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冉魏已半生

第四十四章 情别君子轩,白琉璃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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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石闵第一次身着玄衣,配上他刚毅的轮廓和深邃的黑眸,负手望凭兮身前一站,竟有种不怒自威的贵不可及之感。越发的有种王者风范。
    刘知乐微微一愣。
    凭兮早已起身而跪:“将军息怒,凭兮知罪。”
    “知罪?”石闵面色无波,语调降到冰点:“你这么会讲,倒是说说,若有女子对国事说长论短,当如何处之?”
    凭兮微怔,见来人话虽问着自己,目光却自进门开始,始终落在刘知乐身上。心知那个奇怪的念头已成事实。
    凭兮心中五味杂陈,道:“自然是……”
    刘知乐打断道:“自然是与我这个一同说长论短之人一并杀之。”
    石闵微愣,蹙眉看着刘知乐,刘知乐也置气地瞪着他。
    半响,石闵转身而去。
    刘知乐扶起凭兮。
    “别往心里去,你也说过,他不懂情感。既然他走了,就不会再管这事。”
    “多谢公子!”
    “没事,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皇宫看看。”
    “公子走好。”
    “嗯。”
    凭兮看着刘知乐消失的背影,好看的眉头越蹙越紧。这个女子天下无双,输给她,也不算失了脸面。
    刘知乐出了房门,下了阁楼,又一路快步,原以为要追许久才能追上石闵。
    石闵却牵着一皮棕色大马,在怡香苑门外负手而立,见刘知乐出来,道:“跟我走。”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哦。”
    刘知乐不再说话,石闵轻身一跃,将刘知乐带上马背,一夹马腹。
    刘知乐本能地抱住那健硕的腰肢。
    风,刷刷过耳。
    一刻钟后,马儿在南街的一处别院前骤停。
    刘知乐跟着石闵,走进别院。石闵不说话,刘知乐只得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不算太大,却青石板道、翡翠长廊、雕花拱门、庭院深深,池塘应有尽有的院子。
    心想,倒是清新典雅的地方,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文雅之人。
    穿过简洁却不失风雅的堂屋,一条一丈开外的青石道尽头,是几间古香韵味的厢房。
    石闵打开一间,问刘知乐:“可还喜欢?”
    刘知乐蹙眉,往里面认真的看了一眼。
    “窗前的红木圆桌而简洁而雅致;白玉案几上的紫纱墨盘大气凛然;尤其是那雕花红木床上的白色纱幔上,翠竹绣得栩栩如生。君子当如竹,我很喜欢。”
    石闵淡淡一笑:“喜欢就好。以后,你就住这里吧。”
    “?”
    石闵进得屋去,在案几旁坐下,磨了墨,摊开宣纸,手一挥,在上面提下三个大气磅礴的字来。
    “君子轩。”石闵看着刚刚走进的刘知乐,道:“以后,这个别院,就叫君子轩。”
    “啊?”刘知乐莫名。
    石闵起得身来,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司马岳初登大典,各国虎视眈眈,而我赵国与晋朝,又是邻里关系,边关吃紧可想而知。天王连夜招我回来,正是因为此事。”
    “……”刘知乐搞不懂,之前不是因为董氏有孕和他冷战?怎么他不仅像没发生一样,还莫名其妙说如此之多?
    “你……要去边关?”刘知乐问道。
    “嗯。”石闵轻嗯:“这个院子,我买下来了。我走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院子的我留下的两个人,你大可放心使用。石韬送你的东西你也别送回去,那十个姬妾就用石韬给的财物养着,也够养她们几辈子了。另外,怡香苑有空就去坐坐,石韬才不会疑你。还有,万事小心,可听清了?”
    石闵像在安排后事,刘知乐心里微微一动。
    “嗯,听清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时辰以后。”
    “……”刘知乐愣了,这么急,还真是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了。
    “会去多久?”
    “未知,或许几月,或许…几年。”
    ……几年?
    “要那么久啊?”刘知乐忽然涌出一股不舍,之前的芥蒂突然全消,抬眼看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颊。
    “这一次,可不可以给我写信?”
    石闵一愣,看着眼前温情的眼,心中一动,竟是一种空前的不舍。
    多少次征战,多少次离开,哪次不是血液暗涌?哪次不想征战四方……唯独遇见了她,才体会到思恋的微妙和别离的难舍。
    石闵由衷感叹。
    “都言帝王不早朝,谁知美人无限娇?”
    前一秒还含情脉脉的刘知乐,被石闵这么一说,立时羞愧红了脸,生气地侧过头去。
    “不理你了。”
    石闵哈哈大笑,刘知乐越发的生气,推搡着想要离开。
    石闵却收了笑意,从身后抱住刘知乐,无限柔情地在她畔说道:“刘知乐,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会给你写信。因为,自从我尝到了甜头,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这样露骨的话语,尤其是‘甜头’二字,刘知乐想到了那几个有他的夜,缠绵悱恻……耳根通红,越发的羞涩:“哪……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那该怎样讲?”石闵轻问,越发的蛊惑。
    刘知乐心中如小鹿乱撞,却是答不出话语,着急得跺脚:“反……反正……嗯……”
    吻,铺天盖地卷袭而来,如醉梦里。
    正当两人情难自已之时,石闵却停了下来,轻刮了下刘知乐粉红的脸颊:“出发在即,军营里还有许多事未处理,我得走了,回来再收拾你。”
    收拾……
    “……”今天的石闵很不一样,刘知乐算是被调戏够了,心知他必走无疑,挑眉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收拾了。”
    石闵毕竟情缺,为难道:“时间不够。”
    刘知乐想笑,却认真道:“不是还有半个时辰?”
    石闵越发为难,眉宇纠结。
    “抱歉,你也知道,我身体较好,勇猛过人,这种事,一般少了三五个时辰不行。”
    “啊?”刘知乐微愣,震惊的看着石闵:“那……你还是快走吧!”
    石闵哈哈大笑,将头凑近刘知乐。
    “其实,半个时辰差不多的。”
    “你!你!你!”刘知乐羞得侧头,什么叫做自讨苦吃,她算是深有体会。
    石闵越发笑得惬意,笑着笑着,笑容淡去,这一次,石闵负手而立,看着刘知乐,认真道:“等我。”
    刘知乐转眼看着石闵,轻轻点额,眼泪滚落出来。
    “嗯。”
    石闵蹙了蹙眉,万千情绪随着他的转身而去,消失在风里。
    后来,刘知乐无数次想起那个场景,总觉得他那时的背影,虽然越走越远越模糊,却也永远留在了她的心头。随着晚霞的更替,越来越近越清晰。
    ……
    转眼,一年多的时间匆匆而过。
    石闵依旧出征在外,只三五个月发回一封书信。每每回信,刘知乐免不了抱怨书信过少。倒是慕容恪一月一封书信,还能打发一些时间。
    到343年的时候,北方鲜卑首领宇文逸豆归与同在北方的燕国慕容氏打得惹火朝天。
    不要说石闵,就连慕容恪的书信,也难得收到一封了。
    同年八月,庸暗的宇文氏因为没有正规军队,便开始打起了依附赵国的主意。于是,执获段辽的兄弟段兰,送到赵国,并且献上骏马一万匹。
    为了安置好这一万匹骏马,需得重新修辑马厩,调整看护人员,征收马粮……一系列事务,让作为御马将军又身兼御林军统领的刘知乐,从夏末忙到冬至才算得以消停。
    雪,纷落了几夜。梅花枝头几株梅花儿,在一片白皑皑的雪中,傲然挺立。
    疲惫的刘知乐回到君子轩,看见这幅场景,也只是微微顿了顿脚,踏步进了房间。
    石闵留下的常年身着一黑一白两个女子,接过刘知乐的盔甲挂在墙上。
    刘知乐躺在床上,舒服地长叹一声。
    大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黑衣警惕的握剑而去。
    “保护公子。”
    “嗯。”白衣点额。
    刘知乐起得身来:“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是白流沙或白琉璃。”
    说话间,刘知乐起得身来,出得门去。
    要说这白流沙怎么知道刘知乐的住处,还留有暗语,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去年夏末,石闵刚走不久,贝丘人李弘见诸国战乱,认为时机成熟,聚集党羽,设置百官,却因未成气候被杀,连坐获罪的有几千家。
    其中,就有白流沙和白琉璃。
    刘知乐奉命带着一队人马捕捉乱党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乔装打扮躲在酒肆的白流沙兄妹。
    对于这个有过一年之缘的义兄,刘知乐自然要放他一马,视若无睹,带队离去。
    当晚,白流沙携白琉璃来到了君子轩,三人自是碰杯畅饮一番,又命黑衣替他们安排藏身之所。
    接下来的半年相处,也算颇为愉快。
    前不久,刘知乐见风声渐停,找了个机会,悄悄将他们送离了邺城。
    白流沙走的那天,刘知乐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竟莫名难过。
    回想着与白流沙相处的半年光景,他的言语,他的做事,以至于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笑容,都像及她的一个故人。
    那个自小到大,一直陪伴着她,最后为了苟活而强买少女的故人。
    蓝青凌,这个许久不曾想起的名字,成了刘知乐心中那道不可抹去的疤痕。
    “哐当……”门才打开,白琉璃全身是血的倒在门槛,望着刘知乐满目悲怆。
    “二哥。”
    刘知乐心下一惊,白衣已然关了大门。
    “三妹,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还搞得如此狼狈,大哥呢?”
    刘知乐扶起白琉璃,将她靠在她的怀里。
    白琉璃一阵恍惚,这个二哥,虽身子娇弱,心却比谁都坚硬,让人忍不住依靠,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变得简单。所以,她总忍不住偷偷看他,思他,连梦里,也全是他。
    只可惜,他的表情太冷,仿佛,没有谁,可以走进他的心里。
    “三妹?”
    白琉璃回过神来,泣道:“二哥,我们到了并州地界,因为我生病了,大哥去买药时,被义阳公身边的人发现,大哥为了不让我有机会逃生,奋力拼搏,就……被抓了。”
    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那他现在在哪里?”
    “吏部大牢。”
    “麻烦了!”刘知乐蹙眉:“吏部隶属天家,除了三公会审,就算皇子太宰也没办法。可是个杀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白琉璃大骇,情绪一急,晕了过去。
    黑衣从刘知乐手中接过白琉璃,送去房间。
    刘知乐想了想:“白衣,我们去会会义阳公?”
    白衣手一揖:“公子,万万不可。”
    刘知乐蹙眉:“为何不可?”
    “将军说过,无用之人,不必求之,否则,不仅不能达愿,还将短处透露给了他人,得不偿失。”
    刘知乐微微一笑:“石闵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公子谬赞。”白衣息怒不行于色。
    刘知乐道:“可是,必须会一会他才行。”
    “公子?”白衣目露迟疑。
    刘知乐道:“不必忧心,我会请上石韬去,我不会单独去的。”
    白衣略一思绪,恍然道:“知己知彼,公子英明。”
    刘知乐淡淡一笑。走出了院子,却不知,走进了一个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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