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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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少爷三秋斋的匾额隔日便到了，换上这块新的匾额后，整个院子似乎都焕然一新了。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太夫人的耳朵里，本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九少爷现在婚事当头，若是换一个喜气一点的名字也就罢了，这三秋斋，好像也没有比谢落斋好出多少。于是这天下午，太夫人再度亲临九少爷的谢落斋，不，现在已经更名为三秋斋。
    九少爷在他的三秋斋里无比自在，一点也没有大祸临头的感觉，他坐在石桌上，对没错，是石桌，不是石凳。怀里搂着陪他一起坐在石桌上的陈小玉，下面还站在两个丫头，一个负责喂他吃葡萄，另一负责给他们二人扇扇子。扇扇子的那个丫头很是不解，明明天气已经这么冷了，都快要入冬了，可九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扇扇子。
    “小玉，你真乖。”
    九少爷看着怀里柔柔弱弱的陈小玉，满意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陈小玉有些害羞，摸了摸自己被九少爷捏过的脸颊，撒娇道：“那是因为小玉喜欢九少爷，小玉只对九少爷一个人乖……”
    “那你对我乖不乖！”
    忽然一声严厉的吼叫传入众人的耳朵，众人一起往声源看去，只见太夫人已经踏进三秋斋，拄着拐杖，满脸愤怒的看着九少爷和陈小玉。陈小玉见太夫人针对的是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立刻跳下了石桌跪在地上，求饶道：“奴婢乖，奴婢当然乖。”
    “滚一边儿去，恶心的玩意儿，别叫我再看到你！”太夫人厉声喝道。
    陈小玉点了点头，连忙站起来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奶奶，您怎么来了啊？”九少爷仍旧坐在石桌上，姿势却在不知不觉中端正了不少，但仍旧痞里痞气，没有一丁点将军之子的样子。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九少爷看着太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得不走了下来。他端端正正的站在太夫人面前，轻轻唤了声：“奶奶。”
    “你方才那是什么样子！你这个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罢太夫人的拐杖就上了九少爷的小腿。
    “哎呦！很痛啊奶奶！”九少爷疼的往后跳了一步。
    “你知道痛啊！那你知道伤风败俗吗？”
    九少爷的脸沉了沉，“孙儿哪有伤风败俗。”
    “那你方才在做什么？你已经是个快要成亲的人了！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嫣儿？”
    太夫人气的双手微微颤抖，若是知道来这里一趟会要她半条命，她定是不会再来。可谁知九少爷的下一句话，险些要了她整条命。
    “孙儿不想娶嫣儿。”
    声音弱弱的，却很是坚定。
    “你，你再说一遍？”
    太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不是一直以来大家都认定了的事情吗？她记得她从前问过九少爷喜不喜欢嫣儿，愿不愿意娶嫣儿为妻，九少爷当时的回答是喜欢并且愿意啊，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又说出这样混蛋的话来呢？
    “奶奶，昱儿不愿娶嫣儿。”
    这一次他的声音格外洪亮，他不只是在和太夫人说，他也是在告诉自己。这个念头萌生已经不止一天了，他从前一直认为自己要娶郑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有个叫弓玫儿的姑娘告诉他，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妻子，他才忽然觉得，他并不想与郑嫣共度一生。他不爱她，甚至连仅有的那点喜欢，也是出于一个表哥对乖巧并且知书达礼的表妹的认可罢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九少爷的脸上。那只苍老的手一直在颤抖，从小到大，太夫人一次也没有跟九少爷动过手。九少爷愣了一下，看着面前泪眼盈盈的太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知道，他害一向乐呵呵的奶奶为他伤心了。
    “奶奶，孙儿错了。孙儿会娶嫣儿的。”
    还是妥协了对吗？身在这样的社会，这样的家庭，他哪会有自己去选择的权利？
    “昱儿，奶奶不是故意的……”太夫人轻轻摸了摸九少爷微微发红的左半边脸颊，满脸心疼的说道。
    “奶奶，咱们进屋去说罢。”
    太夫人缓缓点了点头。
    九少爷搀扶着太夫人走进了房间，他扶着太夫人坐下后，给太夫人倒了一杯茶，自己才坐了下来。
    “昱儿，脸还疼吗？”太夫人问道。
    九少爷笑着摇了摇头，答道：“不疼了，奶奶打的又不重，比起父亲来，要好得多呢。”
    “臭小子，就会耍贫嘴。”
    九少爷的一句玩笑话，让祖孙俩又和好如初，方才的不愉快即刻便烟消云散了。这就是所谓的亲人吧。
    太夫人拿起桌子上九少爷为她倒的茶喝了一口，心里仍旧在纠结着方才九少爷的那一番话，于是问道：“昱儿，奶奶还是想听你说说，你为何不愿娶嫣儿？”
    “孙儿只是觉得，自己与嫣儿不过是表兄表妹的情感，没有其他。孙儿觉得嫣儿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孙儿也很喜欢她，可若是要与她过一生的话，孙儿觉得还是差了一些什么。”九少爷在太夫人面前从来都很放松，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昱儿觉得差了什么？”
    九少爷想了想，认真道：“差了，感情。”
    太夫人放下茶杯，笑了笑道：“昱儿，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哪会有一对夫妻在婚前就有了感情。说到这个，你与嫣儿已经很不错了，她是你的表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们这样的关系呢。许多人啊，在婚前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妻子一面，不知美丑，也不知个性，你还求什么感情啊？”
    九少爷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从小一直觉得自己能娶郑嫣是个极其不错的事情。只是婚期将至，他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既然想不通，也说不明白，那么干脆就换一个话题。于是九少爷说道：“奶奶，您来找昱儿，可不止是来探望昱儿这么简单吧？”
    太夫人敲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才想起自己来三秋斋的真正目的。
    “昱儿，你院子的牌匾怎么又换了，婚期将至，也不换个喜气的。”
    “奶奶若是不喜欢，明日我叫人换成喜斋。”
    太夫人果然被九少爷给逗笑了，“臭小子，还喜斋，你若是明日不换，可怎么办？”
    “奶奶，您还真要叫孙儿把牌匾换成喜斋啊，难听死了。”
    “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啊。”太夫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九少爷。
    “孙儿说错了，孙儿给奶奶赔罪，好不好？”
    “谁要你赔罪了，待你娶了嫣儿后，多给奶奶生几个大胖曾孙，就是最好的赔罪了。”
    “奶奶！嫣儿还没进门呢，她要是听见了，该害羞了。”
    “这不是嫣儿不在吗？”
    祖孙二人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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