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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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爷看了看远方渐渐变明的天。一夜已经彻底结束。可整个将军府怕是仍旧没有人想要睡觉吧，他们的九少爷失踪了，他一日不回来，将军府的那些人就一日不得安宁。萧野也一样全无困意，但他并不是因为担心九少爷，而是因为他太过向往自己美好的未来。说到他美好的未来，他还要感谢他的九弟弟，萧昱。
    昨天夜里，不，应该是前天夜里。九少爷离开将军府最后来见的人，就是他萧野。
    当天夜里，萧野本来已经躺在床上，正快要睡着，却有人轻轻推开了他的房门，坐到了他的床边，轻声唤道：“三哥。”
    萧野吓得立刻坐了起来，眼前的人竟是他的九弟弟萧昱。“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不打声招呼？”
    “三哥，我是来与你道别的，自然不会正大光明的进来。”
    九少爷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翻墙进来的，这些日子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他不愿再留在将军府，也不愿娶郑嫣，即使这么做他对不起太夫人，对不起萧家上下所有人，更对不起郑嫣，可他还是执意要这么做，他再也没办法去违背自己的内心。他无法去做郑嫣的好丈夫，更无法去做萧将军的好儿子，他不喜欢习武，从来就不喜欢。
    “道别？九弟在说什么？三哥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懂啊。”
    “三哥。明天，将军府将会出一件大事。九少爷会在日出前彻底消失在这个家里。三哥，这下，你懂了吗？”
    萧野不是傻子，自然听明白了，只是他还不懂，九少爷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偏偏选择告诉他？九少爷似乎看透了萧野心中的疑惑，笑了笑继续说道：“三哥，你定是想问我，为何要告诉你，对吗？那我便告诉你，因为，你是这个家，最希望我离开的人。”
    “九弟再胡说些什么？”
    萧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他手心里已经出满了汗，九少爷这些话简直是莫名其妙，让他的心中不得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三哥，我知道你能走。你也没病。”
    “你，你胡说什么，这，这话，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有病的事情，你从小便知道的，爹爹早就放弃我了，我，我怎么可能会好，你可不要随便污蔑人！”
    “三哥这般慌张，我便知道我所言属实了。”
    萧野的心忽然一下沉了下去，他只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早早的在枕头底下藏一把刀。
    “三哥不用怕，我今日来，绝不是来揭发你的。我是真的来跟你道别的。明日我便会离开这个家，你的将军梦，便可以如愿了。相信不久后，爹爹就会找人来给你医治。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尤其是爹爹，不论如何，他都是你爹爹。”
    尽管九少爷这些话说的如此诚心诚意，可萧野仍旧无法放下戒备心，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隐藏，早就已经变得疑神疑鬼，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半响，他才吐出一句：“你何时知道的？”
    “三哥在我弱冠之夜和你的小厮奉玄蓄谋杀害爹爹之时，我就在厨房。”
    “所以那日爹爹之所以平安归来，是你救了他？”
    “是。但我想若是爹爹真的死了，三哥也会后悔。”
    “你可有和爹爹说些什么？”
    九少爷自然知道萧野在害怕些什么，于是摇了摇头，很诚实的回答道：“我只是说，我很早就发现了他每年都会去探望我娘的事情，打翻了那杯酒，是我的无意之举。”
    萧野眯了眯眼睛，又问道：“你为何要离开将军府？”
    九少爷想也没想，不假思索的答道：“第一，是我真的不愿做个习武之人，我只喜欢饮酒作诗，过闲适快乐的日子。三哥应该早就清楚。第二，是我不愿娶郑嫣。”
    九少爷说的这第一，萧野还是可以理解。可是这第二，他却是有些疑问，“你不是从小就决定了要娶嫣儿吗？怎么到了这时，又说不愿了？”
    “三哥，我是个读书人。闲适自在是我的宗旨，我如今想清楚了，我无法与一个我不爱的女子共度一生。”
    “古往今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之间理应相敬如宾，和和睦睦。哪有人去遵循情爱之理？况且你与嫣儿一同长大，已经是比旁人好的太多太多了。”
    九少爷从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婚期越是将近，他就越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夫妻之间应该恩恩爱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三哥所说的是大多数人，不是我萧昱。”
    “哦，对，九弟是诗人，自然与我这等俗人不一般。只是，你真的决定要抛下这一切就这么走了？置所有人于不顾？扔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奶奶收拾，你真的忍心？”萧野还是有些不相信，若是九少爷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走了，家里可就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我萧昱在你们眼中或许无情无义，但那都不重要。我知道这对你们都好。况且，在这世上，我只要对得起一个人，便也够了。”
    九少爷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弓玫儿的笑容。
    “九弟莫不是要跟你私奔？”
    九少爷轻轻摇了摇头，“我所说那人，早已离我而去。但不论她是否在我身边，是否愿意相信我，我都绝不负她，也绝不将就。”
    他苦笑了一下，为什么那人不在身边，他却仍旧执意这么做呢？或许只是因为，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的内心。
    “九弟真乃至情至性之人。”此时在萧野心中，九少爷口中之人，定是那早已过世的丫头晓儿。他知道九少爷谢落斋的名字是因为晓儿，最近听闻他又把谢落斋改成了三秋斋，恐怕也是因为晓儿吧。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么多年了，可见九少爷对他那丫头用情至深啊。
    “三哥，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要走了，日后，只愿你放下仇恨。爹爹为你请来郎中后，你贿赂一些，然后……早日好起来吧。”
    九少爷说罢转身便离开了萧野的房间，他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这夜还是一样的平静，可萧野的心中，已经无法平静了。他不知九少爷是在说真的，还是在算计他。直到第二日，所有人都在说九少爷失踪了，他才相信，他的九弟，是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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