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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观主岳见虹从卧榻上翻身而起,身旁端着盘馐伺候的两个小道士,被他撞的东倒西歪,玉盘内疗伤的晶石,美味的异果尽数打翻,滚的满地都是,两名道童惊吓莫名,低伏着身躯,叩首谢罪。
“你说什么!徐风那厮不是躲了起来,是被道门前辈困在囚仙阵法当中,哈哈……道祖圣明,果然是恶人自有天报。”
在寝宫之内,长身玉立的岳门主,只穿着纯白的衬服,挥洒之间,一副少年得志的神气,他的面前站着一位报信的中年道士。
“你,快去通知诸堂弟子,不惜任何代价,给我仔细打听,看那厮到底是如何得罪了门中的圣人,越仔细越好,我们得给他添柴加火,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哈哈……”
眼看青衣试在即,岳见虹可不想出什么差错,在太虚殿争斗中遇见这个仇敌。为了找到徐风,南阳观连日来派出大批弟子,现在终于有消息了,还是个出人意外的喜讯。
岳见虹心情大佳,没有责怪那两个道童,白袖一挥,地上的一枚晶石飞到掌中。岳见虹催动真元,手中的晶石瞬间化为青烟,采自天封山脉的精纯元气,一滴不漏的,贯穿经脉,注入幽府。
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作为道门重点栽培的后起之秀,入围太虚宫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同样得到这个消失的,还有来自岭南的宗门,这些执剑弟子心中颇为愤恨,因为没能手刃仇敌,但也只能叹息一声,将此事放下。因为在囚仙阵面前,他们也束手无力,能够在青衣试上取得理想名次,在无数天才崛起的修行界占有一席之地,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郢都六大道观,除了三清总坛和南阳观,就要数黄龙观最为特殊。
黄龙观弟子不多,占地也不算太广,但观中道士们个个修习神符,神念师更是数之不尽,更重要的是,黄龙观里供着一位真神,就是隐修数百年的道门天师,吴明。
岳见虹领着几名观中弟子,备了厚礼,按照事先得到的消息,来黄龙观问迅。
“消息都放出去了吗?”岳门主冷冷的问道。
“师兄放心,徐风在岭南的累累恶行,整个京城都已知道,在天火峪诽谤道门的事情更是激起六大道观弟子同仇敌忾。”回话的年轻道士,有点无奈的摇头道:“真是便宜这厮了,能在囚仙阵中安享晚年,如果此刻他重现郢都,这才叫一出好戏,不用我们南阳观动手,道门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
岳见虹脸上闪过一丝轻笑,郢都六大道观门主的位置,岂是一个云梦修行者能够撼动的,不要怪道爷我心狠,就只怪你徐风命不好吧。
一行几人离去的时候,朱执和钟二已经静静立在数十丈外的街上,本来能够直接跟上,只是钟二的境界有限,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根据行进的方向,朱执发现目标竟然是一向与世无争的黄龙观。
“走吧,他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朱执转身,向三清总坛的方向走回。
钟二说道:“探不出什么消息吗?”
朱执坚毅的四方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也许是很久都没有笑过了,显得有点牵强,另外,也很难看。
“偷鸡不成蚀把米。”朱执说道。
看着大道士反常的表情,钟二疑惑不解。
“你有心看戏也行,但只能远远的跟着,我要回去打坐修行了。”大道士说道,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按说以你的心性,修为应该能再进一步,回头我送你几句法决。”
钟二连连点头,果然跟着那几个趾高气扬的道士,向黄龙观附近行去。
黄龙观的守门弟子见是最近几年,道门风头正盛的岳观主,赶紧迎上来,恭敬行了大礼,询问岳师兄来意,同时招呼人向观主禀报。
岳见虹是南阳观的门主,着灰衣,自然当的起这种礼遇,微一点头,进入观内。
黄龙观的山门,不像南阳观那样气势巍峨,有神道,有华表,还有高耸的门楼,威仪十足,这里只有一个青石垒起的简单高台,高台上一座四方的阁楼,看起来有些破败,倒像是真正的清修之地。
钟二远远看着那些人进了道观,本想沿着石阶进观里继续打探,但想着岳师兄和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同门,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的面孔,就站在石阶下的林子里等消息。
黄龙观主是一个胡须一尺多长的小老道,脚步轻飘,走起路来颤巍巍,让人担心随时都会倒下。当然,这只是表面,否则也做不了这一观之主。
小老道很是客气,眼睛却在南阳观弟子带来的礼物上扫来扫去,说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岳观主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岳见虹说道:“枯玄师兄见笑了,年关将至我让弟子们备了薄礼,过来看你,同门之间也好互相切磋交流一番。”
枯玄老道,真是实至名归,果然如一段枯朽不堪的腐木,不论衣饰还是面相苍老无比,好像从百年前的旧画上走下的人物。
郢都六大观,除去统领道门的三清总坛,以南阳观财力最为雄浑,而以黄龙观修行者境界最高,两座道观暗中比拼,互相看不上对方。
南阳观看不上黄龙观的迂腐枯寂,作为郢都大观竟然在普通信徒心中籍籍无名;黄龙观看不上南阳观在郢都的招摇,道门修行之地,竟以巴结敛财为主业。就像两位观主,一个枯木老朽,一个春风少年,站在一起,对比十分强烈。
岳见虹不说真话,枯玄有的是时间陪他打哈哈,不慌不慌问道:“不知南阳观年节献祭三清什么彩礼?”
天下各门各观,每年都会给三清总坛献祭彩礼,郢都五座道观以此互相比拼,以显示自己一年来的功绩。
也许是枯玄老道年末得了什么宝贝献上去,竟然在南阳观面前提这等事情,要知道往年都是财力雄厚的南阳观稳居第一,黄龙观在京都诸观中垫底。
“都是一些俗物,几箱夜明珠,几车金叶子而已。”岳见虹清了清嗓子,随意说道。
枯玄老道果然是有备而来,满脸堆起的皱纹动了动,笑道:“我黄龙观向来家底薄,比不上南阳大观,黄白之物车载斗量,今年,也就献上了几根龙骨。”
岳见虹脸上的微笑猛然僵在那里,“龙骨!”
龙骨可是修行界极其稀少之物,万年以来都很少现世,不论炼化为法器,还是作为修行打坐的护法用具,都是最上乘的选择,就连圣人也是极其看中的东西。
枯玄看着岳见虹僵硬的表情,苍老的面容上笑意更加浓厚,好像亲手在抬着礼物来充豪绅的年轻门主脸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把掌。
一向清修,基本保持自给自足的黄龙观,确实清贫了一些,所以,礼物还是要照单收下的,观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年轻的道士,几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道士,面无表情的接过南阳观弟子手中的礼盒,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后殿,落座吃茶。岳见虹脸色颇不好看,今年,本来没有什么悬念的献祭第一,怕是要被黄龙观抢了风头,自己在地神殿教宗那里的信任,怕是要轻了几分,岳见虹心中暗暗咬牙,打算回去后再补上几车黄金。心里恨恨不平,但也不敢发作,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只得忍气吞声。
黄龙观的苦茶,在南阳观都是烧火做饭的下等小道所用,岳见虹没有碰那茶盅,连椅子都是虚虚的坐着,好像怕粘上什么脏东西,污了自己的银丝道袍。
“最近的郢都,想必枯玄师兄也听闻一些事情,一个南方来的,叫徐风的家伙辱我道门,被前辈高人镇压在北郊的囚仙阵中。”
“有这等事!这倒是一桩奇闻啊,道门中的几位高德大能,竟然理会这等区区蟊贼。”老道也开始打起哈哈。
岳见虹沉住气,继续说道:“师弟得到可靠消息”隔着茶桌,岳见虹凑过去一点,低头说道:“那位前辈高人,就是吴天师。”
枯玄道人正色,回忆起后面的禁地之中,这几日,确实有些异常。
围绕花圃种植的灵草长势更加旺盛,那些伴着晨光不停叽叽喳喳的鸟雀,好像也停止了声音,此时回忆起来,禁地之中那座道观好像显得生动起来,不像往日,沉浸在数百年的荒凉之中。
枯玄皱眉,三清天师在黄龙观中修行的事情,作为门主都是知道的,但近二百年来,这位半步神圣的老神仙,并没有走出过黄龙观一步,难道做这件事情的真是天师。
枯草沉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师弟还是莫要胡猜的好。”
岳见虹微微一笑,心中说道,你们这群,整日只知道坐蒲团的老家伙,那里懂我南阳观的通天手段,消息当然是真的。
“真与不真,我们去后边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
“枯玄师兄,请吧!”
岳见虹说着,有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按在桌面上,银票上的数字让枯玄都是微微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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