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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不是别人, 正是林宁。
龙吟剑被她系于腰间, 看上去很有几分随意,但在场的谁都不能忽略那柄剑, 也无法忽略剑的主人。
而她的到来,也让寇仲三人和慈航静斋与净念禅宗的对峙场面,出现了深刻的波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想知道她出现的目的, 也想知道她的到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林宁却闲庭静步得很, 她面对众人的目光, 露出个带着几分无辜的笑:“我确是想有事和师姑娘谈一谈, 不过我也很明白先来后到的道理, 师姑娘不妨继续先前所欲做的,证实下心中所想,我在旁静候便是。”
师妃暄难掩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宋兄见微知著, 妃暄佩服。”
寇仲猜不太准她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便硬着头皮装作轻松闲适的姿态,凑到林宁跟前去:“我听说玉致殿下因和氏璧失窃的缘故, 被宁道奇找上了门, 此事可当真?”
林宁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太笼统了, 严格来讲是我被你和徐子陵牵连了。”
寇仲咬死不认:“玉致殿下也认为和氏璧在我们手上吗?”
林宁的目光从寇仲到徐子陵, 再到跋锋寒最终回到寇仲脸上:“你知道你现在和两日前的区别吗?”
寇仲:“嗯?”
林宁慢悠悠道:“现在的你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原先是还带着干草、混着泥土, 甚至还沾着新鲜鸡屎的鸡蛋。”和氏璧中的天地灵气, 给他们洗经伐髓,让他们不仅内功大涨,还容颜焕发,可以说是狠狠脱胎换骨了。
寇仲:“…………”
徐子陵:“…………”
跋锋寒:“…………”
这个比喻好生形象,让他们不仅想起在吸收了和氏璧中灵气后,他们身上排出的脏污,还有他们变得晶莹剔透的肌肤。
不是……
是变得更光滑更细腻了。
只是为什么非要说得那么煞风景?
晚风从洛河吹来,吹走了一地鸡毛。
师妃暄率先开口:“诚如宋兄所言,此次妃暄请徐兄赐教,只是要印证徐兄得自长生诀的心法,是否有驾驭和氏璧的异力罢了。”
此话一出便将寇仲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寇仲想到了什么,还回过头来看了林宁一眼。他觉得他这是明白了为什么师妃暄先前说他不需要将和氏璧交出去,只需要退出江湖即可,或许师妃暄从一开始就知道和氏璧已经碎了。
下一刻徐子陵微笑道:“师小姐既有验证此的绝技,那在下自是求之不得,请!”
师妃暄看似随意地踏前两步,却立刻就涌起了一股森厉无比的气势,把近处的几人笼罩在内。
寇仲三人大为凛然。
心知师妃暄看似简单的两步,却分明暗含着上乘深奥的步法招式,否则怎么能区区两步就昭显出这样的威势。不仅如此,他们还感到被她的精神和气势紧紧攫住,但凡任何一人稍露破绽,她会立即拔剑进击,且必是雷霆万钧之势,令人无法抵挡。
于此时林宁往后退了一步,再看她时她人已在舟上。
气机牵引下,跋锋寒和寇仲趁此机会左右散开,只留桥上徐子陵和师妃暄。师妃暄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点影响,她方才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感应忽如其来的宋家少帅,即使她的大部分心神都在寇仲三人身上,但宋玉致的闲庭若步般从她的气机牵引下退开,仍让她在做好心理准备下感到讶然,她的武功比她认为的还要高。
好在当师妃暄的剑出鞘时,一切心障都随之烟消云散,不留半分痕迹。
她开始专注起眼前的徐子陵。
林宁站在轻舟上也很专注,她已见识过婠婠的天魔大法,如今自不会错过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以及徐子陵在吸收了和氏璧中的天地灵气后,又产生了什么样的异变。
徐子陵练得长生诀中的独特心法,又得来自高丽的傅君婥传的独门心法,又多有奇遇,就连和氏璧中的天地灵气都能吸纳,然而他的真气始终和师妃暄自幼修行、精纯无比的先天剑气有一段距离,以致于从头到尾都是师妃暄占据优势。
不过徐子陵非是寻常人,最终他竟是硬钢了师妃暄惊世绝艳的一剑。
封死了师妃暄所有可能欺身进击的路线,自己却遭到气劲反噬,斜旋着飞退过去,还吐出了一口血。
师妃暄剑势一凝,却没有乘胜追击。
跋锋寒和寇仲终于按捺不住,刀剑出鞘。
了空大师当然不会看着他们出手,敲响了铜钟警告着他们俩。
林宁则站在轻舟上并没有任何动作,哪怕龙吟剑受到了师妃暄剑气的感染,蠢蠢欲动,但林宁还是将它按住了。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从左方楼中箭矢般射下,朝师妃暄扑去。
同时整个空间都似被抽尽一般,令人难受得很。
这样可恐的武功,舍天魔功其谁。
白衣赤足的婠婠,就像是从深渊中钻出来的毒蛇,人还没有到,右手袖中就飞出一条细长缎带,朝着因为徐子陵受伤而心神微分的师妃暄卷去,声势凌厉至极。
另一手亦轻挥罗袖,射出三道白光,分别袭向步履未稳的徐子陵和作势欲扑的寇仲和跋锋寒三人,使得他们三人行动受阻。
再下一刻四道人影随着一声怒叱,分别从桥头这边两座高楼之巅及附近相对的房舍瓦顶窜起,赫然是净念禅院的不嗔、不惧、不贪、不痴四大护法金刚。
他们四人显然是为此战在一旁护法,防止其他人闯入到附近插手助战,可惜前有优哉游哉而来的林宁,后有蓄势待发的婠婠。
了空大师也全速飞掠而来。
唯独林宁静静地站在轻舟上,成了这场大戏中唯一的静。
她就像是一个看客,置身事外,看着师妃暄和婠婠这两位分别代表着正邪两道的杰出传人正面交锋。
剑尖对缎带。
婠婠整条长达三丈的缎带在反震的力道下先现出波浪似的曲纹,然后变成十多个旋动的圈环,随着婠婠如影附形的凌空去势,罩向错飞开去的师妃暄。
那刹那间已过数十招,每一招都凶险凌厉,又是以快打快,只见在剑光带影间,两人从空中打到桥上,人影倏进忽退,兔起鹘落,旁人连她们的脸目身形亦难以分辨,更是难以插手。
寇仲这时避开了婠婠射过来的飞刀,奔到了桥头,手却是放在了刀鞘上欲拔不拔的。
到这时他也只是见过婠婠几面,并没有和婠婠有多大的仇恨,婠婠也没有像原剧情那样追杀他们,不过婠婠倒是有预谋要从他们口中得知杨公宝库秘密就是了;
再说师妃暄,寇仲虽惊艳于师妃暄的容颜,但慈航静斋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愤懑,可以说这一刻他没什么特别的倾向,但不妨碍他出声:“玉致殿下,你就这么干看着吗?”
他喊了这么一声,可以说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神。
没人敢忘记她的存在,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成为了能左右局势的非凡人物,即使仅仅以武功而言。
林宁理所当然道:“是啊。”
寇仲:“……”
寇仲被噎了那么一下,大脑有一顷刻间的空白,当他再想说什么时,桥上的婠婠和师妃暄倏地分开。
师妃暄飘上桥栏,色空剑指向婠婠,俏脸抹过一片不寻常的红。
婠婠则以一个曼妙的姿态,腾身而起,藉由桥头如一片云般飞掠到林宁所战的轻舟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不贪和不惧飞掠而来的两根重逾百斤的禅杖,凌空扫至,带起了簌簌劲风。
婠婠娇笑着,如一缕烟般掠到林宁跟前,似乎并没有要应对的迹象,只是叹息着对林宁道:“婠婠都不曾嫌弃过玉致哩。”
师妃暄蹙眉,正欲上前拦截不惧和不贪,却又在这么个电光火石间,一道光芒由桥底一艘不知道何时就藏在那儿的小舟上斜冲而来,奔雷掣电般向着婠婠击去。
婠婠仍娇笑着,半分不动。
林宁手中的龙吟剑出鞘,剑光掠过了洛水,一没入不惧和不贪两僧的杖影中,一迎向了那再忽然出没之人的扇尖。
拦截者赫然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剑光收回后,不贪和不惧踉跄着退开;侯希白则闷哼一声,下跌两丈后才止势掠往堤岸。
不过不论是不贪和不惧这两大高僧,还是侯希白这个多情公子,他们都没有受到内伤,不像徐子陵还吐出了一口血,显然林宁已对他们手下留情。
桥上的师妃暄也抬手,止住了了空大师和四大金刚,让他们稍安勿躁。
不过四大金刚他们还是立在她周围,暗成合围之势。
跋锋寒和寇仲搀扶起了徐子陵,三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在这种情况下,先说话的是上了岸的侯希白,他关切地问师妃暄:“妃暄是否安然无恙?”
师妃暄没有看侯希白,而是看向了站在轻舟上的婠婠:“天魔功不愧是魔门绝学,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婠婠也有来有往的:“你剑术亦是不凡,婠婠领教了。”又斜睨了神态焦急的侯希白一眼,“妹子你有侯兄这么个护花使者,婠婠我亦有玉致这个怜香惜玉的冤家,不过玉致可是胜过了侯兄十倍哩。妹子你何不再好生考虑考虑她?”
师妃暄柔声道:“妃暄想你并非是真心实意在说此言。”
婠婠泫然欲泣:“婠婠哪里不真心了?”
寇仲:“…………玉致殿下,你难道不说点什么?”事情不是越来越复杂了,而是越来越诡异了,好吗?不说其他的,光听婠婠和师妃暄的对话,让寇仲都产生了一种娇妻美妾的既视感。
不,还是贤妻欲为相公纳妾。
这样的定位放在其他人家身上或许没什么违和感,但现在的情形是这三人分别是慈航静斋的传人,阴癸派的魔女,还有最可能一统天下的太女,怎么听怎么怪异,果然还是她们有所隐喻吧!
林宁踟蹰了下,故作为难道:“寇仲你听说过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故事吗?”
玫瑰原产中国华北以及日本和朝鲜,在中国的话,平阴玫瑰栽培历史最悠久,据史书记载,最早始于汉朝。
洛阳中就有一处玫瑰园,但即使不知道玫瑰是什么也没什么差,林宁其实也是可以用红牡丹与白牡丹的,毕竟牡丹的名气要大得多。只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替换就可以。
寇仲摇摇头:“你说说看。”
林宁故意小小声地说:“据说每一个人一生至少有过这样两个人,一个红玫瑰,一个白玫瑰。若是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那片白月光;娶了白玫瑰,久而久之,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成了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所以我在想我该如何取舍,你们不妨为我参谋参谋?”
寇仲三人:“…………”
了空等五人:“…………”
侯希白:“…………”
婠婠:“………………”
师妃暄:“………………”
这个比喻和先前那个带新鲜鸡屎的比喻,一样不那么文雅。
婠婠看了眼穿着青衫的师妃暄,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竟是有点想问林宁她和师妃暄哪个是红玫瑰,哪个是白玫瑰。下一刻她就敛去了这样没意义的想法,“我本想着慈航静斋会顺势而为,将和氏璧呈送给玉致,看玉致陡然出现时,隐在暗处的四大金刚都没有动作便可知一二。哪曾想婠婠只是恰好没那么多暗器,恰好借玉致的船一掠,四大金刚就陡然翻脸,可见他们竟是不太看好你,这实在叫婠婠心疼。”
此言让寇仲等人愕然不已。
师妃暄刚要说什么,婠婠便看向她:“我可曾说错?”
林宁慢吞吞道:“说来还得多谢婠婠你提醒,我才知道师姑娘也不是那么的决绝。”
婠婠轻哼一声。
师妃暄悠然开口道:“宋兄今次出现在天津桥,原因之一岂非是想进一步确定妃暄和宁前辈的意愿?看来宋兄是看出宁前辈此前去寻宋兄,更多还是走个过场。”
林宁“唔”了一声:“一半一半吧。”
关于这点,林宁有那么点后知后觉。当时她问宁道奇是否没有选择她时,宁道奇并没有开口肯定或否认,她后来仔细想想慈航静斋和宁道奇都是很擅长说服人的,哪怕她表明了道不同,可宁道奇却没有上前来说服她为天下苍生着想什么的。再加上等她过来洛水这边时,四大金刚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所以她想她还是进一步问清楚较好。
婠婠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她先前用的缎带已收入到袖子中:“话虽是如此,妹子你们既是在左右为难,就已是惹得玉致不悦了。玉致这人虽说没那么非黑即白,能够跳出框架看待问题,然而如同龙有逆鳞般,你们好巧不巧地就一直隐隐地触她的逆鳞。”
林宁:“……别说得你现在说出来,就没有在触我逆鳞一般。”
婠婠娇咤道:“所以现在师妃暄妹子是你的白月光了?”
林宁反问:“你有想过做我的白玫瑰?”
林宁却不愿意将宋缺和梵清惠当年那点事儿爆出来,毕竟无论宋夫人怎么样,单就宋缺和梵清惠在江湖上的地位,听者总是会拿诸多恶意来揣摩宋夫人,就像那流传的关于宋缺娶了丑妻的传闻一样。
于是林宁接口道:“不不,我想说的是你不必过度解读我那个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故事。”
师妃暄对当年的事也是知道的,闻言柔声道:“妃暄想宋兄也只是嘴上说说,内心对待妃暄和婠婠从来都是毫无男女…情侣间喜爱之情的,即使宋兄当真很欣赏婠婠与妃暄。”
寇仲等人也注意到她的改口,一个个纠结得很。
就连了空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都受到了不少的冲击。
只是眼下他们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只能在旁边听她们打机锋。
婠婠抬起眼来,拖长了声音道:“我看妹子非是白玫瑰,也非是红玫瑰,而是一朵解语花。”
这话儿意思可就不止一层,还带着不知道是不是讥讽的意味。
林宁却是纠正说:“哦,还没有哪种花雅号为解语花。”海棠雅号解语花,还是唐明皇比拟杨贵妃时。
婠婠:“…………”
寇仲:“…………你们这般说话累不累啊?”
林宁叹了口气:“这可不是我开得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妃暄姑娘时,她全程背对着我,让我差点成为向阳花。啊,向日花你们不知道,中原并没有这一作物,不过顾名思义,这种花会跟着太阳转,就像我当时跟着妃暄姑娘转动目光一般。”
师妃暄:“…………”
婠婠忽然觉得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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