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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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菊儿和陆执隐正上演着一场报恩戏码，弓玫儿的肚子却在这时候咕咕作响了。说起来，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这天的经历太过惊险了，弓玫儿定会牢记一生一世的。
    “姐姐，你看如今你也认识陆公子了，你若是想要报恩，来日方长嘛。现在，咱们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吧。”
    弓玫儿看了看弓菊儿，又看了看陆执隐，眼神里有近乎哀求的意思。她真的是饿极了，这一天每一件事情都太过急迫，她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吃些东西。现在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完成了，她才提了出来。
    “是啊，咱们先去吃些东西吧。若不是玫儿姑娘提醒，我都忘记了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呢。菊儿姑娘也是吧？咱们一起回家吃吧。”
    陆执隐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也有些饿了。可弓菊儿却垂下了脑袋，喃喃道：“家？”
    “姐姐，咱们走吧。你也一定饿极了吧？”弓玫儿上前拉了拉弓菊儿的胳膊。弓菊儿确实已经两三天没吃饭了，但她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人从来都是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不，我不能跟你们回去你们的家。我还要回家呢，莲儿和双双都在等我呢。”
    弓菊儿摇了摇头，拒绝道。她口中的双双，应该就是弓尚礼所说的那个，她的孩子吧。
    “不如这样吧，我们与你一起回你家。”陆执隐提议道。
    弓菊儿仍旧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家里太过贫寒，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招呼客人的。陆公子是菊儿一家的贵人，菊儿怎能让你光临那样的地方……”
    “姐姐，没关系的。我也许久没有回家了，很想回去看看呢。”见弓菊儿一直在不停地拒绝，弓玫儿也开口说道。然后转头问陆执隐，“尚礼一个人在你的房间呆着，没什么事吧？”
    “没事的，我已经吩咐过审文，好生看着他。陆府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去你弓家看看呢。”陆执隐回答道。
    “对啊对啊，姐姐，我很想回家，陆公子也很想去看看呢。”
    “既然如此……那……好吧……”弓菊儿见二人这般坚持，终于妥协。
    一路上弓菊儿都是一个人走在前方带路，她与弓玫儿分别四年，即使是亲姐妹，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弓玫儿此时已经与她太不同了，不同到，她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
    “玫儿姑娘，我怎么感觉你完全不认识路呢？你离开家多少年了？”陆执隐问道，他见弓玫儿一路上左顾右盼，似乎是从未见过。
    “四年了，我离家的时候，才十岁多点。而且那是我第一次踏出弓家的门，本想着逃走，却被父亲给卖了，后来，我就去了将军府。”
    前方的弓菊儿听到弓玫儿的这番话，不禁红了眼眶。那件事情她一直愧疚在心，她痛恨自己身为姐姐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若不是今日遇见弓玫儿，看见她穿着整齐，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恐怕还会悔恨一辈子吧。
    “到了。”
    在胡同的尽头，一家破破烂烂的院子门前，弓菊儿停下了脚步。
    “进来吧。”她推开大门，站在里面邀请陆执隐和弓玫儿进屋。
    陆执隐和弓玫儿一前一后踏进了这个院子，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弓玫儿明明记得当初这个院子虽然破烂，却还是有很多间房间的，可如今，所有的房间几乎全都没了屋顶，显然是被这四年来的大雨所冲刷的，唯一一间有屋顶的，却也没了门，只有一个半长不短的门帘勉强遮着。房间里放了好几个木桶，显然是用来接雨的。厨房里也是破烂不堪，只有一口大锅，里面装着一些几乎没有米的粥。这些年来，弓家三口人，加一个婴儿，就是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生活的。
    “你们先在院子里坐坐吧。”弓菊儿招呼陆执隐和弓玫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然后回头朝那唯一一间住人的房间吼道：“莲儿！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屋子里的弓莲儿显然是在睡觉，弓菊儿这一声吼，不仅吵醒了弓莲儿，还有那个和弓莲儿一起睡觉的小孩子。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弓莲儿急忙抱着孩子跑出来，把孩子交到弓菊儿手里，说道：“大姐，你不是说出去卖手帕吗？怎么这么些天了也不见你回来，哥哥说出去找你，也是没有回来。双双这几天想你想的，都快哭死了。”
    弓菊儿接过双双，紧紧的抱着她，痛苦起来：“双双，娘好想你啊，你乖不乖啊，乖不乖啊……”
    双双的脸颊被弓菊儿的眼泪浸湿了，她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母亲看，似乎是在安慰她，在告诉她自己很乖。一旁的弓莲儿一脸不屑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双双的头，翻了个白眼说道：“乖屁啊，你一点儿也不乖，这两天险些折腾死我，还在你娘面前装可怜，真是从小就能看出来的贱人胚子，掐死算了。”
    “莲儿！你说什么呢！”弓菊儿有些怒了。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当初就应该扔了她！生下这么个赔钱货，本来就够穷的了，还得更辛苦的来养她！”弓莲儿也毫不示弱。
    “她只是个孩子，这么小个孩子，能吃多少啊！”
    ……
    姐妹两个吵得不可开交，弓玫儿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的记忆里弓莲儿并不是会说这样残忍的话的孩子，怎么四年不见，她竟变了样子。贫穷真的很可怕，它会磨灭人的心智，让孩子生长在这样极度贫穷的生活状态中，怕是能像弓菊儿和弓尚礼这样永不改变的，真的是太少了。弓玫儿缓缓站起身来，她虽在这个家缺席了四年，可这里毕竟是弓玫儿的家，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要做弓玫儿，那她就有责任和义务去承担这一切，她张了张口，许久才道了一句：“莲儿。”
    弓莲儿闻声回头，看见弓玫儿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懵了，皱着的眉头恢复正常，骂骂咧咧的嘴巴也牢牢闭上。虽然弓玫儿离家的时候她只有六岁，可她是不会忘记这个最疼爱她的二姐的，尤其是后来那样艰苦的日子，她更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她的二姐。那个从小到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全都给她的二姐弓玫儿。她的眼眶湿润了，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但不论怎样，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拥抱住这些年来只能出现在她梦里的弓玫儿。她抬起脚，飞奔而去，抱住弓玫儿的那一刻，那样真实的感觉，才让她明白眼前的人并非梦境。她呜咽着叫道：
    “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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