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法师

第三十三章 敌军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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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久,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蛮族已攻下湘州北方的一个县城,正挥军南下,目标疑是湘州城。/p
    湘州位处于北周的最西南方,是八州中最穷的一个州,它的西面是绵延数千里的森林,这片原始森林里传闻妖兽横行;南面与南朝的八千大山接壤,仅有一条盘山道路通行,通往的商队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上一百里都难有人烟,强盗山匪林立。/p
    湘州既不是战略要地,又不是钱粮税收重地,不仅蛮族很少光顾,连南朝对这兴趣也不大,因此遭受兵火战乱较少。它东面和北面修有驰道,是湘州与外界联系的主要通道。/p
    现在蛮族正沿着北面驰道奔来,如果真是冲着湘州而来,剩下的路程不到三天。/p
    城中心的大钟被敲响九下,每隔一会又响,持续一个时辰,警钟长鸣,有持求援信件的骑者驰出。驻守湘州的云梦军全体取消休假,发放武器盔甲武装起来。/p
    三更半夜,人们睡得正香。湘州府城外传来一片巨大的马蹄声,迅速的传入城内,警钟长鸣,号角吹响。不久后有不少骑兵打着火把,分头沿着府城大大小小的街道疾驰而过,大声的重复一句话:全城戒严,无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否则立斩不赦。/p
    这话音随着蹄声走远,由大到小,渐渐的没了,唯剩城外隐隐传来整齐的喊叫声。这个点早实施战时宵禁,戒严是宵禁的升级版,因为违反宵禁的处罚是“斩役罚”,的意思是根据情节严重可斩首、拘役、罚银,斩字放前面,威慑力十足,但比起戒严的立斩不赦就差太远了。/p
    湘雅阁所在地属于桂花坊,拢共三百多户人家,一千多人口。兰桂坊平常是卯时开门,亥时四刻落锁,战时宵禁是戌时四刻,管事的叫坊正。前者宵禁从现在时间的23点开始到天亮,后者是21点。/p
    官府建城时已规划建造好各坊,桂花坊把属于它的居民房屋用条石和临街建筑巧妙的围起来,形成一个小型的简易堡垒,留了两个或以上的出入口作为居民出入,要上锁的是出入口的大门。/p
    平时防盗,战时防奸细和乱兵,需要时坊正会敲锣打鼓召集各户壮丁,持棍棒拿贼或防守。当然防几个小毛贼和几个游兵散勇没什么问题,遇见高手或小规模以上的军队就是渣。/p
    需要协助守城的民壮已抽调到城墙,没有收到上峰可动命令的坊正也必须保持坊内无人犯禁。/p
    桂花坊内熟睡的人们被吓醒,多数人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哆哆嗦嗦的在家祈祷平安无事。呐喊声,厮杀声时时传来,战争不可抗拒的降临,湘州府一片肃杀。/p
    湘雅阁后院的房间里,史可奇和醒来的几位同行交谈着,房内的气氛压抑而紧张,话题聚焦于城墙能否守住,这也是一城百姓的性命所在。根据满天飞的小道消息,这次攻来的只有一万多的蛮族骑兵,而湘州的云梦军有三万多人。/p
    还听闻附近几州近十万部队来援,加上本州战力强悍的土族人的军队已发兵,形势对守军十分有利。/p
    一边是孤军远途跋涉而来,一边做了准备,还有源源不绝的各路援军。守方是攻方人数的三倍,拥有无数守城利器,只需守住区区几天就至少有一两路援军到达,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北周军这边。/p
    几人分析了这些因素,觉得宽心了不少。/p
    原来的纨绔副将李思成在军中乱来,由于背景深厚,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主将都不好管,被斩首后军心反而团结一些。/p
    尽管厮杀声不断,几人聊着聊着放下心来,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云梦军平时的操练蛮威武又好看,战力应该不错。/p
    也不知过了多久,打更的也没报时,天还是黑漆漆的,几人聊多了兴致不再,昏昏欲睡。/p
    突然一片巨大的声音正逐渐传近。史可奇跳了起来,打开门走到院子里,耳朵竖起。/p
    “城破了,大家快逃命!”/p
    “我草,云梦军。”史可奇被震惊到了,三万多人居然连一个晚上都守不住?他有点不信,打开院门想去看个究竟。/p
    坊内的街道已有一群人提着棍棒,举着火把奔跑。/p
    “各户青壮快出来,拿上你家棍棒、长矛、菜刀,余下家人收拾贵重东西,统统到牌坊大门集合。”有人焦急的喊道。/p
    是坊正,史可奇迎上去问城破否,却被他毫不客气的揪住衣襟,他凶狠的喊到:“你怎么没武器,快去拿,马上集合。”口水几乎喷到史可奇的脸上。/p
    桂花坊很快乱了,青壮翻出趁手的家伙出门,老人妇孺手脚发抖的收拾东西,小孩子跑来跑去,婴儿在母亲的背上大哭。/p
    坊正无礼,史可奇本可轻轻松松放倒他,但见他额上青筋暴起,唇边一溜水泡,心下一犹疑。坊正已放开手,继续呵斥一个像无头苍蝇乱跑的青壮。/p
    府城的西北面已火光冲天,映红半边天。见这幅光景,傻子都知道大事不妙,史可奇没理他,回到屋收拾东西,几个伙计已七手八脚的打好包。几件衣服一裹,偌大的包袱还很空,他抓起包裹刚欲离开,眼角无意扫到床下露出一截东西,他用脚勾出来,是那块奇怪的石头,一直闲放在床下都快忘记了。他把这块石头踢回去,到门口想了想,又折回掏出塞进包里。/p
    “史师弟,你在吗?”院外李大石喊道。史可奇应了声,赶紧走出来。/p
    “师傅让你把独居的柳婆婆扶出来,她家在这条巷子最里面,门口贴了大大的喜字,很好找的,记得在牌坊大门处集合,尽量快点。”/p
    李大石和史可奇打个照面,交待完毕后便匆匆忙忙走了。/p
    史可奇小跑起来,经过的民居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翻箱倒柜吵吵嚷嚷。一会到了李大石说的那户人家门前,里面点了灯,但安安静静的,与吵嚷慌乱的周围环境截然不同。他敲门喊柳婆婆,没人答应。再敲几声,门打开,有人提着灯慢慢走了出来。/p
    “柳婆婆?”昏黄的灯光,照着提灯的人白发苍苍,史可奇再问了一句。/p
    老婆婆没答话,眯着眼睛拿油灯照史可奇,说:“少年人我没见过你,你应该来这不久吧。”她的声音苍老而沙哑。/p
    “严……严镇北师傅让我接你去牌坊。”史可奇本来想说严师傅,直称师傅名讳不好,但怕柳婆婆不知道是哪个严师傅,所以用了全称。/p
    “不去,孩子。”/p
    “城破了,不走会死人的。”史可奇见她态度坚决,忍不住说出事实。/p
    “不去,我要在这等浩哥回来,如果走了,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p
    “浩哥是谁?”/p
    “浩哥就是浩哥。”/p
    史可奇见她说话夹缠不清,方才走出来也慢,估计腿脚不灵活。将肩上包袱挽在手上,蹲下去说:“婆婆你东西收好了吧,好了的话我背你走好不好。”/p
    柳婆婆爬满厚厚皱纹的脸一沉说:“跟你说了我不走。”/p
    视野里能看见的这段巷子,已有很多人拖儿带女,扶老携幼的向外面走。这样拖着不妙,史可奇蹲着移步靠近柳婆婆,用手抓她衣服往背上引,打算强行背走。/p
    谁知柳婆婆一边拼命拍打史可奇的手,一边发出凄惨的哭音,引得几人回头侧目。/p
    史可奇慌忙撒手,柳婆婆放下灯,哭着进屋,好像找什么东西,一会拿个盛着液体状的木勺出来,对着他就是一泼。史可奇闪身躲过,有股骚-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p
    是尿,史可奇无语,上门请人逃命,茶没喝到一杯,险些尝到薄尿一勺。/p
    柳婆婆丢了木勺,坐在门槛上大哭:“打死我也不会走的。”哭半晌,不知是没力气了还是觉得这样太疯癫,止住哭,哽咽着说:“镇北是个好人,你是个好孩子,你走吧,我真的不走,如果再拉我,我就撞死在这。”半明半灭的灯光笼罩着她干枯的眼窝蓄着的半颗泪水。/p
    史可奇见她一口一个浩哥,这应该是她的亲人,有人接就好了,好心好意被泼尿,也罢,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止音,道别离去。/p
    柳婆婆倚门没答,有点口齿不清的念着话:星眸开,剑眉扬,红粉引动龙泉剑……深深天帘,浅浅人间,满江都是青烟……等你半生,终不见星眸剑眉的那脸,我弹着西风,等了一年又一年。/p
    等史可奇走的不见人影,那“等了一年又一年”的声音还在巷子里回荡,苍老而沙哑。/p
    史可奇在人群拥挤的坊门前找到李大石说了柳婆婆的情况,本来想找严师傅的,却见坊正等一群人围着他火急火燎的说话,挤不进去。/p
    严师傅虽然不是本坊人,但威望高见识广,武功厉害,坊里有一票青壮还是他学徒,众人找他当主心骨都觉得理所当然,连坊正也撅着屁股一颠一颠围着他转。/p
    “柳婆婆丈夫的名字有个浩字,她一向这样称呼他为浩哥。”李大石道。/p
    “师兄不是说她独居么,还有丈夫?”/p
    “说来话长,也罢,看师傅他们没那么快讨论完,我简单说下柳婆婆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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