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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伴随着凉风,给这座繁华都市增添了一股子寒意。街道上,行人们来来往往,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的发丝,步履匆匆,神情麻木,仿佛是失去了魂魄的傀儡。/p
街角处,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厅内。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窗边,雨水打在窗上,凝结成了一颗颗细小的水珠,在灯光的照射下,浮现出点点光芒,十分好看。/p
男子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皙干净。穿着虽然简单,但并不随便,透露出一股读书人的讲究。桌上放着一台老旧的笔记本,为何说它老旧?上面有着很多长短不一的刮痕,那是岁月抚摸过的痕迹。/p
屏幕上有寥寥几行字,内容无非是网络上千篇一律的修仙小说。只见他时而停顿,眉头紧皱,时而又神色舒缓,勉强下笔。待到他写完后,便停下双手,开始自我品读起来,才一会,他又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长按起删除键,屏幕上又是变得空白无一物。如此这般反反复复了许久,男子仰头长叹道:“怀抱美人花前月下,纵观古今无敌长生。书中道理不该是这般自私自利,修的是什么仙?求的是什么道?仅仅只是独善其身,不问世事?到头来也不过是小人得志,痛打落水狗的桥段罢了。”/p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有这变化又如何”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男子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心中顿时忐忑起来。但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接通了电话。/p
“吴尘,为什么又断更?这个月是第几次了?干脆书也别写了,卷铺盖回老家养猪吧。”手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叫骂声,还没等吴尘解释,便挂断了电话。/p
“唉”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烟盒,从中取出一支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了一口浓浓的白雾。廉价的烟草总是格外的上头,才几口,吴尘便是感觉到了有一丝晕眩,但是心中的难受也是随之散去了少许。/p
“平时很少见你抽烟,怎么?心情不好吗?”一个中年妇女朝着吴尘走位,身形虽有些富态,但面容很是白嫩,看不出任何一道岁月留下的沧桑。/p
“王姨,对不起,又在你店里抽烟了。”吴尘讪讪一笑,便站起身来,欲将烟头熄灭,可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烟灰缸,顿时僵在原地。/p
王姨显然是看出了吴尘的窘态,摆摆手笑道“多大点事,反正我这家店平日里也没几个客人,想抽就抽便是了。”随后她捋了捋衣裙,缓缓坐在了沙发上。吴尘见状,便也不再多做客套,也是坐下身来。/p
待到吴尘坐下后,王姨又是开口询问道“对了,小吴,你的书好些日子没更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么?不妨说出来,王姨说不定还能帮上忙。”/p
“没,只是写不下去了。”吴尘裂开嘴笑了起来,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p
王姨并没有立刻接过话茬,而是从吴尘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点燃,靠在了椅子上。两人十分默契地同时看向窗外,也不知是看这场突如其来的的小雨,还是看这街道上来去匆匆的路人,又或者是这姹紫嫣红的灯火阑珊。/p
良久,王姨轻弹了一下烟灰,嘴里吐出一团烟圈“小吴,你知道王姨为什么喜欢看你的书?”/p
烟雾很浓,再加上咖啡厅朦胧的灯光,让王姨增添了一股神秘感。吴尘心里一直都很清楚,王姨是个有故事的人,但他从来没有开口打听过。/p
“王姨,你说。”/p
“哈哈,其实王姨没读过几年书,尤其讨厌书里讲的那些大道理。道理!道理!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面,又有几个肯跟你讲道理的人啊?但即便是王姨这样的俗人,却也忘不了曾经学到过的一篇课文,忘不了那个半辈子都在忍气吞声的祥林嫂,忘不了那个半辈子都在跟别人诉苦诉难的女人,我觉得我像极了她,但又打心底里瞧不起她。”/p
讲到这,王姨停了下来,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才开始接着说道:“你书里写的人就像是年轻时候的我,总是那么不甘平凡,有股不服输的劲。说白了,就是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小人物,不管是被人说成傻子也好,呆子也罢,自己认准的事,就算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可不幸的是,王姨没有书里写的那些个奇遇,结果,南墙没倒,自己反倒是头破血流了。这日子久了,也便痛怕了,也学会走起了捷径,到头来,一不留神就活成了祥林嫂的模样。不,也许我比她更不堪,不仅仅是忍气吞声,还不敢在人前露出半点软弱。”/p
说着这,王姨声音有些哽咽,吴尘见状,连忙出声制止道“王姨,心里难受就别说了。”/p
“没事,今天心里高兴,我乐意说。”王姨伸手打断了吴尘的话,然后又是朝着站在柜台处的女孩喊了一句“小黄,给我拿瓶红酒来。”/p
“诶。”那年轻女孩应了一声,便低下身子找了起来,不一会便拿来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p
王姨麻利地开了酒瓶,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小半盏。也多不做酒场上的那些陈规旧矩,微微低头示意了吴尘一眼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p
吴尘并没有举杯,而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王姨,今天为啥这么高兴?”/p
“没啥,我过些日子就要结婚了。结婚后便要搬到上海那边去,到时候,这家店我也就没空打理,只能是盘出去了。”王姨像是与人再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显得风轻云淡,无关痛痒。/p
吴尘自大学辍学,就经常在这里写书,自然是没少听到有关于王姨的一些议论。都说王姨年轻时曾和一位年轻有为的商人结过婚,但不知为何,两人到最后还是离了。随后各种流言蜚语接踵而至,有说王姨是小三的,有说王姨在背后偷人的,更有甚者说王姨怀不上的王姨也从不辩解,只是静静地守着年轻商人留给她的咖啡店,也不知道她是在等!还是在怀旧!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到现在总归是放下了,回忆虽然抹不去,但至少不用再守着这处伤心地。/p
吴尘很识趣地没有追问王姨将要结婚的男人是谁,心里喜不喜欢。人到中年才二婚,想必更多是对生活的妥协,硬要说是爱情,那未免也太过于自欺欺人了。/p
吴尘举起酒杯,作敬酒状说了一句“那恭喜王姨了。”随后便一饮而尽,倒也是有几分江湖气概。/p
王姨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吴尘的祝福。可能是心生感触,王姨一时口快,说了一句有些煞风景的话“以前她经常坐在这里看你写书,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你,想必你们现在也应该快结婚了吧。”/p
话一旦出口,便也就没有收回去的余地,王姨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没人会希望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疤被人堂而皇之地揭开,想到这,她心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p
吴尘也不避讳这个话题,只见他自嘲了一句“哪来那么多如果,她只不过做了正确的选择罢了。我不怪她,我这种人要是搁在古代,保准穷秀才一个,有上顿没下顿的,还是不耽误人家的大好青春为好。”说完抬起头,故作洒脱地笑了笑。/p
王姨这时起身,一边往吴尘的杯中倒酒,一边开口问道“为了她放弃了学业,心里后悔过么?”/p
“嗨!没啥可后悔的,只是有些说不上来的遗憾而已。”讲到这,吴尘语气明显有些停顿,稍一会才开始接着说道“王姨,你说,两个人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怎么就敌不过他人短短几日的横插一足呢?”吴尘面色沉重起来,他心里感到很苦,胜过酒过喉咙的辛辣。/p
“是替你遗憾,还是替她?”王姨递过一支香烟,吴尘心领神会地将它点燃,嘴里吧唧吧唧地吸了几口,勉强平复了有些泛酸的鼻梁。缓缓说了一句“都有。”/p
“小吴,王姨劝你一句,别太信奉浩然正气,舍己为人的那套说辞。书中道理本就是空中楼阁,稍一触碰,便会灰飞烟灭。自古以来,哪路英雄帝王不是提他人头颅,扬自己威风。就算是那些个虚无缥缈,神通广大的神仙不也只顾自己的长生大道,又何曾对人间苦难有过半点怜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又有何想不通的呢?当下世道,无非是一个酒色财权。笑贫不笑娼说来可笑,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理啊!”王姨有些不忍地劝道。/p
吴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直至手中的香烟烧到尽头,才心有所悟,/p
“王姨,若每个人都是利字当头,各怀鬼胎,那人间和地狱又有何区别?到头来,也不过是活成了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还不如猪马牛羊来的高尚可敬!”吴尘将烟摁在桌上熄灭,那一刻,火星四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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