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楠雄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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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田诏他们得手之后，那些大股东们不会把你供出来吗？他们为了自保，不可能放过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没有一个和夏侯姐妹贴心的人做内应，怎么可能对她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个秘密，迟早会被推敲出来。】
    櫅楠雄双手抱胸，也默默坐到沙发上，不过是离那两姐妹最远的一端。她们此时，应该很讨厌他这个残酷的人吧……但是，坏人总该有人来当……对于她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悲痛的事实比虚伪的祥和更为重要，因为那会是致命的。
    珊娜渐渐收起微笑，冷面站在那里，神情有一些呆滞。
    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无论是在她以胜利者的姿态还是失败者的身份暴露的画面，她都有想象过。她本来以为当那一刻来临，自己能从容面对……直到真的到达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并没有办法从容，反倒有一种不明就里的空虚感，笼罩着她，让她仿佛失去了对温度的感觉，空荡荡。
    众人都明白，她这是默认了。
    “为什么？珊娜，我不明白……虽然你是以女仆的身份入住夏侯家，但你我都清楚……我们从来没有当你是外人。”
    夏侯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而夏侯梅已经把小脑袋埋入姐姐的胸口，泣不成声。她们都接受不了珊娜的背叛，那种感觉就像今晚她们并没有打出一场漂亮的反败为胜的打、大胜仗，她们反倒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哈哈哈哈……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珊娜再次笑了，笑得没心没肺面目狰狞，“我的父亲，从出道开始就跟着夏侯大家主，出生入死不离不弃……你们夏侯财团能有今天的地步，敢说少了我父亲他们的血汗吗？他为了夏侯大家主，还没来得及享受他应该有的人生，在三十不到青春年华的时候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死在一个肮脏小巷的臭水沟里头……只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理想，所谓的义气，无怨无悔地扔下他的妻子，扔下他那六岁的女儿，！
    结果呢？夏侯家在功成名就之后，突然说要改邪归正了，我们不做黑道了，我们正当经营吧……哈哈哈哈哈……什么狗屁信念，我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狗屁信念死去的？他想让我继承的狗屁信念又是什么！是以前任血肉换来的荣华富贵吗！你们背叛了我父亲的信念！还回我父亲的忠义！”
    “道歉。”夏侯竹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滚滚流落。
    “我不会对你道歉的，我没有亏欠你什么！”
    “向你父亲道歉！”夏侯竹怒吼出声，音量因为失控超出了自己的负荷，变得沙哑难听。
    “什么？”莎娜一怔。
    “他们为形势所迫，裹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们这么拼命，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为的是什么？难道你觉得他们每天打打杀杀只是为了好玩？为了忠义而忠义？
    他们为的是他们的后代再也不用过这种只能在阴影下肮脏地活着的日子啊！他们的信念，就是我们的安稳未来！
    你为什么不懂，你为什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糟蹋……他们的信念……”夏侯竹是最明白父亲他们那一辈人的信念的人，她一直都以继承父亲的信念为己任，听了莎娜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莎娜闻言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退了数步。
    “我绝对不能原谅，你这么糟蹋你父亲用生命堆砌起来的‘现在’……我会继续继续进行夏侯财团的改革，前人用鲜血奠定的基石，我不能弃之不顾让它重蹈覆辙。以前迫于生活他们走向肮脏的底下，无可奈何，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能力让大家走上正常的道路，他们堆砌的信念已经到了发光发亮、可以照耀后人前进的地步了，遵循它所引领的道路，才是对前辈们最大的尊敬！”
    ……
    “妈妈、妈妈，爸爸是被杀死的，为什么夏侯伯伯不帮他报仇？”
    “珊娜，会的，夏侯伯伯会报仇的……”
    “我能让夏侯伯伯把凶手交给我们吗？我想亲手为爸爸报仇……”
    “别胡说！你爸爸……只有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你的手染上任何血腥……”
    “但是我爸爸是黑道大头目啊！”
    “你不知道吗？你那个黑道大头目的爸爸啊……最想看到珊娜手中拿着的是画笔，是毛笔，是小提琴，甚至是跳绳、是羽毛球拍、是……”剩下的，只有口齿不清的哭泣声，“总之不会是血刃……”
    但是，妈妈啊，我想亲手宰了那个家伙啊，因为那个混蛋杀了疼爱我的爸爸，并且让妈妈每天都在哭泣啊……这不是爸爸他们的信念吗？
    ……
    珊娜跪在地，眼泪不住地流。
    最后那句话，她在妈妈病逝前没能说问出口……如果说问出口的话，她妈妈就会清晰地告诉她……珊娜啊，你杀我砍并不是你父亲的信念，他的信念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他的信念只是希望他最珍贵的我们不用活在这个腥风血雨的世界而已，他在用最无奈的方式，为我们创造一个安稳的港湾……
    现在她明白了，妈妈一定会这样的回答，解开她的疑惑。
    如果当时她问出那句话，或许就不会让这股幼稚的偏执变成仇恨的种子了吧……现在想来，她到底一直在恨什么啊？他原来一直想破坏的，才是父亲的信念啊。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珊娜歇斯底里大喊一声，接着狠狠地把头磕在了地上，痛哭不止。
    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父亲啊！！！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还有值得你继承父亲之志、好似去守护夏侯大家主的重要的人在，是该重新出发了。】
    珊娜依然趴在地上哭泣。
    【小梅，恐怕一早就察觉到你的所作所为了……但是，她当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一直悄悄为你掩饰。】
    珊娜娇躯一震，猛然抬起太看向埋头在夏侯竹怀里的夏侯梅。
    櫅楠雄所言并非没有依据，从珊娜的神情看来，这家伙对夏侯姐妹是动了真情的，但是魔障早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让她迷失了自我……魔障如此茂密，夏侯梅的真实之眼不可能看不到这个标签。
    或许夏侯梅一直偷偷用她的方式在感化珊娜吧……
    夏侯竹也是一愣，她并不知道夏侯梅有真实之眼，所以对于櫅楠雄所说觉得玄之又玄。
    珊娜咬了咬牙，再一次把头狠狠砸在地上，无比认真地说道：“大姐头，二小姐，我是一个罪无可赦的罪人，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珊娜只有一个请求，请大姐头和二小姐能继续贯彻我父亲的信念……不要让未来再出现像珊娜这样的悲剧了……”
    “我同意你的请求了。但是你的所作所为确实罪无可赦，我们夏侯财团虽然在转型，但忠义两全奖罚分明这些特质是刻在骨子里的……”
    “姐，不要……”夏侯梅着急道。
    “小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夏侯竹再次板起脸，但这次没有霸气外露，微微一笑道，那笑容温柔和煦，“既然是我们家的人，就得受我们家的法。珊娜，罚你一年工资，接下来的一年你打白工了。”
    夏侯梅和珊娜皆愣了一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夏侯梅迅速扑上去狠狠亲了一下夏侯竹，以夏侯梅那冷冽的性格来说，这是非常热烈表达自己心情的举动了。
    “珊娜……认罚。”
    珊娜再次埋头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但脸上挂着得是灿烂得胜似阳光的笑容。
    父亲……对不起，但很庆幸，我还有机会继承你的信念……
    “还有啊，三年内我们几人出去的任何消费，你买单。”
    “珊娜认罚……”
    ……
    “小竹，小梅，这位珊娜小姐姐今后就住在‘竹梅双清’院里了，我答应过他的父亲和母亲，一定会让他女儿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不过她很倔强，说父亲是我部下所以她也要你们的当部下，打死不愿当我的干女儿……那我就让她挂名当个女仆好了，女仆多可爱啊！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因为你们都是我们舍弃生命都要守护的东西……明白了吗？”
    “嗯！爸爸，我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