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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其实说起初中,除了陈老师就是化学老师给我的印象最深了。
不要介意,我们那个时候都习惯用学科而不是姓氏来称呼各位老师,所以时间久了很多老师的姓名也就不太记得,只能委屈他先复姓化学了。
我和小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我们的化学老师。
那时小诺正处于低谷期。有一次月考她没有考好,情绪很低落,上晚自习的时候一直有点心不在焉。大概政治老师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特准我带她出去走走。
我陪着小诺下了楼。外面有些黑,楼门前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晚风吹起她的短发,不知道为什么竟让我觉得有种苍凉感。
连我自己也觉得神奇的事情就是每次看到小诺哭我也想跟着哭。
我俩走了没几步正巧碰上一位值班的老师。他问我俩为什么出来,我勉强忍住眼泪跟他解释说小诺考完试心情不好,老师让我带她出来溜达溜达。
他简单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再后来他就成了我们的任课老师。
no。2
化学老师这个人个子不太高,头发有点少,脑门上的一撮头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萌可爱。然而在他可爱的外表之下却有一个……阴险的灵魂。这也可能正是我和小诺私下里叫他“化哥”的原因。
初中管理比较严格,学生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总有那么几个不走寻常路的同学会配备这个高端设备。然而为了禁止使用违规电器学校可不只是做个规定那么简单——寝室里的电路全部都是断掉的。所以,那些有手机的同学就经常在晚饭时间偷偷在教室里给手机充电。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本来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燃额,化哥早已看穿一切。他总喜欢在这时搞突然袭击,将他们的心肝宝贝儿一收而空。
校园里诸如小树林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是恋爱小青年们晚间的约会圣地,然而这时又总会有一双明晃晃的眼睛并一个闪亮亮的手电筒来回巡视。
总之,化哥对于我们的一切捣蛋作妖违纪作弊之为都了如指掌。
于是我和小诺一致猜测学生时代的化哥一定也是极不安分的那一类。
初三添了化学这门课给我和小诺带来了不少乐趣,我俩每天必做的事除了吃饭、睡觉、学习之外又加了一项——黑化哥。
有一天下晚自习之后我照例和小诺去水房打完热水就先回了宿舍。过了一会儿,远远就听到小诺和楠楠洪水式的笑声。小诺推门进来一边笑一边和我说,我刚在路上跟楠楠她们瞎白呼,我说化哥这一天神出鬼没的,前一秒我还看见他在水房,后一秒他就出现在了厕所那边。这时化哥的声音就突然响在我身后:“说谁呢?!”吓死我了,哈哈哈……
no。3
刚开始接触化学的时候未得入门,学得有点迷糊。
第一次考试以后我就获得了化哥办公室免费一日游的殊荣。
化哥独自享受一间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他正一脸严肃地判着卷子,朱红色的笔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让我不禁想起了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的崔判官。
他指了指判过的卷子对我说:“找找你自己的!”
我小心肝儿颤了一颤,战战兢兢地埋头找自己的卷子。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化哥的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和我翻卷子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愈发紧张,手一抖一沓试卷就悉数掉在了地上,我头也没敢抬就又蹲在地上继续奋力寻找。
终于找到了属着我姓名的试卷,我一看只有64分。鲜红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晃瞎了我的眼。
我端着试卷站起来小心翼翼瞄了瞄化哥,这时他才终于停了笔,抬起头来开始义正言辞地数落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了他的办公室。
直到下了早自习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我终于才有机会用眼泪来洗刷自己受伤的灵魂。
小诺很快就回来了,给我带了一个面包,长长一大条做成麻花形状的那种,然后一边写作业一边给我灌心灵鸡汤。
过了一会林易也回来了,带了一个同样的面包塞给我说,给你吃。
他俩这个样子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我抬起自己哭花了的脸看了看小诺,看了看林易,又看了看并排躺在我桌上的两个面包,咧开嘴做了一个不知有多难看的笑的表情。
no。4
这几天感冒有点严重。
我这体质不和别的孩子一样有那么强的自愈能力,人家感冒不吃药最多七天也就好了,但是感冒为期一周对于我来说纯属扯淡。如果我感冒不吃药,结果只会成为重感冒。
最可怕的不是吃药,而是吃完药整个人都会处于一种很不清醒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深度睡眠。
所以为了保证我的听课质量,我决定还是在午休时间请假出去输个液方为上策。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化哥就又叫我去他的办公室好生安抚了一番,中心思想总结起来就是:不用有太大压力,慢慢来总会学好的…@¥%……&*¥%……%……
我简直受宠若惊,化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良心发现觉得那天话说得太重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终于确定,这肯定和我最近生病有关。
我默默在心里对化哥说,我这个病,绝不是因为压力大。
不过为了不辜负化哥一番苦心,更为了一雪64分之耻,我又开启了卧薪尝胆学化学的旅程。
no。5
其实化学这东西,说难也不算太难,只要摸着了门路还是挺有意思的。
小诺的理科思维要比我灵敏,从一开始她化学就学得不错,而我是在学到化学方程式那一章才终于渐入佳境的。
又一次考试以后我再次被化哥传召,按照这个节奏估计化哥办公室的门槛都要被我踏破了。
我敲门进去的时候化哥正在判卷子。他指了指旁边一打判过的说:“找找你的。”
我默默吞了下口水,拿起卷子开始一页页翻。
此情此景是何等熟悉!这分明是历史又要重演的节奏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历史它总是惊人地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化哥的妻子方老师也在。她教历史,此刻正在一旁训导她的学生。我抬头偷瞄了一眼,那个男生正端着卷子站在方老师面前,模样颇有几分悲壮,像极了上次的我。
我在哗啦啦翻卷子的同时听到方老师问那男生:“军机处是什么时候设立的?”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化哥一边判卷子一边问:“什么时候?”
我抬头看着化哥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我,于是清了清嗓子老实回答道,清朝。
化哥又问:“清朝哪个皇帝?”
我答,雍正。
化哥似笑非笑地对方老师说:“看看人家这历史学得。”
……
我低头默默找卷子。方老师又开始数落那个男生。我不禁在心里为他点了支蜡烛。
终于找到了我的大名,我看了一眼没有分数,心里又开始没底了。
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整张卷子只有两个红叉。
?!
神马情况?
我于是又用自己闪亮的眼睛来来回回扫描了好几遍,就差开启x光了。
再三确认整张卷子上真的只存在两个红叉以后,我就有点拿不准了。话说试卷上只有两处错误按说不应该太差才对,可是化哥没写分数还又把我给召来了,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算了,还是放弃挣扎吧,烧脑类的活动从来就不适合我。总之,要杀要剐您就给个痛快吧,十年之后俺又是一条好汉!
化哥终于停笔抬头,问道:“找着了?”
我:嗯。
化哥颇耐心地解释道:“我这次叫你来不是批评你,是表扬你来了。这次考试考得不错,自己看了没有多少分?”
我:……(您就没写多少分啊)
化哥:“九十二分吧?”
我:哦。
化哥于是再接再厉,十分慷慨地说了些表扬和鼓励的话。
我又一次大脑空白地走出了化哥的办公室,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过这次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激动,无比地激动。
人生何其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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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了晚自习之后我和小诺一如往常去水房打了热水然后回宿舍。
到了宿舍楼门口还差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我抬头看见化哥查完寝正从里面走出来,不知怎么一个不留神就华丽丽摔在了他面前,手上的暖壶“咚”的一声蹾在了地上。我顿时感觉膝盖一阵巨痛。
还好这暖壶够结实没有“咔嚓”一声裂掉,不然这个低成本的整容不做也得做了。
小诺反应过来以后连忙过来扶我。我在心里感叹了句:老夫这腰!
没想到下一秒化哥竟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还好没把暖壶磕碎”就幽幽走了出去。
纳尼?!化哥居然也有如此冷漠傲娇的时候?我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跪了,不扶我一下好歹也假装关心一句呀,竟然还有心思在意暖壶的质量?!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真是……磕死老娘了。
no。6
高一那年的教师节我给化哥打了个电话。
我问他听得出我是谁吗,他说听声音挺熟悉,但是想不起来了。
我无语望天。化哥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才过了多久啊。
我说我是叶梓。
他说,我就觉得应该是我上届学生嘛。
……
为什么我从“上届学生”这四个字中听出了一种白云苍狗过眼烟云的苍凉感呢?
化哥问,你学文学理啊?
我说学文。
他说完了,我给你打下的化学底子全白瞎了。
我脑补了一下化哥站在城楼之上挥舞着衣袖豪气干云吼着“朕给你打下的江山”的场景,觉得还是不要伤害他的好。
于是我把“学理啥都得白瞎”这句话憋回肚子里对着电话呵呵呵地傻笑。
我说这不教师节吗,寻思着给你打个电话。
化哥说嗯嗯,你还挺有心的。
我于是又对着电话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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