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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四阎冷着一张脸看向卓庭。
“龙部长,您可别误会,我只是想让龙部长把现已查到的线索公开来,让其他有关部门可以配合龙部长去营救总统阁下。”
卓庭侧过头对上龙四阎的视线。
“龙部长,现在到底已经查到什么程度,温年阁下被绑架这么大的事情,稍一处理不当,是会引起社会恐慌的。”
会议厅里,国家级部长们向龙四阎投来问询的视线。
龙四阎说到底只是警务部的部长,总统遇到危险,他是第一个要被问责的人。
坐在会议桌左侧第一位的正是军部总司令,也是龙四阎的父亲。
从头到尾,他不发一言,只是神情凝重的看着台面,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知子莫若父。得人
龙司令知道龙四阎是温年的心腹,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对总统阁下忠心耿耿。
可眼下的政治局势却并没有龙四阎想的那么简——
“公开情报,才会引发恐慌。保护总统阁下是警务部的责任,我希望副总统阁下能给警务部一点时间,我有信心可以平安救出总统阁下。”
不……
也许他这个耿直的儿子,早已对现在的政治局势无比明朗,才会一意孤行。
“龙部长!你哪来的信心!如果你没能平安救出总统阁下,你又要怎么负责?”
“……”
龙四阎直直的看着卓庭,面对副总统,哪怕是实权几乎已经被架空的副总统,他的确没有更多的资格争取些什么。
“龙部长,现在温年阁下不知所踪,就连总统夫人以及总统秘书瞿宇都不在。在这档口,我身为副总统,应该有做决定的权利吧?”
“……”
龙四阎沉着脸,没说话。
“各位部长,我想应该没有人有异议吧?”
“总统阁下现在身处危险中,副总统阁下理应担起大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总统阁下,我觉得这项重任应该交给龙部长。”
鹿永淮举起手,说道。
“鹿部长,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能做出更正确的决策?”
卓庭看向鹿永淮。
“术业有专攻,总统阁下不在,还有那么多政务要解决,副总统难道不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稳定大局上,却要插手营救总统阁下的事情。难免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鹿永淮向来中庸,很少见他说话这么针对,又带刺儿。
“副总统,不如就听鹿部长的,营救总统阁下是分秒必争的事,还是交给龙部长吧。”
宋嘉玉说道。
“在这里坐着这么多人,最焦急的应该就是宋市长了。宋市长都开口了……”
卓庭深吸口气,对龙四阎道,
“我给你四十八小时,如果总统阁下不能平安回到总统府,你们警务部所有人都会被问责!”
“是,副总统阁下。”
龙四阎应了声,就离开了会议室。
他匆匆回到警务部,如果不是上午这个会议耽搁,派去陲海的人员早已经出发了!
温年刚一出事,一些官员就立刻动摇了起来,卓庭的势力突然就扩大了数倍。
要他相信这只是一晚的变故?
龙四阎不相信。
“教官。”
龙四阎走的匆忙,往警务部跑的急,都没发现警务楼外正等他的人。
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龙四阎愣了一下,而后便看到鹿子卿靠在墙边。
他走向龙四阎,敬了个礼。
“你……这么快?!”
昨晚宋离离才给鹿子卿打的电话,这才上午十一点不到,鹿子卿就已经从西林到了安临总统府。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了。”
鹿子卿说道。
“……来,跟我进来!”
“是。”
鹿子卿跟着龙四阎进了警务楼。
边上楼,龙四阎边把所有的情况说给鹿子卿听。
“离离去了哪儿?”
龙四阎眉头拢了一下,“虽然她不让说,但我想,你应该可以知道。”
“……”
“她去了瑞恩堡。”
“……”
鹿子卿抿着唇。
“看你的样子,你知道瑞恩堡是什么地方。”
龙四阎对瑞恩堡从来就不感兴趣,大多数人也不会对地图上都没有标识的这个地方感兴趣,可看鹿子卿的表情……
“她一个人去的么?”
“她让秦数陪她一起去的。”
“秦数?”
“是。”
“她在想什么……”
鹿子卿嘀咕了一句。
“你不要去揣测宋离离的想法了,我们已经知道赤罗的专机曾经到过陲海,所以我要派人去陲海,温年阁下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他被囚于陲海,也一定会想办法离开,不管可能性有多大,得有人在陲海接应阁下。”
“人还没派出去?”
龙四阎叹了口气,
“卓庭临时召开会议,拖了一上午。如果不是宋市长开口,卓庭副总统不知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么说来……其实卓庭已经知道温年的行踪了吧?”
龙四阎点头,
“他一定知道。”
“所以他是有意要趁机除掉温年了。”
这点门路,鹿子卿也是看得出的。
“对于一直以来都虎视眈眈的卓庭,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
“那就算教官现在派人去,也一定在卓庭掌握中。”
“……”
“警务部一定已经有人倒戈向了副总统。”
“我知道。”
龙四阎说道,“所以……我会亲自去。”
“……”
鹿子卿瞠大了眼睛,“你现在离开警务部,那不是把总统办公室的大门向卓庭敞开?”
“你不是来了么?”
龙四阎拍了一下鹿子卿的肩膀,
“在西林待了那么久,是时候该回来了,子卿。”
“……”
————
会议室里仅剩下两人。
卓庭双手环胸,坐在会议桌上,看着面前的投影幕布,上面陈列着国家最重要官员的名字,各党派的重压领导人。
所有人被划分成了两类。
“到了这种时候,你没有必要再继续做戏,近一半的官员都会支持你,还有我这个副总统的举荐,再加上你和温年,宋离离的关系。支持率会超过百分之五十的。”
“我不是做戏,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卓庭,龙四阎就算费尽心思,用尽人力物力,也救不回温年,赤罗那人,最得我心的就是一个“绝”字。”
宋嘉玉端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的放在桌上。
卓庭看了眼宋嘉玉,扯了一下嘴角,而后揶揄道,
“斯文败类,说的就是宋市长您这种人吧。”
宋嘉玉微微扬眉,而后笑了笑,望向卓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手段,斯文败类这样的词,用来形容你我都不合适。”
“……”
卓庭轻哼了一声。
“我们接下来做的就只有等。好消息会一个一个的传来。”
宋嘉玉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一口茶。
“这世上真正能看透你的人,也就只有缪乐蓉。听说缪乐蓉现在整日待在家,谁也不理,被缪家嫌弃,被朋友嘲笑,受尽侮辱谩骂。”
“聪明反被聪明误,缪乐蓉是绝顶聪明的人,但她有一个缺点,便是不知“人外有人”这四个字。”
宋嘉玉说起这些时,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那宋市长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识时务的人。”
“那温年呢?”
“他是天之骄子,是上天厚待的人。”
“宋市长自己呢?”
“命贱如蝼蚁,心却比天高。”
卓庭冲着宋嘉玉竖起了大拇指,“在我看来,宋市长是我卓庭这一生见过最高明,城府最深,最有耐性,也最可怕的人。”
“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你是副总统,我只是安临市的市长,你说这话,没什么信服力吧?”
卓庭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是一个实权被架空的副总统,你是一个人后威望不输总统的市长。”
“你说这话,我可不敢当。”
“M国内战前,是宋市长在白家老爷子面前的几句话,让白家老爷子动了心思,膨胀了野心,重金资助十字反叛军。”
“事情败露,您毫无痕迹的退出,白家老爷子偏偏又是个重亲情的人,您一句会照顾白少爷,让白家老爷子只字不提你。”
“白家老爷子叛国,而你,摇身一变倒成了总统的丈人。”
“说起来您是摇身一变,谁都以为您是被天上的馅饼砸着了,可事实上呢?”
“您早就知道您的女儿和总统温年私定了终身,您看似对女儿不管不顾,其实对宋离离和温年之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宋嘉玉捧着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喝着茶。
“让我大胆的猜猜,也许更早……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恐怕也是宋市长棋盘上早就设置好的局吧?”
“……”
“虽说当初宋向巧勾引我,看似是小巧自愿,但宋市长应该没少出力。其实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性情温和敦厚的宋市长,恐怕有无数面孔。”
卓庭打了个哈欠,
“就连赤罗王子也被宋市长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连神志都不清了,相信什么玄族的传说。不过最坏的还数宋市长,愣是添油加醋的让赤罗王子对宋离离是“神女”的事情笃信不疑。”
“他是一国王子,却被玄说给迷惑了心智。是他自己无用。”
宋嘉玉淡淡道。
“他是无用,但他的无用会威胁到宋离离的性命。宋离离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卓庭说到这,宋嘉玉的表情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更冷了一分。
“看来比起女儿,宋市长真正喜欢的还是儿子。”
宋嘉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卓庭兀自在这里胡乱猜测。
他有他的心思,卓庭看得到,却看不懂。
“真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宋市长放在心上的人,是否有事物在宋市长的心里能超过无上的权势。”
宋嘉玉起身,
“我回去做饭了,小佑还在家里等着。”
“好好好,宋市长慢走,这顿午饭好好吃,接下来要忙很长一段时间了。”
宋嘉玉正要往外走,听到会议室门外有窸窣匆忙的脚步声。
卓庭和宋嘉玉的表情同时冷了一瞬,互相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而后两人一前一后并无异常的走了出去,
离开会议厅下楼,在玻璃电梯里,看到了一楼大堂匆匆往外走的卫远东。
宋嘉玉眯起眼,
“副总统阁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宋市长放心。”
……
卫远东匆匆回到住宅区,他前脚才刚踏进屋子,后脚卓庭便带着他的私人警卫到了。
“副,副总统阁下,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卫管家,你刚才在行政楼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副总统阁下,我是有事想要通知龙部长便去了行政楼,但秘书告知龙部长人不在行政楼,所以……”
“卫远东,你只是温年的一个管家,竟然敢随便进出总统行政处?”
“副总统阁下,我真的只是——”
“你说你有事要通知龙部长,是什么事呢?”
“这……”
卫远东抿紧了唇,他说不出话来。
卓庭神情一冷,立刻便对自己身后的警员道,
“给我把卫远东抓起来!”
“副总统阁下,您为什么抓我!”
“卫远东,你涉嫌盗取国家机密!”
“……”
卫远东瞠目望着卓庭,这一瞬间,卫远东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
卓庭逼近他,
“如果你老实说出来你找龙四阎的目的,我可以让你好过一点。不然……对盗取国家机密的间谍,司法部可没有好手段。”
卫远东看了卓庭一眼,良久道,
“能不能让我道个别?”
“……”
卓庭眯起眼,扯了一下嘴角,只一句,“带走”!
卫远东拧起眉,转过头便看到二楼正抱着温其琛的乳娘。
两人四目相对,乳娘红了眼,眼眶里充盈着水光,卫远东冲她点了点头。
卓庭目光又微微眯着看向了乳娘。
卫远东径自走了出去,卓庭心下不安,但一时又找不到更多的名堂动总统府里的其他佣人。
“卫叔叔……”
温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只看到卫远东被人带走的身影,他要追出去,乳娘拽住了温勋,向他摇头示意。
“这是怎么回事啊?”
温勋眨巴着眼睛,不明白。
乳娘抹掉眼泪,牵着温勋的手回屋。
“他们为什么抓卫叔叔!”
“小勋少爷,在总统阁下没有回来之前,您务必乖乖的待在总统府,不要出去,也不要生事。”
“……”
“小勋少爷,卫管家和我都只是佣人,万一你生事,我们就算赔上命也保不住你的。”
“年哥哥和姐姐才离开一天……”
“小勋少爷,也不知道总统和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这期间,我和卫管家出了什么事,其琛小姐就只能小勋少爷来保护了。”
“……”
温勋拢起两道剑一般锋利的眉头,他深吸口气,硬声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守在大门口,谁都别想再从我家里把人带走!”
“小草。”
“……”
温勋刚说完,便听到了楼下叫人的声音,温勋心中惊喜,赶忙跑下楼,来人正是鹿子卿!
“鹿哥哥!”
鹿子卿笑道,
“好久不见啊,小家伙!”
“鹿哥哥!卓庭副总统把卫管家带走了!就在刚才!鹿哥哥,快去救卫管家!”
温勋匆匆跑到鹿子卿跟前,焦急的催促道。
“你说……谁把卫管家带走了?”
乳娘走过来,对鹿子卿道,
“是副总统阁下带着人,指控卫远东盗窃国家机密,说他是间谍,而后便把人给带走了。”
“……鹿哥哥,副总统阁下是在诬陷卫叔叔!”
鹿子卿定睛看着温勋,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草,我会想办法的。但眼下我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你还有……温其琛。”
“可是卫管家——”
“小草,你相不相信我?”
“……恩!”
“那就可以了。”
鹿子卿冲他笑了笑,让乳娘带着温勋上楼。
据他所知,卫远东只是温年的管家……卓庭为什么要对一个管家这么大动干戈?
他扫视了一眼这空荡的宅子,佣人都少了很多,离离几乎遣走了所有的佣人,只留下了乳娘和卫远东,而后便拜托他回安临帮助龙四阎。
她去瑞恩堡,难道……温年不在陲海,而在瑞恩堡?
这个安临,平日里的繁荣遮住了浓浓的烽火硝烟。
想要联系宋离离,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去瑞恩堡……能找到她要的答案么?
————
一晃,一天就过去了。
龙四阎承诺给卓庭的二十四个小时,他没有做到。
临时接过龙四阎任命的鹿子卿奉命守着总统府,然而却是接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
卓庭对卫远东严加审问,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他是副总统直接关进去的人,鹿子卿想尽了所有路数,连卫远东的面都没见着。
而温家也早已经乱了套。
温良宇自从知道温年又出事后,便又病倒了,一直也没醒过来。
萧紫烟整日照顾公公,又以泪洗面。
温畴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其他官员边缘化,就这么两天,温家人说的话便已经不作数了。
卓庭和宋嘉玉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政务倒是处理的妥妥当当,尤其是在几个会议上,宋嘉玉温言温语提出的几个方案都很得人心。
鹿子卿回到鹿家后才知道,安临的政治局面已经大变。
温年遇险不过是一个契机,有心人早已经在暗地里城府多年。
明面上,这个人是卓庭,可实际上呢……就算鹿子卿不愿意承认,但老成如鹿永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不透。
当鹿永淮对鹿子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后,鹿子卿一刻也没有在鹿家多停留,火急火燎的赶回总统府。
温勋看着大半夜还匆匆赶过来的鹿子卿,疑惑道,
“鹿哥哥,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今天开始,鹿哥哥就住在这里,可以么?”
“……当然可以啊。”
温勋心有疑惑,却也没多问。
“今天……你外公过来看过其琛和你么?”
“宋外公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关心我和其琛。怎么了么?”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去睡觉吧,家里有我守着。”
“鹿哥哥,我一个人睡不着,我……担心年哥哥和姐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
“……”
“龙大哥也一直没有过来……”
鹿子卿拉着温勋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温勋的背,让他好好休息。
温勋就靠在鹿子卿身上,慢慢入睡。
半睡半醒间,温勋听到鹿子卿打了个电话……
“恩,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恩……我知道……好了,你不要担心了……没有……人都不在,我和谁旧情复燃?”
“很晚了,安心睡吧,局势我懂,我有你了,又怎么会乱来?……知道!知道!”
“千檀……我们这辈子就待在西林,好么?”
鹿子卿挂了电话,他站在院子里,安临,是一个战场,百年来从来没有变过。
他适应不了这里的尔虞我诈,适应不了那一个个戴着面具的假笑。
温年,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我真的是输了,在这安临城,只有你能保护好离离还有你们的孩子。
隔天早晨,龙四阎的专机在陲海山区坠毁的消息传来,对鹿子卿等人来说,这便是雪上加霜的噩耗。
————
一周过去了。
温年没有一点消息。
M国王室却传来了丧讯,赤罗王子和七公主赤念在爬山时不幸跌落山崖,双双坠亡。
经过内阁决议,由卓庭副总统暂代总统职务。
召开议会,商议新任总统。
依照一般情形,总统任期间出了意外,基本都是由副总统顶上来,但在议会上,卓庭却提出要推举新的总统。
而他推举的人便是宋嘉玉。
这让一半的人都诧异不已。
有了宋嘉玉这个候选人之后,便接二连三又出现了其他候选人。
这样的局面,宋嘉玉和卓庭丝毫不意外。
他们早已掌握大局,也知道势必会出现现在这样多位候选人竞选的局面。
于宋嘉玉个人而言,有竞争者,这样的情形,他是喜闻乐见的。
巴不得竞争对手越多越好。
三天后,候选人竞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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