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血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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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家欢喜几家愁。
    细雨绵绵，缠绵心扉，我和李心在雨中忘我的接吻，油纸伞是害羞的小女孩，因为不能看那些少儿不宜的镜头而被风吹的远远的。
    屋内，蜡烛灯火通明，一个西装男人跪在一个一身素衣的尼姑面前。
    岁月对大多人来说是公平的，因为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而对有些人来说又是不公平的，因为同样的岁月流逝，她不仅没有衰老，反而越来越年轻了。
    她就像一壶上好的龙井，初品时甜美，后来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二十年了，宣宣，你还是和那时候一样的漂亮，一样的美丽，而我却老了。”苏伯仲谓然一叹，说道。
    有些人年龄老，五官不老，心更不老，所以她就不老，而有些人年龄不老，五官老，心却老了。苏伯仲属于后者，而洛凝宣属于前者。
    相由心生。
    也只有面对洛凝宣的时候，苏伯仲的心灵才会慢慢松弛下来。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像面对一位老友，即便不说话，都能明白各自的意思。
    心中压抑着的情感爆发出来，儿时那些事，都如过往云烟，飘散开来。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当中，但是我心里有一个愿望，一直不曾改变。”苏伯仲看着洛凝宣顿了一下，说道：“我一直希望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年少。”
    他的目光，一如三十年前那般清澈，爱慕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
    明明带着泪花，却又幸福的笑了起来。
    洛凝宣淡淡的看着跪在他面前许下愿望的中年人，忽然盈盈一笑，伸出一根纤纤玉指，一指点在苏伯仲的额头上，说一句：“白痴。”
    话落，洛凝宣缓缓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斜风细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红唇轻启，声音悠悠：“一切如你所愿。”
    “……”
    苏伯仲猛地抬起头来，注视着那道身影，脸上表情逐渐从震惊变得激动，从地上站起来：“宣宣，你答应了？”
    洛凝宣回过头来，缓缓说道：“没有，我拒绝。”
    “……”
    ——九月一号，开学日。
    学生们纷纷背着书包进入学校，暑假的结尾正式离开，学习的紧张重新回归忙碌的生活中。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人生本来就是在一场场离别和相聚中一点点过去的。
    有人离开，有人进来，惟独不变的，是那屹立在学校中心那棵老槐树。
    我漫步校园中，阳光有些刺眼，我忍不住眯了眯眼，打量着那棵老槐树。
    那棵老槐树，在我高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一直存在到了现在，见证了一批人的离去又进来，唯独我依在。
    李心跟在我的身后，她也打量着二中的环境。
    严格意义来说，李心学历比我还低，她高一读完就不读了，但是她的知识却比我丰富的多。
    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学习，人没了知识心里就会无比空虚，我觉得，我是该好好学习了。
    给李心也办了入学手续，我们就能去上学了。
    “苏家怎么样了？”从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出来，我笑着问道。
    “挺好的。”李心说道：“妈妈虽然没有亲自下来，但是她的人依旧把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百废待兴。”
    闻言，我也是笑了一下，说道：“你爸欠我一个人情，得还。”
    之前，我带苏伯仲去凤鸣庵解除心病，他的心病只有洛凝宣可以治。
    洛凝宣接受了苏伯仲的表白，但是却没有答应苏伯仲，而是派了她的代言人，一个名叫洛晓晓的女人，过去打理这一切。
    洛家，本身就是一个很强大的家族，洛凝宣又是其中的第一人了，自然有许多人追寻。
    有洛家庇护，苏家无忧也。
    李心甜甜一笑，问道：“那你想怎么用这个人情呢？”
    “人情不能乱用，好钢用在刀刃上。”我看着李心，脸上的笑容盛了几分，说道：“不如，就允许老丈人把女儿嫁给我吧。”
    李心脸瞬间红了，娇斥一声：“坏人。”
    就飞奔似的跑了。
    “哪里跑？”我大笑，笑着追过去。
    然而，刚迈出一步，学校的喇叭上就传来一声广播的声音：“一楼两个追逐打闹不去期始考的一男一女，你们哪个班的，到校长室来。”
    “……”
    开学仪式。
    台下站着黑压压的一群学生，都是睁大眼睛看着主席台。
    主席台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校长和教导主任站在主席台，身后是我和李心。
    我迎着太阳，看着台下一张张面孔，嘴角微微上扬，笑的很是隐晦。
    站在主席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多久没有经历过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两年前我被开除的时候吧？
    李心则不像我那么脸皮厚了，她从以前学习就很好，哪里站在主席台上过，就是在主席台上，也是被表扬的，何曾被批评过？
    校长看了我和李心一眼，拿着话筒说道：“下面，要点名批评两名学生，高三正是你们学生生涯最重要的时刻，要迎接高考，你们不好好考试，在学校里追逐打闹，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你们，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来说两句。”校长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说道。
    “我……”
    李心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手指抓着衣袖，不敢上前。
    我却是上前一步，对校长说道：“校长，她是我妹妹，还是小孩子，就不要为难她了。”
    “妹妹？”校长看向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了，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乱了，就会乱搞男女关系。
    我接过话筒，扫视全校师生的面容，淡淡的开口。
    “三年来时光流转，四季更替，好多人都走了，好多人都走了，只有我，又回来了。这三年里，我经历了许多，我从一个任人欺负的无名小卒，走到了现在的地步——我想说的是，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人，做你们觉得对的事，不要在你们的青春里留下后悔，时光不等人。”
    “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一份子，就是奋斗一辈子，都不如人家的起跑线，但是你们不能放弃，命运是可以改变。”
    说到这里，我真诚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已经阔别学校一年前了，也就是说，我旷了一年的课，现在我回来了，没想到才第一天回来，我就站在了主席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通报批评，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
    “刚才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好的机会，把这件事公开。但是一直没有好的机会，我一直对自己说，还有更好的机会——还有更合适的机会。”
    “这件事情很重要，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但是，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我想在学校的主席台上，轰轰烈烈浪漫一次。”
    我握着话筒，在无数师生眼神兴奋而震惊的目光下，缓缓转过身来，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雪白的钻戒，仰着脸看着李心的脸说道：“李心小姐，我们我们从校服到婚纱，已经十三年了。我想，就是今天，此时此刻，李心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嗷——”
    一瞬间，台下掌声雷动，学生们一个个疯狂了。
    他们掌声如雷动，眼角带泪花。
    他们感动了，流泪了，最纯洁最真挚的爱情，不应该被祝福吗？
    学生们激动的拼命鼓掌，仿佛要把手掌拍烂似的，而老师们却是一个个脸色大变，校长和教导主任脸色铁青，要过来抢我话筒。
    主席台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居然被用来求婚，这成何体统？
    台下，只有一个老师没有动，而是含笑着看着这一切。
    她是霍丹，霍元甲的霍，牡丹花的丹，她喜欢这样大胆的学生。
    在那里，她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青春，曾几何时，她也这么疯狂过。
    从校服到婚纱，人生有几个十三年？
    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答应他，答应他——”霍丹大声喊道。
    立马有人应和。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放音室的音乐，也从义勇军进行曲，变成了《今年你要嫁给我》。
    那是用爱谱写的诗歌。
    李心呆呆的看着一幕，眼里流下滚烫的泪花，泣不成声。
    无疑，她是最万众瞩目的一个女人，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伸出一只手，任由我把雪白的钻戒戴在她的手指上。
    “99——99——”
    呼喊声又变成了这样。
    突然，一个学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我激动的尖叫：“他是李昊，他是李昊，在江城里创造奇迹的传说！”
    “李昊？”
    许多学生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突然，有人想起来了。
    他们二中里走出了一个人，为了他的妹妹，可以做一切事情。
    他为妹妹砍死过人，他为妹妹坐过牢，他为妹妹灭了江城有权有势的权贵。
    从此平步青云，一步登天，成为传说。
    看着李心手里闪亮的钻戒，我牵着李心的手，拿着话筒说道：“我早已不混江湖好多年，你们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