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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如今的日子不一样充满了危险?”
“你说得对,宫里的路……是难走。”
谢霏的眼眸深深凝望于柳长妤,她似欲言又止,嘴唇蠕动着,“虽难走,本宫甘之如饴。”
柳长妤听她这话,唇角就勾起了嘲讽,她只觉得好笑极了。
谢霏说自己甘愿选这条路,说的像是她就是不情不愿嫁给秦越一样?
与秦越并肩,是她这一世的念想。
两人都未再开口说话,待相望有了一刻,柳长妤渐渐觉眼前谢霏的脸渐而模糊了。
谢霏缓步走至她面前,抬手轻柔地抚上她的侧脸,“祈阳,本宫是迫不得已的,原谅本宫。”
……
天边挂起了一轮弯月,此刻已过了戌时。
谢霏就站在未央宫宫门外,她身披大氅,任衣袖为冷风吹起,身子站定不为所动。
冷,是真的冷。
谢霏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她身子近来不好,现时站在宫外吹着冷风,几欲撑不下去。
未央宫里,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人……
谢霏勾起一道凄惨的笑容,她一张原本温婉的脸,如今只剩下愁容。
宫中的日子吞噬掉了的不止是她的心,还有她的容颜。
陛下他,应是得手了吧。
谢霏默默的想,风又吹起她的发丝,她迎着风而立,冷得直咳嗽。
宫外再冷的风,都比不上她此时凄凉的心境。
身边宫女叶凝连忙上前搀扶住她,见谢霏苍白着已无血色的脸,心疼地快要说不出话来,她再忍不住心底地埋怨,“娘娘,您可是一宫之主,为何要坐这自损的事情?”
迷晕了大燕臣妻不说,还要允陛下在未央宫内与其颠龙倒凤。
“陛下所想的,本宫都会一一做到。”
“娘娘,您连这等事情都纵容了陛下胡来,您……您不怕秦将军回朝……会拼命吗?”
叶凝真不敢想了。
今日柳长妤被迷晕抬上了未央宫的床榻,陛下也已经进了宫,里头会发生什么,叶凝越想越是害怕。
那位秦夫人据说很是得秦将军的宠爱,况且如今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两人正是过着美满的日子。
可如今呢,娘娘为了陛下的执着,亲手将人送给了陛下。
而陛下,竟然有心要动双身子的女子!
叶凝不敢说出口,只敢心里念念,当今陛下太禽兽了!
她又补了一句,娘娘真是痴心到疯了魔。
陛下选了未央宫,在娘娘常睡的床上,却与别的女人欢好,这样的屈辱娘娘竟然能全然咽下去。
“待秦将军归来,祈阳已是陛下的人了,就算他想拼命又如何。”谢霏连连了好几下,她忍不住用手一挡,下一刻手心多了一口液体。
她定睛一看,是血。谢霏抹着嘴唇,又忍不住猛咳着,在她这咳嗽声中,忽闻一道冷冷的女音似穿透她的心脏而来,“谢霏,今日你叫我大开眼界,我以为你只是自私,没想到你还卑鄙无耻!
”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冷嘲,“皇后娘娘果然与以往一般,喜欢利用他人。”
这声音的主人谢霏再熟悉不过了,一转身,果然是柳长妤熟悉的容颜。
谢霏打量了她一眼,见柳长妤衣裳完好,没有一点被他人触碰的痕迹。她顿时惊慌失措了,声色融入了颤抖,“祈阳,你,你为何会在此处?”柳长妤朝前大步走来,随她身后的是向梅,她唇角冷笑不减,“我应该在殿内吗?谢霏你打的一手好算盘,连个孕妇都能下的去手。若我此刻就在殿中,你就任由陛下对我
做任何事情了?”
她连尊称都不愿意喊了,可见她内心的愤怒与怒火有多旺。“你……本宫,本宫,”谢霏被她连连质问,一时之间竟身子一软抵抗不住,还是叶凝搀扶住了她,她这才稳住身子回道:“陛下喜爱你,那是你福气,祈阳你早该明白这一
点的。”
“谢霏,你恶心不恶心,我肚子里怀的七个月大的孩子,你竟然还觉得陛下碰我,是我福气?”
柳长妤一脸厌恶,看得谢霏心惊,她眼神躲闪就想为自己辩解,“不是的,祈阳,我没想让你在这个时候被陛下下手。”
“你还说不是?”柳长妤言语尖锐,“我未中迷药,现如今才能站在你眼前。若是我未醒来,仍留在殿内,你敢说,陛下不会碰我?”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她就止不住地发颤,连拳头都握紧了起来。
柳长妤想到了什么,便直言幸灾乐祸地笑道:“呵,陛下是还在殿内,且你身边的宫女,正与陛下行那好事呢。”
谢霏一听,脸色更为煞白了。
“怎么,你如今害怕了?”柳长妤爽快的不行。
她隐隐能听出未央宫内传来的稍许的动静,那是宫内崇安帝正与另一女子翻云覆水。
而那女子是谢霏身边侍奉的宫女之一,被柳长妤敲晕了顶替了自己的。
她知晓谢霏为魏源点了香助兴,一旦魏源体内的药效发作,即便他察觉到那女子并非是柳长妤,也停不下来了。
崇安帝与谢霏身边的宫女翻云覆水,却不见柳长妤的身影,她倒要看看谢霏拿什么去与魏源交差,又如何解释送上魏源床榻的,是自己的宫女?
魏源完事后,定会大发雷霆,这事不能外传,但谢霏却是知情人之一。
魏源那脾气无处发作,到时受罪的绝对是谢霏。“你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失败了的后果?”看谢霏痛不欲生的神情,柳长妤只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她敢算计自己,就要有胆子承受计谋落空后陛下的怒火,“你
以为你那小伎俩用过一回之后,我还会上第二回的当?”
谢霏之所以会落得这般下场,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柳长妤不会对她有一分的同情。
“我……”面对柳长妤揭穿了她的所作所为,谢霏再无力辩解。
她目光低落,面色灰尘宛如丧家之犬。“我说过了,你梦寐以求的福分,我要不起!我也不稀罕!今日之事,我与夫君一定会讨回公道的,若娘娘执意要送我入宫,我便会让朝堂上下,都知晓陛下是如何做出夺
臣妻的肮脏手段的。”
谢霏突然就抓住了柳长妤的衣袖,哀声央求道:“祈阳,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到了这时候你还在乎着陛下?”
谢霏的沉默,算是默认了。
她为了崇安帝的名声,放低了姿态央求柳长妤将今日之事压在肚子里。
但很明显柳长妤不是忍气吞声之人。
她一把甩开了谢霏的手,冷冷回道:“娘娘,臣妾不会容忍任何无耻之行,就算那人,是陛下也不行。”
“祈阳,算我求求你了,也不行吗?”
谢霏径直就要跪地,到这时她的身子几乎是再支撑不下去了。
柳长妤却没有留恋,她甩袖转身而去,口中不冷不淡道:“娘娘你若爱陛下,那就好好抓住他的心,别总打一些主意在他人身上。”
谢霏若是想跪,那便让她跪吧,总而言之,她不会原谅这两人的,一个也不会。
次日,柳长妤是被一阵撞钟声吵醒的。
她翻身起来的时候,向梅一脸正色的进殿禀报,“夫人,皇后娘娘昨晚半夜去了。”
“哦。”柳长妤眨了眨眼,垂下了眼睫毛,她低低应道,“病复发了?”
“奴婢听说昨夜陛下与皇后娘娘发生了争执,吵的很是厉害,陛下发了大脾气,下令发落了未央宫内的好几位宫女。”
柳长妤听得就冷笑了,魏源也只会欺压宫婢罢了,明明他才是心思最阴暗的,自己竟然不觉得。
她不以为魏源是因为爱她,最多是有点兴趣,然而因她一直的抗拒,引起了魏源的征服欲。
她只要一想到昨晚上是魏源给谢霏下的令,想到谢霏将自己困在未央宫里,供陛下随意触碰,柳长妤的心窝就窜起一片火苗。
魏源他一旦得逞,再面对这人时,她必定会妥协。
他敢行这样阴险的招来,柳长妤绝不能容忍。
上辈子柳长妤没能亲手给他一死,这一世只要找到机会,她一定要弄死他。
还有谢霏。
入宫一年有余,她早已丧了尊严,魏源提了这要臣妻的要求,谢霏竟然欣然接受了这无比荒谬的提议。
她之死,是在柳长妤的预料之中的。
昨日当她与谢霏碰面时,发觉她因太后送来的香而身缠病气,柳长妤就知道她没几日的日子了。
因着那时她的病情已如柳长妤前世将死之际,表露出的情形,是一模一样的。
即便柳长妤叫她停了香,大抵也是来不及了。
在谢霏算计了柳长妤一番,以那般肮脏下作的心思使了计后,她更是深以为,谢霏还是死了干净。
此前柳长妤是完全不在意她了,如今她对谢霏是恨之入骨。
昨夜若非她的警觉,今早上醒来她就该发现自己睡在魏源的怀里,想一根白绫吊死自己了。
到时死了的就是她了!
因而早起听向梅说到谢霏之死,柳长妤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没能泛起一丝波浪。
谢霏死了,那么剩下的便是崇安帝还有太后谢冉了。
冷宫里未变气氛,然宫中的气氛就不大好了。
一大清晨,在崇安帝上早朝时,便遇上臣子们纷纷上书,请崇安帝放柳长妤出宫。
不知从哪里散播而出的谣言,说是崇安帝强抢臣妻,并将大着肚子的柳长妤囚禁在冷宫之中。
崇安帝此举,实乃太过分了。
先不说柳长妤有着身孕,更何况她还是当朝秦将军之妻。
秦将军是谁,人还在边关抗敌呢,崇安帝在这头就将人妻子霸占了。
这事换做是谁,都看不下去。
因此当这谣言一起,臣子们又发觉柳长妤并不在秦府,而是当真被接入了宫,朝堂之上便乱作了一团。
崇安帝阴沉着脸下朝,没有应下放柳长妤出宫的请,他甩手便离开,半点不顾身后大臣们的吵吵嚷嚷。
为这事,柳长妤可足足睡了一场美滋滋的晚觉。
除却此事,还有谢霏死去一事,谢家本有意要闹,不过谢霏死于病发,这是摆在谢家眼前不可更改的事实,因而谢家闹不起来。
接连几日的早朝,大臣们都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崇安帝是大发雷霆,再度拂袖而去。
崇安帝正生着气,那边慈元殿就派了人点了他几句话,是太后在警告崇安帝。
那一日事情发生的经过,没能瞒过太后的双眼,崇安帝暗地下的心思太过荒唐,太后一点也看不下去,因此柳长妤这日刚一起身,便受了太后的传唤。
太后正眼瞧了瞧柳长妤拱起的肚皮,语气森冷道:“秦夫人既已是臣妻,便不要打什么入宫为妃的主意好,在宫中就要守宫中的规矩。”
“臣妾不曾想要入宫为妃,臣妾在宫中已住了几日了,还请娘娘放臣妾离宫吧。”
柳长妤心中冷笑,当她稀罕在宫中留着呢?
这事最无辜的人便是她了,太后竟然还有脸还指责自己?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有些话哀家便不多说了。”太后软软靠后,她挑着指甲指她道:“至于你何时出宫,自然还是由陛下说了算。”
“是,娘娘。”
柳长妤福礼之后便抬起了首,这一抬首,她轻轻扫过太后的面,突见她眼底盖不住地春色,心里起了狐疑。
太后谢冉这番满面春风的神色,不像因何事而开怀,更像是……有了男人?
可太后早就守了寡,莫不是她暗地里找了别的男人?
这么一想,柳长妤心里对太后就更为鄙夷了。
宫中寂寞的女人多了去了,耐不住寂寞找男人解决需求的,竟然会是太后。
也不知道太后找的男人究竟是何人。
柳长妤打住自己的好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太后说完那番话之后,她便自行请离。
脚步才迈出了慈元殿,柳长妤便与身边的向梅道:“你去寻陛下,你就说我想通了,我要搬出冷宫。”
能近崇安帝身的情况,也只有先应下崇安帝搬出冷宫了。
魏源自认尊严极高,不容许他人侵犯,在他面前妥协,他必定会放松警惕。
这是柳长妤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
果然不出柳长妤所料,崇安帝一听她答应入宫,便真的亲自来了。
他脚步朝她走来,目光之下是那双明艳的凤眼,而这凤眼的主人终归臣服于自己,对崇安帝而言,这样的感觉甚好。
“祈阳,朕命人领你入住新的宫殿。”
“嗯。”柳长妤淡淡回,她兴致不大,对崇安帝突然而加的亲密,稍有些不适应。“祈阳,你够聪明,朕很喜欢。”崇安帝深深望了她一眼,待望向她肚子时,他眼里多了深究,似乎是因着心情不错而稍宽容了些,他没有为难柳长妤的孩子,“你孩子可以
留下,但孩子出生后,朕便命人送出宫去。”
“臣妾多谢陛下的厚爱,陛下如此为臣妾考虑,臣妾无以回报,”柳长妤端起自己早先命向梅准备好的茶水,执起便递给崇安帝,“臣妾便敬陛下这一杯茶吧。”
“哈哈哈,好。”
崇安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没细想她黑沉的眸色,端起茶杯便喝了几口。
柳长妤轻轻一笑,很是温柔道:“今日臣妾有些累了,待今日再搬出冷宫,陛下你说,可行?”
崇安帝笑回:“朕依你。”
“谢陛下。”
柳长妤又是一福礼,如今她的肚子满了八个月,行动比以往多有不便,每每一福礼都会用尽全身的力气。
可一想到事成后的结果,她全身心又充满了力量。
她缓慢站起身,望着崇安帝离开的背影,唇角轻勾而起,笑得高深莫测。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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