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留步

第十三章 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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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二叔起身叫众人将尸体给抬了回去。这个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村子里的人看到尸体被抬出来那一刻,也放下了心,其实早在之前,大家都心知肚明,王家梦仁,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因一直都没有找到尸体,也正如王家嫂子所说的那样,死不见尸,就不能妄下定论。既然现在尸体被找到了,事情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梦仁的尸体被抬到了村子的祖祠内暂时安放,一切都要按照丧葬的规矩来进行,梦生是梦仁的亲弟弟,理应为他进行守夜,王家大嫂本来也要在场的,只是她刚刚摆脱鬼魂的纠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谁也不敢保证,一旦她看到了丈夫凄惨的死相,究竟能不能扛得住,要是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什么状况的话,岂不是雪上加霜了吗?
    回来之后,梦生就和大嫂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有些事情要暂时离开几天,家里的农活隔壁的人会帮着暂时做一做。
    梦生将大哥的尸体擦了干净,然后给他换上了一身衣服,长夜漫漫的,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盖着白布的尸体。这是自己的亲大哥,就算知道他的鬼魂没有安息,很可能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但梦生也没有一丁点的恐惧,他倒是觉得如果大哥阴魂不散的话,他还可以有机会与之进行交流,好弥补一下兄弟俩之间的矛盾。
    祖祠这边,是村子里的人死后牌位安放之地,一直都有人供奉和打扫,按照二叔的说法,这里有祖宗们的英灵守护,只要祖祠存在,那么村子里的人就可以安宁的生活下去。梦仁的事情还没有个结论,他冤魂不散,尸体也不能立即入土,还需要做很多的事情才行。
    尸体躺在一块木头搭建的简易床上,四周都点燃着蜡烛,门窗都是紧紧的锁着的,二叔千叮万嘱梦生,一定要注意晚上,千万不能睡觉,时刻警惕,不能让猫狗之类的牲畜接近尸体,否则的话,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夜晚死寂一片,知了和青蛙喜欢在晚上鸣叫的习惯,似乎也跟着一起消失了。祖祠越发的阴冷,梦生紧了紧衣服,站起身在祖宗牌位前走了几圈。
    不知哪里刮起了一阵风,将尸体上的白布扯开了一角,梦生回头便看到了,那一角正好就是大哥被咬断的腿,触目惊心的。他赶紧过去将白布盖好。然后重新的坐在了板凳上面。
    无所事事之际,梦生开始回想过往的一幕幕,兄弟俩小时候深入山洞,是一个契机,成为了矛盾的源头,自那之后的生活里,经常会针锋相对,什么都要争,就连梦仁和梦生这两个名字也是一番激烈的口舌。后来,父母患病早早离世,梦仁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虽说有矛盾,可毕竟是父母临终时候的心愿,他必须要遵守。
    后来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为了玲子又是激化了矛盾,不过,到了最后,梦仁气怒娶了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女人,而梦生也因为相争的愧疚,也没有和玲子走到一起。四下里,大家都说是梦仁耽误了梦生,他不肯松口,才导致梦生至今都是单身。
    到了现在,梦生还时常都会回忆小时候,那个山洞,如果说两人从来都没有进去过的话,兴许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会恶化到这个地步,梦生一直都有意想要和大哥坐下来好好的谈谈。然而,却始终都没有机会,那个山洞的经历,梦生始终都想不起来,他的记忆里始终都想不起来被拖进去之后的事情。就连大人也不明白,按照道理自己早就应该死在那里才是。
    “咚咚咚”
    祖祠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梦生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起身过去开门,可门打开之后,他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大嫂。
    “大嫂,你你怎么会过来呢?”
    二叔吩咐过大家,都要暂时对大嫂进行保密,免得再生意外,应该不会有人去违逆的,可要是无人讲述的话,大嫂又怎么会知道来这个地方呢?
    “梦生啊,你大哥是不是回来了?你让我进去看看”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不让她进去显然是不可能的。梦生让开了路,大嫂步履蹒跚的走了进去,重新把门关闭,然后也跟着过去。
    大嫂的泪水不停的流着,隔着白布抚摸着尸体。
    “你咋就这么狠心扔下我一个人呢,我知道,这一辈子,你过的苦”
    梦生轻轻的拍打着大嫂的后背。
    “大嫂,事到如今,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越是这样,大哥他走的就会越不安的”
    突然,大嫂站起身,盯着梦生,被她这么一看,梦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梦生啊,这么多年来,你大哥始终都心怀愧疚,觉得很对不起你,但你知道吗,他始终都是你大哥,一直以来,都在保护你,小时候的事情,让他自己不肯原谅自己,你大哥这么多年来的辛苦,都是为了你,不然我们为什么没有要孩子呢?”
    这样的事情梦生从来没有听大哥说起过,现在从大嫂的嘴里知道,他看了看安静躺着的尸体,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梦仁啊,你走的匆忙,我知道你不甘心,你还没有完成心愿,你要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出来和我说说吧”
    大嫂的呼喊,没有起到作用,她对于被大哥鬼魂纠缠一事完全没有印象,此时想要保持自己的意识和大哥说说话,显然是再也不可能了。包括梦生也是如此,大哥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全都是因为当年他丢下自己,任由山洞里面东西把自己拖进去而逃跑一事。
    大嫂哭的很伤心,最后直接就晕了过去,梦生抱着大嫂,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不敢随意的离开,如果大哥尸体无人守护导致发生了意外,那可就严重了,可是大嫂又不能就这么放在祖祠里面,无助的梦生看着大哥尸体,一切都是在大哥死后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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