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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说。
“是因为巨阙吧,我想它经过巨阙的时候,被拉离了原先的轨道。”叶勋虽然不信神,但是对于星象确实很精通,他曾经好歹是大秦的大祭司,当然,现在也是。
“是的,除了永远在黑影中的巨阙,星空中再也没有可以悄悄引动星辰的力量。计算的时候,我假设巨阙不存在……”叶嫣儿低下了头。
“那么如果出现了偏差,那些偏差就必然是由巨阙造成的,是么?”叶勋问道。
“是的,天空中除了死亡的星辰,没有任何一颗星可以逃过我的海镜,也没有任何轨道可以在叶氏经天仪的计算下遁形。”叶嫣儿说。
“可是你还是想计算巨阙,是么?计算那颗永远看不见,却又代表死亡的角之星辰。无法违逆的死的星命。”
沉默,漫长的沉默。星光从铜铸屋顶的巨大缺口洒落,周围静得如鸿蒙初开的一刻。星盘的中央,黑发的少女裹在宽大的黑袍中,周围一片黑暗。
蚀刻了星辰和日月的巨大铜盘就在少女的身下,带她一起随着时辰缓缓的运转。
星盘一侧,同样由黄铜制造的叶氏经天仪被水滴的力量推动,无数雕刻着尺度和符号的铜轮围绕轴心旋转。
常人无法领会的复杂讯息一丝不漏的映入了少女的眼睛,配合着依照星空变化旋转的星盘,漫天星辰的运行都在她的掌握中。
除了巨阙,除了永远不出现在观天海镜中的巨阙·角之死亡星辰。那颗代表死亡的星辰在夜空悄悄经过,剥夺了世间的生命,却不留下一点痕迹。
唯有通过它对别的星辰的影响,星相者们才能觉察它隐秘的存在。
“嫣儿,你离开你父亲,有多久了?”叶勋低声问。
沉思了片刻,叶嫣儿点头说,“七年,七年七个月零七天。”
“你的确是个很好的星象师,武技也很好,而且还有我们叶氏的拓跋之弓,”叶勋轻声叹息说,“可是观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满足,非要知道巨阙的奥秘么?”
“很早之前我听爷爷你说过,世界的变化在繁星的图画中。无论英雄豪杰还是普通的人,甚至包括我们这样的星辰算家,也无法逃脱星空诸神的掌握,是么?”
“是。”
“那么我要知道巨阙的奥秘,我要在精神溃散前洞彻这个世界的变化。只要我有了那本书,我就可以在叶氏经天仪上添加最后一个经维的十子圆。那时候,我可以算二百年后的天空,甚至我们每个人的生死。”
“好,”叶勋把一只残破的木匣推到了嫣儿的面前,“这里就是你想要的。”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呢?”叶嫣儿白皙的手指轻轻扫过木匣的表面,“害怕神以外的人掌握世间的变化么?”
“不,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叶勋说。
犹豫着,犹豫着,再三的犹豫。
叶嫣儿的手终于掀开了木匣。
硝红的木匣中是一本纯银包角的古书,挺拔的古文字书写在它的皮面上。浓重的灰尘气息呛入了叶嫣儿小巧的鼻子,可是这个瞬间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不要犹豫,”叶勋说,“看吧,从今天开始,这本书是你的了。同时,你将成为叶氏经天派的第九个继承者,而且,从今以后,你就是叶家的大家主,实在走头五路,去南夏找一个叫叶鲤的人,他是你的叔爷。”
叶嫣儿在漫天的星光下翻开了古书,掠过了所有星图和公式,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上竟然只有一列公式,和一行注释的小字———“巨阙联算九章术”。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叶嫣儿起身走下了星盘。
她手持弧尺和薄纸般的利刃,在叶氏经天仪上唯一的两个空白圆周上刻下了标尺。水滴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那些水滴精确的刻画了一个又一个完全相同的时间单位的同时,也默默的推动着高一仞六尺七寸,重五千七百二十斤的叶氏经天仪。
代表星辰的诸圆在水滴的力量下分而复合,每一次在不同的刻度上相遇,又在新的刻度上分离。
九州诸族生灵千余年来的星辰智慧被容纳在这惊世的系统中。
“你得到了最后一颗星辰的秘密,现在你的星天系统已经完成了,”叶勋说,“那么我的好孩子啊,计算我的生命吧,计算爷爷衰老的生命还能维持多少年。”
叶嫣儿抬起了眼帘,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比北辰的光辉更灿烂。她凝视着微笑的叶勋。
“我的命星是北斗七星附近那颗明红色的暗星,我的生平你也已经熟悉。来吧,让我看一看自己孙女的成就,”叶勋对叶嫣儿点头说,“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能够洞穿所有人的命运。”
叶嫣儿终于点了点头,她纤细的手指间夹起了算筹。那双翠绿色眸子中的光华凝聚起来,依照叶氏经天仪的转动,她准确的随着时间分布算筹,常人无法记忆的变化在她手掌下被展现了又拆散,北斗七星附近所有的星野都被她的智慧所掌握。
这时候依然显得稚嫩的少女脸上竟然有一种神一样的威严。
“十三年,”嫣儿叹息,“只有十三年了,如果我的计算没有错误,十三年后巨阙将带走爷爷您的生命。”
“错了,”黑暗中的叶勋微笑着,“我的好孩子,你已经错了。”
“错了?”叶嫣儿猛的回头。
一柄银色的短匕首插在老者的胸膛上,汩汩的鲜血浸红了他苍白的袍子。就在她凝神计算的时候,叶勋已经用匕首刺穿了自己原本就中了箭矢的心脏。
“爷爷……爷爷……爷爷!”叶嫣儿终于跪倒在叶勋的身前,“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嫣儿,放弃星相吧,”叶勋轻轻抚摩着嫣儿幼嫩的脸蛋,“爷爷的老师以前也这么跟爷爷说,不要对星象这样执迷。”
“我不明白!”叶嫣儿的眸子里只有迷茫。
“我的老师从熵阳宫的观星阁上跳了下来,我老师的老师抱起巨石跳下了大海,再上一任的继承者投入了火炉,”叶勋勉强地笑着,“叶氏经天派的每一任继承者都死在自己的绝望下。”
“绝望?”
“当你真正看穿了星相的奥秘,你会发现你永远不可能看穿自己的命运。我的孩子,你的计算没有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指摘你计算的错误。可是你算不清我的死期,那是因为我是你所关心的人。”叶勋抚摸着叶嫣儿的头,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叶嫣儿摇着头,“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爷爷的老师说,星相的计算,只有在计算和你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时才能趋近于准确。可是当你计算和自己相关的事情的时候,你计算的结果就在影响着世界的未来。如果你不去计算,我是不是根本没有机会使用这把匕首呢?”叶勋淡淡地笑,“你会允许自己的爷爷把匕首刺进胸口么?”
“嫣儿,我的好孩子,”叶勋爱怜的看着叶嫣儿,“人生理所有的悲哀和快乐你都学会了,你懂得悲伤,因为你在关心我啊。”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叶嫣儿低下了头。
“我的老师跳下楼宇之前对我说,放弃星相吧,作一个不管星命而自由漂泊的人。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叶勋使劲的抓住叶嫣儿纤细的臂膀,“嫣儿,看见爷爷的血了么?不要执迷了,星相永远不能告诉你天地的一切奥秘。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要管诸神的意愿,在你的精神溃散前,你要自由自在!”
“爷爷———!”叶嫣儿撕心裂肺地大喊。
“嫣儿,星相不是生命的一切,在你像爷爷这样不可自拔而绝望前,好好地活着吧,有滋有味的活着,比什么都要好,”叶勋的声音低落在嫣儿的耳边,“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其实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呢,比子鸢公主都要漂亮,对了……”
叶勋抬起头,瞳仁逐渐溃散。
“帮我跟公主说声对不起,老头子再也不能陪着她了,可是,无论子鸢公主也好你也好,都要活下去啊,好好地……活下去……”
星光洒落一地,叶嫣儿手中的算盘掉下来,算珠子和密密匝匝的星光一样跳散着滚落满地,一同滚落的,还有叶嫣儿的眼泪。
“爷爷……”叶嫣儿把脸贴在了叶勋的的胸前。
后秦五年的冬末,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拥有百里家最大的特权的老祭司叶勋,在中了魔君秦舞的一箭后苟活下来,然而那天夜里,却突然死去,死的时候他的身上插着一把银色的匕首,百里子鸢和鹿尘发现的时候,脸上带着泪花的叶嫣儿蹲在叶勋的身边,无论百里子鸢怎么询问,叶嫣儿都没有吱声。
翌日,由百里家大家主百里卿和和八王爷百里耶亲自主持的对叶氏昭公叶勋的葬礼,在西梁六郡中心的断云山举行。
就连辰冕城里的皇帝叶恺和叶沁也亲自前来吊唁。
大漠苍颜浮沉流沙 第五十五幕 中毒的百里子鸢
箭紧紧地绷在拓跋之弓的弦上。
叶嫣儿扣弦的手依然稳定,叶勋留给她的铁指套帮助她拉开了四百斤的硬弓,一枝雪花钢锻打的倒勾狼牙箭就在她的钢弦上。
可是叶嫣儿迟迟不敢发箭。
身边顾烬焦虑地看着她,握刀的手上也沁出了冷汗。
不到三百尺外,百里子鸢和鹿尘背靠着背,站在飞扬的尘埃中。超过三十骑铁马在他们身边往复奔驰挑衅。
后秦国大军的赤旅骑兵算是和百里家的饕餮血侯、烟江铁骑三大骑兵号称骑兵中最强的三支骑兵。
对阵中,百里子鸢和鹿尘带领的一百名骑兵虽然勇敢,却无法抵挡后秦国三百铁马组成的铁连环。仅仅是三次结队冲锋后,叶嫣儿他们一方就只剩下了领军的百里子鸢和鹿尘,而他们的马也被一丈零八寸的长铁枪刺穿了腹部。
原本准备用鹿尘和百里子鸢的精锐骑兵冲击对方的气势,可是即使受过严格的训练,缺乏铁甲的武士们还是无法组成饕餮血侯威震天下的铁浮屠冲锋。
百里子鸢和鹿尘因为追击魔君的大军,却不慎落入了后秦赤旅的包围圈。
看着危在旦夕的朋友和死难战士的鲜血,叶嫣儿不是不想去救援,可是后秦国背后躁动的三千铁甲骑兵让她不敢将所有武士的生命赌上。
开弓的手臂越来越酸痛,可是叶嫣儿不敢射。
后秦国阵前的三十骑已经开始了最后的试探,一旦他们蓄足了勇气就会开始冲锋,叶嫣儿的箭能射死一个人,可是也可能引发后秦国大军潮水般的怒马。
“喝啊!”百里子鸢古朴的战刀还在震慑敌人,随着她的暴吼,接近的几骑又擦着他们闪过。
鹿尘的长枪一动不动的横在胸前,后秦国骑兵一样畏惧面色青冷的鹿尘,谁也不会忘记,刚才出阵的三百骑中就有七人被他诡异的枪术刺下快马。
烟尘渐渐迷乱了视线,敌人并不是单纯的不敢进攻,他们在等待一次必杀的机会。乌黑的长枪不时荡开烟尘,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扫过,敌人冲锋的信号已经越来越明显。
“怎么办?”鹿尘问自己背后的百里子鸢。
“我也许能封住两三个人,可是如果他们用枪列一起突刺,没有人能闪得过,”百里子鸢的声音依旧平静,这让鹿尘也稍微安心。
“叶嫣儿怎么不过来?”
“后秦国的骑兵就在等我们的大军过来,你认为他们只是等待杀我们的时机么?”
鹿尘奋力荡开几乎蹭到他喉咙的黑枪,“他们就要结队过来了!”
“还需要再统一一次马步,”百里子鸢的眼睛闪闪发亮,“然后他们会冲锋,我们在枪列下没有机会!”
“好吧,”鹿尘深深吸了口气,“我来抢一匹马。”
“我封住你的背后和侧面。”百里子鸢站在鹿尘身后。
“他们接近了,最后一次统一马步,”百里子鸢的乌鲨闪过苍然的冷光,“一……二……”
“三!”在后秦国骑兵进攻前最后一次欺近的刹那,由鹿尘喊出了进攻的命令。
百里子鸢毡靴中的铁芒被一手全部掷出,随着她奋身而起,最接近她的那个长枪骑士被扫下了战马。
百里子鸢的乌鲨在他啊闪身的时候落鞘,百里子鸢放弃自己武器的代价是抓住了丈余的铁枪。在她沛莫能御的力量下,铁枪被舞成了一个铁色的大圈。
百里子鸢的全部力量都凝聚在这一次挥舞中,胸口气闷的感觉几乎让她虚脱过去。后秦国的铁骑纷纷拉马后退,一片惊慌的马嘶声,互为攻守的枪队完全被百里子鸢逼退。
比铁马带起的烟尘更浓,百里子鸢挥抢卷起的风沙遮蔽了周围的一切。
在风沙中,一个淡青色的影子闪了出去。随着短短的哀嚎,一匹骏马人立而起,而后长嘶着冲向了叶嫣儿的阵营。
风沙落下,后秦国的骑兵才发现一个本国的骑士已经被割断了喉管落在地上。
而逃离的铁马上,却是拉着百里子鸢的鹿尘。
鹿尘诡异的枪术,百里子鸢的力量和敏捷,两者完美的制造了脱离围困的机会。
后秦国监军的是文臣,见到这一幕急忙挥旗,下了追袭的命令。
背后的三千铁骑倾巢而出,马潮压迫着风声扫荡而来。
同时飞蝗般的箭雨从百里子鸢和鹿尘身边擦过,刚刚逃离的两人又陷入了新的危险。就在他们离开铁骑包围的瞬间,叶嫣儿也带马奔驰,箭仍在弦上,弓劲更满。
顾烬刚要指挥全军出击,却听见叶嫣儿的喝声,“谁也不要动!”
铁弓牙箭,叶嫣儿的眼睛锁住了在骑兵阵后闪烁的那个人影,马车上的监军正在眺望。
叶嫣儿毫无畏惧的冲向了三千骑兵的大阵,对面唯一一骑援军也让后秦国的骑士们惊疑,那完全象一个准备送命的疯子。
奔驰一百五十尺,当叶嫣儿离后秦国骑兵阵的前峰仅仅三十尺的时候,她终于获得了合适的距离和机会。
“死!”箭如天际的流星,闪过重重铁甲骑兵贯穿了监军的喉咙,此时那个茫然未觉的监军甚至没有从烟尘中发现叶嫣儿纤弱的踪影。
鹿尘的战马和叶嫣儿擦肩而过的瞬间,乌鲨从百里子鸢的刀鞘中落入了叶嫣儿的手中。
叶嫣儿一手抛出铁弓,把冲在最先的那个骑兵砸下了铁马,乌鲨的刀光一闪,整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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