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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我妈会不同意,她反复说不能走,要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没过几天,小叔莫名其妙死了,和我爸的临死模样如出一辙,这下全村的人都议论纷纷,说我妈是克星,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
奶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我隐隐感到她的愤怒已经积压到了极限,她一定在等一个时机爆发。
孩子,我妈肚子里的孩子落地,到时奶奶一定会出手的。
那段日子我过得异常艰辛,只要我妈不在我的视线里我就担心,害怕,我妈倒像没事人一样,成天抚摸着肚子唱歌谣。
转眼到了我妈临盆的日子,难产,孩子卡住了生不出来,我哭着求奶奶送我妈去医院。
奶奶不肯,怎么都不肯,最后一尸两命,我妈临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破旧的墙壁上全是她的指甲抠出的斑斑血点。
我疯了一样嚎啕大哭,奶奶叫邻居把我绑了起来,接着她找了烂草席把我妈捣鼓着往后山拖去。
半夜我挣脱开绳子,去后山找我妈,那是一片乱坟岗,属于村子里的禁地吧。
我顾不上害怕,一心想把我妈救出来,说啥也不能让她呆在那种地儿。
可惜找了半天,只看见了家里的烂草席,我妈却不见了。
回去和奶奶一说,她好像有点怕了,小脚颠簸着搬救兵去了。
很快村里的东半仙来了,这是一个身材矮小,但目光如炬的老头,平时我基本上不敢和他正视的。
他掐指一算说不好,不好,你媳妇恐怕是……
我紧张起来,问我妈到底怎么了?人都死了不是结束了吗,还有比这更惨的事吗?
东半仙摇摇头说你有所不知,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死以后的世界大着呢。
这话说得我晕乎乎的,我听不懂也没有追问,此时我只想知道我妈的尸身去哪里了,不会是被野狼吃了吧。
东半仙提出去找我妈,说不找到恐怕村子里永无宁日,奶奶有点半信半疑的,我连忙说我陪你去找。
这小老头的确有点道行,燃了一根怪怪的香,一路随着烟的方向走,居然在一口红棺材里找到了我妈。
我凑近了一看,我妈变得十分美艳,红唇,黑眉,穿着一件红旗袍,总之看上去有点陌生了。
东半仙长舒了一口气,说幸好来的及时,还没发生异变。
我问他啥意思啊?我妈怎么会躺在这么精美的棺材里呢,奶奶才不会给她厚葬呢。
东半仙说这是别人的棺材,把你妈接过来的,懂吗?
那为什么别人不睡啊,把这么好的地儿腾给我妈。
东半仙沉吟半晌缓缓开口,说这里面躺的是一个新娘子,死于大婚当日,怨气难平,家人厚葬后她也不甘心就此往生,阴差阳错搭讪上了你妈,你妈成了她的替身,镇守棺材底,让她得以出去逍遥快活。
我听得似懂非懂,意思就是我妈成了守棺材的人呗,她这身装束就是为了装成那个新娘子,怕新娘子的家人发现她不见了呗。
东半仙没有再说话了,而是绕着那口红棺材不停地吐口水,丢符纸,并叫我也跟着做。
我做了,没想到一刻钟的时间,我妈居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我吓得呆愣着,也不敢跑,也不敢叫妈。
东半仙走上前去和我妈嘀咕了几句,然后把我抱进了棺材,我贴着我妈的肌肤,并不冰冷,还是有点温热的。
这会儿我倒不怎么怕了,问我妈你是不是活过来了?
我妈摇摇头又点点头,非常慈爱地看着我,就是不说话。
接着东半仙盖上了盖子,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千万谨记。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嘶吼声,哀嚎声,各式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吓得紧紧缩在我妈怀里。
我妈的表情非常平和,轻轻抚摸着肚子哼着歌谣,似乎肚子里还有她钟爱的孩子。
后来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眼前大亮时,东半仙的脸映入眼帘,一夜之间竟是老了十来岁。
我和我妈爬出了棺材,外面正艳阳高照呢,我妈拉着我给东半仙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说是谢谢他的再造之恩。
我依稀感到那我妈的身体有了温度,估计是复活了吧。
后来我妈带着我离开了村子,去了外面很多地方,颠沛流离,四处飘荡。
直到来到了死城,我妈不准我进城,我就一直呆在山洞里等她。
过了好久好久,她终于出来了,不停地哭,说对不起谁之类的话。
这次的目标是回村,奶奶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家乡也变得陌生了。
几乎没有人认出我和我妈,都把我们当成了流落到此的外乡人,我妈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东半仙。
那老头还活着,只是更苍老了,背佝偻着直不起来,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我们,顿时精神头来了。
他哆嗦着拉我妈的手,我有点怕不住往后退,我妈叫我坐下,说现在我长大了,很多事也应该知道了。
原来那夜棺材里的决斗,他打败了那个新娘子,为我妈争取到了五年的重生机会。
我妈带着我四处飘荡,其实是在找一个东西,能让她续命,继续活下去的东西。
那个东西后来在死城找到了,但我妈却因此结下了缠绕一生的情爱,重得让她再也放不下了。
当晚东半仙带我们又来到了当初那个地儿,令我惊讶的是那红棺材居然还在,经过了多年的风雨洗礼,颜色已经变得暗红。
我妈掏出一颗亮闪闪的据说叫龙珠的珠子,东半仙把它放在了棺材盖里,瞬间珠子燃烧起来了,直到最后化成一缕红烟。
东半仙如释重负地笑了,说终于了结了这桩心事,他苦苦等待了我们数年,都快支撑不下去了。
第二天东半仙死了,无疾而终,脸上挂着平和的笑意。
我和我妈安葬了他,送了这个一生孤苦的老人最后一程。
这时我已经依稀懂了当年事的来龙去脉,只是有一件事还是不明。
于是我问出了那个问题,顿时我妈的脸色一片暗沉,嘴唇似乎都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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