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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肺忽的张开扩大膨胀,忽的急速收缩变小——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放松。侧着身子对着他,扇子彼端不断撞击右手手心,十分有节奏。我眼睛望向四周,仔细地打量着周边之景,黑乎乎的一片,而正对面的茶楼虽在门口挂了两盏灯,但是里面没有小二,想必都回家去了罢。
那道士呵呵冷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边说着边慢慢靠近,使得我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心里一慌:不对啊,为什么要躲他呢?不过还是小心为妙,走为上计。于是伫立着,随时准备离开,同时也警惕地盯着他。果不出我所预料,道士在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突然飞奔过来,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衣袖,却发现抓错了。我顿时又气又恼,左手直接向上一抡,企图挣脱束缚,右手往过猛地一推,想要将他弹开,乘机溜走。
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也使得我惊住了,吓愣了,脑中一片空白。只见一团白色的烟雾缭绕在我眼前,奇形怪状,莫名其妙——哪里冒出来的?这雾竟然不是灰色,而是纯白色!我经常夜里烧火做饭,自然在夜色之中也能识别出并非寻常之物。视线转移,便看见道士平躺在冰冷的路面上,模样凄惨——两眼发直,口吐白沫,仰天发呆。我于心不忍,虽然他……可毕竟还没到罪该万死的地步,毕竟也是一条人命,须得救治方可。
想到这,我按下性子,穿过“浓烟”,来回徘徊,惆怅惘然,想起茶楼前偶然出现的一景,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将他一只手横跨我脖子,我使劲用力,让他勉强站了起来,突然发现竟然如此累人,于是背上了他,一路快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等赶到这附近赫赫有名的承医药店时,已是深夜。
即使我经常背父亲走路,可是也奈何不了体态肥胖,走的路程比正常的要多一倍的路程。到达目的地时,顿时浑身是汗,软弱无力,顿时体会到了汗如雨下的感觉,真是拿袖子也擦不干,汗水反而越来越多。放好他后,瘫坐在台阶上,在门口呼叫:“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只记得话音刚落,便有人打开了门,赶了过来。但我却沉沉睡下,任何事务都叫不醒我。我真的好累啊!
旭日东升,红色的阳光普照大地,当然也把浅色的光芒洒到了我身上。我觉得太过晃眼,便翻了翻身,谁知不翻倒好,一翻便彻底清醒了。我赶忙坐了起来,环绕四周——这是一间很小的木屋,小到只够放下一个床,一台桌,和一把椅子。我不禁啧啧称赞:世上竟有如此简洁之人,实属难当,难当。十分费劲地推开屋门,右边紧紧挨着大门——兴许那间屋子原是一个杂物室呢?但很快被否决了。偶然发现,店员几乎都在右边,而伤者都在左边。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转身看着他,样貌倒是不稀奇,就是眼睛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我问道:“你是?”“我是店主,也是一名医生,叫杨承医,请多多关照。”他一脸赔笑,很是老练,只不过谁都能看出他是假笑(那笑太假了)。我点点头,便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你,不亏是名店。”“姑娘昨晚只是累着了,那名男子的伤,您不问问吗?”杨店主颇为疑惑,“哦,是这样的,小的因为无房间了,只好委屈姑娘暂时住我那屋里了。”我不禁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点点头,推辞道:“你的医术天下皆知,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教于你们照顾,我十分的放心。目前家中有伤者,我须速速赶回去才是。告辞。”
杨店主赶忙叫住我,这时显得急切又关心:“不知姑娘可否让我前去查看一下,如何。”我心里笑开了花,若他真要去,那我父痊愈就指日可待了。我故作镇定,顿了顿,道:“也可以,请随我来。”杨店主一路上都奔的飞快,恨不得即刻相见似的。即使如此,我便更快,加之他识路识得好,少走了很多冤枉路。赶到时,已是上午。
杨店主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摇头晃脑地自语:“果真如此,哎——”“杨店主,到底怎么样了?”我急忙扑上来,蹲在杨店主旁边,双手扒在床边,目视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怎么回事呀?!”小迪也跟了过来,沉痛地讲道:“这座城中流传着一种奇怪的疫病,染病者几乎无一幸还。”“你说什么?几乎?那就是有救!”我心存侥幸,自己欺骗自己道。而杨店主却点点头:“是病总有源头,有因必有果,看来得从源头下手。”“你说的对,”小迪附和,“不能让疫病扩散,伤害到更多的人。我曾经被一道士在城中心骗了,后来追寻,发现他已经转移到离这里不远的城门口处,想必其中定有猫腻。”我听着听着,不自觉握住了双手,一股怒火冲上肺腑,恨不得马上飞过去见他,去讨要解药。
室内一片寂静。然而我却无法冷静,头脑发热,习惯性的带上折扇,冲了出来。突然有人拽住了胳膊,使我想起昨夜的那一幕,错把他人当作那道士,顿时浑身气得哆嗦发颤,右手握紧了扇子,左手朝天一甩而过,更加快速赶向药店,找他算账。
许是气昏了头罢,竟在林子里迷路了,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感觉晕乎乎的,辩不清东南西北,脑袋发懵,体力也渐渐不支,不久就瘫软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去。迷迷糊糊中,却看见一名身着白色衣服的眉清目秀的青年……
颇费力气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十分熟悉。咦,这是在家中,我不是应该在树林里吗?怎会在这里?小迪端了一盆清水递了进来,见到我安然无恙,欣喜若狂,放下水盆急忙跑过来,坐在我身边。可惜我现在的四肢浑身无力,一点劲也使不上来。我蠕动嘴唇,喃喃细语:“我怎的会在这里?”小迪听了三遍才听得真切,此时,欢喜和担忧齐齐掩映在她的脸上,她开口便极其沉稳,令我佩服:“你都失踪了三天三夜了,当我们找寻无果返回此地时,就发现你躺在竹门前。”
仔细回想着,却什么也都忘的差不多了,只依稀记得一个男子的背影,高大挺拔,穿着一身白衣,头上带了个不伦不类的头盔,持着一把上好的剑,缓缓融入一片白光之中。想来是他把我送回这里的,可他是谁?心里顿时疑虑重重,像有一团迷雾环绕着我,搞得我心烦意乱。
小迪好奇地问:“你怎么了?”我想还是不要告诉的好,于是支支吾吾地找了个借口:“没,没什么。我有点困,想歇一歇。”小迪听罢起身,点头:“也是,奔波了这么久,也应该休息休息。”端着水又出去了,黑漆漆的屋里只剩下我一个,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不曾想,满脑子都是那个白衣男子,一闭上眼,全是他的身影。我这是遭了哪门子孽缘啊!
倒吸一口凉气,望向玄窗外,十五已经过去,再想月圆还得下次,不知觉叹了口气。翻过身,面对着夜景,再一次欣赏着,虽然千篇一律,但在我看来,还是颇有乐趣的。天上也有羊儿不是?闲来无聊,便数着数着,不知觉又睡着了。
像小猪一样成天睡的我,不知怎的,半夜三更醒了,见有人进来,就静静躺在床上恭候着。那人也没有开灯,但我依然认出来,她是小迪。坐在床边,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你是源儿,可你不是男儿身……”
什么?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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