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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个“醉”字,让背对着垂花门的李管家转过身来,本想请示是否需要醒酒汤,但见男的个高,盖过女的,一前一后贴身站在桌旁,便再也不说什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身旁有个圆杌,她想坐下,因他把她夹在桌旁,便道:“你走开些,让我过去坐下。”
并没有得到放松,反而那双长手臂绕到胸前,把她密密匝匝地环住。
她挣了挣,知道是徒劳,谓然叹一声道:“你放开,好吗?”
他哪里听,脸贴着她的颈窝,只觉得喝了酒的女人,肌肤有些温热,越发地馥郁芬芳。
“就让我抱会子!”他说:“什么事都做过了,抱一抱又怎么了?”
“呵!”原以为自己不会再落泪的,一股热泪却像滚珠似地落下来:“这难道就是命运吗?我不想,真不想。我只想回去,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打小就洁身自好。却…,”她仰天哭起来:“我到这里,什么都没做,你们就把我扣住了。一开始是你,然后是他,现在又到了你。”她恨起来,抬起脚往身后踢,踢在他左腿的胫骨上,他痛的龇牙,兀自忍着,只把她箍得更紧。
“你放开,放开!”她尖叫着,双腿乱蹦,于是他放开手,她以为得到了圆转,没想到又被他正面抱住,这回,两脚一夹,把她的双腿都固定住了。
“你怎么这么野蛮?这么不讲道理?我讨厌你!恨你!你是个多坏的人啊,你把我的希望都剥夺了。侵占我!诬蔑我!监视我!你说你养我,我不要你养,这样活着,我宁愿死,可你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
这个时候,目光有些失焦了,似看非看地对着他:“你没有那么坏,是吗?直到现在,我都这样觉得,你只是气我?对不对?”
好像他点了点头,她立即抓住他的肩膀,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我就知道,你说把我的照相机毁了,是气我的。你一定把它藏好了。我求你,你把它还给我,只要你把它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愿意!”
说着,她翘起红唇,主动地去找他的嘴亲,他怔忡地看着她,在两唇相触之前,避开了脸。
“这样不好吗?”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她好似领悟了,说:“我知道了,你要些别的。没关系,只要你把照相机给我。”说着,扑进他怀里,脑袋在他的肩头蹭,趁他有点松懈,一只手空出来,又去解他领子上的的圆金扣子。
“没了!那东西没了!”他把歇斯底里的女人推开一臂:“你清醒些!你是醉了,不是疯了!那东西毁了!我再告诉你一次,毁了!你记住,你再也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
泪水从她下眼睑处迅速涌出,像白云观菩提树下的泉水似地在眼眶中翻滚:“是吗?我真的回不去了?我就只能呆在这儿了吗?”
“只能呆在这儿!哪儿都别想去!”他冷静地说。
“他…?”
他匪夷所思地笑:“你怎么可能再见到他?”
“是啊!怎么可能再见到他?他已经有了别人,再也不要我了。”她的泪湿了半幅衣襟:“我怎么这么傻?我早知道不该相信他,可是他一说话,我又都信了。我自己信,我以为他也信,可是他,由头至尾都没有相信过我!”
她这样哭,看得他受不了,不顾她抗拒,把她拥过来:“他不信你,我信你。我从见到你那天就信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你跟着我,再别做他想,我让你一生安稳,一世无忧。我一条道走到黑,就爱你一个人,宠你一个人。”
李管家通过门缝往里窥探,见两人还站在桌边,女的哭得伤心欲绝,男的把着她的臂膀不放手,桌面上,那一桌菜,一筷子都没有动过。
他想,可惜了的,虽然菜量不大,都是山珍海味,凉到现在味道就欠缺了,这可是张罗了几天罗致出来的美味佳肴啊!
金丝藤竹帘一夜未拉,清晨,阳光越过桂花林木直射进花厅,无遮无拦地照在睡在罗汉榻上的两个人身上。
头痛,眼睛都睁不开,她举手捏太阳穴,刚横起手肘,遇着了障碍,睁眼一看却是白绸中衣后坚实的胸,忙抬头,胤禛也低下头看她。
难道昨晚又?她迅速坐起身来,看自己身上,宁绸衫子睡了一夜有些皱,一摸腰间,马面裙也系的很安稳,胤禛见状坐起,眼梢上斜,嘴角微扬,好似在笑。
他的确在笑,许是晨光的缘故,一双凤目,流金溢彩光华四射。
他道:“我的袍子被你吐了一身,没法穿,交李福拿走了。”
胃好像在抽筋,脑袋也跟要裂开似的,这才想起昨夜与他拉扯不休,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后来翻江倒海地全扑落在他身上。
他这样粒尘不沾的人,肯定恶心坏了。她回头瞧,他没有半点嫌弃的神色,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笑意,平心而论,他要是和颜悦色,颇看得过去。只这样的相貌,偏配就那样的人品…
他道:“以后不要这么喝,太伤身子!”
她不说话,手忙脚乱地下榻,他在身后看着,说:“就算赌气,也别伤害自己。毕竟,一人都只有活一次的机会。”
她不理睬,他兀自说:“我在宁夏那会儿,天天喝,喝得比你昨晚还凶,由此惹来杀身之祸。那支冷箭插破了我的肩肘时,我头皮发冷,恍然大悟。姻缘事,自己做不得主。错过了就错过了,犯不着糟践自己。”
这便是胤祥所说的“遇着事了”,去宁夏为了谁,买醉作什么,以及为什么此时提及“错过”,她心里明白,愣了一会儿,穿起绣鞋来。
“出了那事,我就回京了。一路上,伤口没结好,又差点送掉半条命。”他看她若无其事地离榻,冷声说:“说这些,惹你笑罢了!你恨我,巴不得我死!”
她背对着他立于榻前,沉默不语,当时也想打探他的消息,只是苦无机会。
“呵!”他道:“不过当时我要是死了?你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他死了,德妃能饶她?皇帝能与她相与?其他人还不趁机落井下石?她大概等不到端午。就算等到端午,那也是衣不遮体暴毙御花园的下场。她竦然回头,他正看着她,目光淡然。
“也是命吧!每次你出事,每次都是我出手。虽然如此,你却每次都不待见我。”他自失一笑:“的确令人难过!我虽年轻,并不乏女人,历来都是我嫌弃她们,并不曾有哪个女人来嫌弃我!”
她被他说的内疚,翕动着嘴,想说些什么,他从榻上起身,到她面前,道:“施恩不图报那是圣人,我做不到。屡屡相救,都是倾心所致。否则你要死要活,与我何尤?”
“在书斋对你无礼,实在是情难自控。”他放低声音,眼里已有深情:“我对你的念想已非一日,端午在山洞里,你要死要活,我也差不离,的确想着不能趁人之危,但是…”他的声音都干涩了:“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要而不得…”
她转过身去,他收起深情,压下眼里的光,道:“已然发生,你耿耿于怀有什么好处?我救你三次,那一次就算要了你的命,你还有两次。不吃亏。”
“可你不能把我的…”
“那东西?”他寒着嗓子,道出实情:“那夜慌乱之中,毁于一旦,是没法子的事。”
她回过身来,他瞧着她,冲和平静,一无挂碍似的。
天色大亮,花园内有人走过,见花厅中二人对立,忙退避三舍,洛英侧身寻路:“我要走了。”
“就这样走吗?”
见她又现警备之色,他指着她的头发和脸,提醒道:“外面都是人。”
她低下头,扭身往垂花门外走去,垂花门外的转角处,有一间盥洗房,镜子铜盆清水手巾一应俱全。
镜子里面有一个头发蓬松的女人,眼泡哭得桃核似的,脸是浮肿的,嘴角还挂着一丝呕吐的残迹。天哪?这是谁?她惊讶地看着自己。
他走过来,道:“你…”
她忙把脸扑进铜盆,他递给她手巾,她洗了又洗,才抬起头来。
再看镜子,还是惨不忍睹,但他斜倚着门框闲适地看她,想起昨晚今晨一直是这幅尊容,她背过身去,轻声说:“你出去一下,我收拾收拾再出来。”
等到她梳洗停当出了盥洗室,他已经换了玄青色素面袍子,腰束锦带,神清气爽地在垂花门处踱步。
见她便迎上来,道:“昨儿不在府里过节,估计有不少事等着。今儿不能呆在这儿了。”
她无动于衷,他说:“左不过两三日,我再过来,届时住一段时间?”
她听了这话,还是没什么表示,往门口走去,他陪着她走,说:“你不说话,那我就当默认了。”
她叹气一声,说:“你的宅子,问我那么多做什么?”
他一笑,不再说什么,陪着她走过游廊,穿过一进,到了房门口,见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去,忽说道:“你等一阵,我还有句话要说。”
本想径直进房,但还是站住了,扶着门框,只听他说:“昨晚今晨,说了许多。有几句重要的,你可记住了?”
她一想,知道是那几句,低眉道:“什么话?我没记住。”
他张嘴欲言,她已低头进房,说:“何须再说。快走吧,不是有事要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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