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倾城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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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渊深吸口气，朗声道：“朕依之前所言，带贵妃上殿，百官若有疑问，大可直接问贵妃，相信贵妃一定会给众卿一个满意的回答。”
    虞悠往下走了几步，谦和低首道：“本宫会依照皇上所言，为众位大人回答问题。”
    虞悠话音落，大殿中静了一瞬，首先走出来问话的，是赵丞相：“敢问贵妃娘娘，虞国公手握兵权，娘娘多智，该不该成为皇上的顾虑？”
    虞悠抬眼看向赵丞相，从容一笑，朗然道：“兵家之道，所谓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赵丞相乃朝中老臣，饱读诗书，应该明白这其中道理。”
    赵丞相沉眉，被虞悠堵得无法作答，又问：“那娘娘认为，外传流言，可信不可信？”
    “信或不信，在乎人心，不在乎你我。赵丞相认为，是百姓之心重要，还是流言重要？”
    赵丞相无言以对，躬身退下。
    御史朗声问：“那么，娘娘是觉得，皇上应该相信流言，立您为后吗？”
    “后位与我来说，无足轻重。但百姓在皇上心中，却是重中之重。御史大人身为朝臣，当为皇上分忧，何苦要问及后位之事？”
    “如刚才赵丞相所言，臣也有所担忧，毕竟贵妃娘娘之足智多谋，先皇也所有忌惮。”
    “先皇有所忌惮，本宫自然明白。当初皇上还是太子，先皇难免有所顾虑，可如今，皇上是贤德明君，威加海内，皇上之所以不忌惮，也是他对自己能力的自信，是对本宫的信任，本宫不胜荣幸。”
    虞悠从容对答的同时，她的身后，慕渊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对于虞悠一番言辞，极为满意。
    御史大人退下，柳大人深吸口气问：“照贵妃娘娘这么说，皇上就一定要立您为后了吗？”
    “柳大人，立谁为后，其实还是取决于皇上。本宫不才，承蒙皇上厚爱，已是感激之至，从来未曾想过要觊觎后位。当初皇上废除六宫，本宫也是极力反对，可最终如何，大家应该都知道。百姓团聚，对皇上感恩戴德，称其为千古名君，难道柳大人还会怀疑皇上的决定吗？”
    柳大人拱了拱手，悻悻退下。
    又有人站出来，继续发问：“既然贵妃娘娘不觊觎后位，为何还不想办法将谣传化解？也当是为皇上分忧。”
    “皇上都无法解决的事，各位大人也无法解决的事，我一个女子，又要如何解决？皇上所愿，无非四海升平，若想压制谣传，各地官府难免要闹出些事情来，万一伤及无辜百姓，岂不是本宫的罪过？”
    赵丞相忿忿不平，言道：“可虞国公手中兵权，再加上贵妃娘娘之智，不言自明，终是隐患。”
    虞悠蹙了蹙眉，赵丞相一直紧抓着这个不放，这样下去，她就是一直回答也没有什么用。
    虞悠正思虑着要回答之时，慕渊忽然开了口：“早在一个月之前，虞国公已经请旨出兵，如今远在昌奇国境内，为我钟吾国厮杀在战场之上。难道众卿都是铁石心肠，如此忠心之人，也要怀疑吗？”
    百官终究无话可说，就连一直咬着虞国公府兵力不放的赵丞相也一时惭愧，说不出话来。
    虞悠却是猛然一惊回头，看向慕渊，眼神中带着惊疑不定。
    苏霄眉目一沉，隔着众人望了眼虞悠。
    慕渊目光扫向赵丞相，冷声道：“若是可以，赵丞相代虞国公上战场，如何？”
    赵丞相急促道：“皇上，臣一介文官，不会武功，上战场只有死路一条啊！”
    慕渊了冷笑：“赵丞相也知沙场凶险，可知虞国公如今正在以命相搏，为我钟吾国拼命，赵丞相却死咬着虞国公手中兵权不放，不觉得惭愧吗？”
    赵丞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也无话可说。
    百官会意，齐齐俯首道：“臣等请皇上立虞贵妃为后。”
    慕渊深吸口气，望向虞悠，朗声道：“朕自然要立悠儿为后，而且今日由众卿作证，日后也绝不废后！”
    百官齐齐道：“皇上圣明。”
    慕渊站起身，走至虞悠身侧，牵起她的手，温和一笑：“悠儿，走吧！”
    虞悠怔忡望着他，随他牵着朝后方行去。
    小玄子急慌慌宣布：“退朝。”
    百官齐声恭送慕渊离开，待慕渊走远，才各自起身离开。这一次，少了议论之声，却多了许多叹服之声。
    出了麟德殿，行在御花园中，虞悠望着前方牵着她手的慕渊，深吸口气，疑虑问道：“皇上，我爹出征之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朕无心隐瞒。”慕渊回转身，替她捋了捋额际发丝：“是虞国公临行前的意思，他再三叮嘱，让朕瞒着你，绝对不能让你知道。”
    虞悠眼底蕴了泪，低问：“可是皇上为什么要下旨让我爹出征？”
    “朕没有下旨，是虞国公先斩后奏。刚才在朝堂之上，若是朕不说是下旨，百官定然会以此为缺口，更是不肯松口。”慕渊皱了皱眉，叹息一声：“朕只是想要给你一个皇后之位，别无他求。若是你怪朕，朕也无话可说。”
    慕渊说完，松开她的手，眉宇间凝着落寞，转身便要离开。
    虞悠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慕渊对她如此情深意重，不惜引起百官反对，不惜与太皇太后起争执，也要立她为后，这份深情，她竟然还会怀疑，实在是自己不对。
    想及此，虞悠急唤了一声：“皇上。”
    慕渊回头，笑的勉强：“悠儿，朕虽是天子，在他人面前至高无上，可是朕也会累，你可会明白。”
    虞悠心头猛然揪痛，含泪扑进他怀中，哽咽不已：“可我同样也会心疼，你可会明白？”
    “朕只是想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只要我能做到的，哪怕累一些，也无所谓。”慕渊抬起手臂，将她紧紧环抱在怀中，如是那般，她便是他的命，他的骨血，他的一切支撑。
    圣旨已下，虞悠也依照旨意，先行搬到含霞殿。立后大典在三日后，如期举行。
    一大早，宫人罗列在含霞殿寝殿内外，手中捧着各式衣物以及珠钗首饰。
    虞悠左右两侧看了一遍，挑了明黄色里衫，大红色外衫，金丝绣凤袍的一套衣服换上，随后由着宫人在自己头上摆弄，高高挽起的发髻，很重，也很不舒服。
    梳妆完，虞悠身后尾随着几十名宫人，曳地的衣摆由身后宫女牵着，前往麟德殿。
    麟德殿下方，百官罗列在两侧，周围是守卫的禁军，上方是礼乐等人。
    虞悠走近前，慕渊含笑牵住她的手，舒口气道：“悠儿，今日之后，你便是我慕渊此生唯一的妻，生同枕，死同穴，永不分离。”
    虞悠含笑颔首，两人牵起手，踏着龙道朝麟德殿上方行去，响彻天际的礼乐生回荡在耳边。
    虞悠远望着麟德殿门口，深吸口气，终究，一切还能有个好结果，也算不枉重活一世。
    停在麟德殿上方，慕渊执起虞悠的手，高高举起。
    小玄子高声宣旨：“自沐皇后犯下大错，被逐中宫，中宫之位悬空已久。现有虞氏之女贵妃虞悠，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甚得朕心，今朕所立诏书，咨令虞氏执凤印，掌管中宫，母仪天下！”
    百官齐齐俯跪叩首，嘹亮之声在整个皇宫回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虞悠目光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回头，与慕渊相视一笑。
    慕渊紧了紧她的掌心，含笑瞻望整座皇城：“朕得偿所愿，愿倾心一人，安天下福泽。朕也得偿所愿，只有你，能陪朕坐看江山万里锦绣。”
    立后大典之后，后宫朝堂，一片清明平静。
    转眼又是几月过去，虞悠入主中宫，所有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慕渊仍是每日忙于国事，国内经济一日比一日突飞猛进，边关战事，在虞国公和顾将军共同的带兵征战下，被卫桑国夺走的昌奇国土地，渐渐划归为钟吾国突刺。
    至此，天下疆土，五分之四，尽属钟吾国所有。
    征战过后，攻占城池，慕渊总会下旨犒赏军民，开仓放粮，选拔良才，天下百姓，无不称颂，颂其千古名君，贤德睿智。军中将士，更是折服，称其千古奇君。
    每日闲来无聊，照顾小公主的同时，虞悠便只能与琴棋书画，诗酒茶韵为伍。
    虞梵自与沈言成婚之后，夫妻和美，羡煞旁人，因为沈言是宫中太医院主事，虞梵便经常跟随到宫中，与虞悠做伴。
    这一日，虞悠正在与虞梵闲坐着喝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赶至含霞殿，恭谨跪下道：“皇后娘娘，皇上让您去一趟颐和殿，说是有要事要跟您说。”
    虞悠皱了皱眉，心底涌上一阵强烈不安，心口处，蓦地一阵揪痛，问道：“皇上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小太监摇摇头：“娘娘，您去了就知道。”
    小太监抬头又望了眼虞梵，又道：“沈夫人也该一同前去。”
    虞梵听小太监这么一说，也跟着不安起来。
    虞悠站起身，拉住虞梵的手便道：“小梵，随我一同去吧！”
    虞梵点头，两人一路疾行，去往颐和殿。
    慕渊翻看着面前一封密信，眸色中带着沉痛。
    小玄子蹙眉叹息：“皇上，事已至此，您请节哀。”
    慕渊哀叹道：“朕对不起皇后，早知如此，就该早些召虞国公回来，也不会生出如此变故。”
    慕渊话音落，外面虞悠与虞梵已经到了大殿，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慕渊神色肃穆，望了眼虞悠，站起身，拿着密信走至她面前，将密信放在她掌心，深深叹息：“悠儿，是朕对不起你，这些，应该也算是朕的错。”
    虞悠心中愈发紧抽，慌忙将信笺打开来看，看完之后，她忽然怔在原地，手中信笺倏然滑落，眼中泪翻滚如潮，一颗颗滚落在脸颊之上。
    虞梵看她神情悲痛，赶忙也捡起信笺来看，随后，也是满眼泪水，紧捏着信笺摇头喃喃：“这不可能，这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
    虞悠闭上眼，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眼前一黑，立时往地上倒去。
    慕渊惊惶呼喊：“悠儿。”已是迅速将虞悠扶着怀中，慌忙抱了起来。
    虞悠似是自己不愿醒，多想干脆让自己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中，就当所有的痛苦悲伤，都不复存在也好。
    慕渊不停在她耳边唤着：“悠儿，悠儿，你醒醒，你不要忘了，还有朕，还有我们的小公主，你怎可如此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