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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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呀，妈妈给你把洗澡水泡好了，这一路长途跋涉的风霜又大，快去好好泡个澡洗一洗别感冒了。”林妈妈将林清领进一个装饰的精致淡雅的房间，很耐心的跟她讲解了里面那些金属设备和瓶瓶罐罐的用法，确认对方完全弄懂之后，笑着摸了摸她干瘦的脸颊，继续道：“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在右边这个架子上了，这可是妈妈特地为你挑选来的呢，希望你会喜欢。”
    林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引入眼帘的是淡淡的粉红，上面点缀着点点的白圆圈，领口处似乎还有两个粉嫩的小圆球。虽然由于叠起来的缘故看不清全貌，但她知道这衣服一定很好看。
    她想起自己那件被珍藏在小衣柜里的红裙子，那是阿爹阿娘第一次从城里打工回来给她买的礼物，虽然不是很贵重，但那也是她穿过的最好看的衣服了。她还记得那天她穿着它，让长长裙摆柔顺得垂到脚踝，风一吹，裙摆微微浮动就像老山上迎风飘曳的小红花，她在小伙伴们羡慕又惊艳的目光中穿过一条有一条的小道，那天她几乎把老山里的山涧小溪都走了一遍，她想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今天她的阿爹阿娘给她买了一件非常、非常漂亮的红裙子，而且不是在正月里。
    那条裙子她就只穿了一天，便收了起来。山里树枝荆棘多，一不小心就会划破衣服，她可不舍得哩！要好好的珍藏起来才行。
    林妈妈：“清清啊，那妈妈先出去了啊，你洗好了叫我。”
    “嗯，好的。”林清扯起嘴角，笑的有些腼腆。
    林妈妈走后，林清注视着大大的名为浴缸的纯白瓷，看着里面冒起热气的水，伸出手指试探着搅了搅，温温热热的触感，很是舒服，于是她终于放心大胆地泡了进去。随着身子的下沉，很快她就被整个包裹在里面，她不由得发出了惬意的咕噜声。
    这个房子好温暖她想，在老山里，寒冷刺骨的山风是无孔不入，夹杂着风雪呼号着轻而易举地穿进矮矮的小房子，即使是躲在厚厚的被窝里她依旧能感受的到那寒冷。
    林清将下巴埋进水里，黑亮的眼睛盯着白色瓷砖，这里是阿爹阿娘给她最后的礼物，她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带着阿爹阿娘的份一起。虽然跟林妈妈、林爸爸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能感觉的到他们是很好的人，还有表面上很讨厌她的哥哥，也是一个好人，至少他没有再赶自己走。
    七岁的小女孩虽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但却非常清楚的知道除了亲人没有人对自己无义务的好。所以她觉得林家肯收养自己不仅是出于对自己阿爹阿娘的情分，更是对自己莫大的恩赐。林清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女孩，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幼稚，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做一些很厉害的事情报答恩情，但她可以做一些她能做到的事情。比如——
    第二天一早，林爸爸、林妈妈走下楼梯惊讶地发现长长的餐桌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忙忙碌碌地摆放着餐筷，注意到他们的脚步声，小小的身子一顿，林清转过身微低着头冲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得笑笑，道：“林爸爸、林妈妈，我，我把早饭做好了，你们快来坐下吃饭吧。”
    简单的白粥，配上几根火腿肠和煎蛋，还有几碟小菜，虽不是十分丰盛，却也费了她好大的精力和时间。她昨天晚上用林妈妈给的手机搜查了厨房里那些大大的厨具的用法，明白了那个挂着的叫“油烟机”的机器的作用，也知道了它下面那个点火的东西的用法，顺便还学了几道简单的菜谱。她原本在老山里就是自己做饭的，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卖相都还不错，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妈妈真不敢相信桌上这几道精致的菜肴竟是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孩做的，而且还是用的她平时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工具。
    难怪说山里的孩子早当家，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带给她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清清啊，你真是太让我们惊讶了，爸爸妈妈真的很高兴。”林妈妈轻轻地抱住林清，她知道这孩子是在以她的方式表达着对他们的感谢与喜爱，她真的很感动。她觉得自己当初答应林清的妈妈收养林清着实是个明智的选择，她是真的赚到了。她也有一个贴心的小棉袄了。
    “林妈妈，哥哥还没醒吗？”林清问。  过一会儿菜凉了可不好吃了。
    “嗯，这孩子就是喜欢睡懒觉，不像你，又乖又勤劳。”一直默默呆在一边看着母女情深的林爸爸笑着回道，“我去叫他。”
    林清：“不用了林爸爸，我去叫哥哥吧，您和林妈妈先坐下吃饭吧，开水现在刚好温了，现在喝正好。”
    “这孩子，想的还真是周到，连温水都准备好了。”林妈妈喜笑颜开，“那你去吧，不过你哥哥他有起床气，要是冲你撒的话你就去卫生间倒杯水给他浇清醒了就行。”
    “你这真是，别教坏了清清。”林爸爸看着林妈妈明显带着戏谑的表情无奈道，“可别把清清养成了第二个你。”
    “你说什么？！”虽然后面的那句话很轻，可是林妈妈依旧听到了，立刻柳眉倒竖，一幅气势汹汹的样子，大有不给个漂亮说法马上大义灭亲的架势，吓得林爸爸在她“威武”的怒视下瑟瑟发抖。
    被夹在他们中间的林清，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她的声音清脆、干净，如一汪透亮的溪水很快冲散了两个大人间无形的硝烟。
    “哎，被孩子笑话了。”林爸爸讪笑，盯着林妈妈眼神有些讨好。
    林妈妈很快又恢复成了那个温婉美丽的妇人微笑道：“是啊。清清，快去叫哥哥吧。”
    林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