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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尽头,竹叶幽碧,隐约有龙吟之音随风,宇文慧极静静听着,仿佛欣赏这缕天成妙音已成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姑母的指示抑或那位长老的安危完全不在他视野之内。
一直跟随在侧的跟班小厮几次开口却都没敢发出任何声音,毕竟自己是这位的奴婢,而非其他任何人的,若真在他不爽的时刻乱说话,保不定自己会落得什么凄惨境地呢。然而之前上面传来的命令分明是无论生死不计得失也要完成任务,偏生对自己而言这位爷是县官不如现管的主儿。
思量良久,小厮才壮着胆子开了腔:“郎君,郎君,今儿您在这里停的时间着实有些长了。”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起初并没得到回应,却着实让他捏了把冷汗,但无论如何——自己都算是提过醒了,他日见过上峰时也算自己尽忠职守,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哪知没过多长时间自己就真真切切看到后果,却是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此系后事暂且不提)。但宇文慧极的后半生荣耀却是打这时候开始奠定基础,而多年以后位尊一方爵比诸侯的风云人物们也大多在这时期开始展露峥嵘头角,比如麦铁足。
这时的麦铁足兀自呆呆码在道旁茶肆门前,虽说此前自己是与师兄一道用的餐饭,但也仅仅是一顿饭而已,之后二人倒是一起出了门,可不知怎的自己赶路时稍稍分神旁顾,端木师兄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掉了队,竟不知是几时消失的。
麦铁足足足等候了大半日仍不见这师兄出现在约定好的地点,又等了片刻后还是没有半点的踪迹,不免心下有些儿悸动:他、他该不会是出事了吧。这念头一经出现,便牢牢占据了脑海:师兄一向言出必行,此番食言而肥,除了不可测知的意外又能是什么呢?然而此刻出现眼前的景象才真是让他心神颤动,完全顾不得其他变故的意外。其中最大的变数却是一个人,一个阔别多时,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年轻人——当日的结拜大哥任天云。
虽然衣着远不如从前整洁干练,但那眉眼那身影麦铁足就算只是匆匆一扫也能辨认个分毫不差,毕竟是从前同过患难的结拜手足,关系菲比寻常。他之前与三妹子重逢时虽然提及不多,却也大致听闻了一些萧、任二人之间的变故。
麦铁足不免有了些忖度猜测,自然而然倾向于三妹子一方。然而此刻他委实不能不有了些变化——眼前道上的这位境遇太过狼狈,若非眉眼五官无太大变化的话,他简直不敢肯定这便是当日英姿飒爽的少年游侠,任天云这时的形貌简直比寻常乞丐好不到哪儿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差。因为他的眼神完全失焦。
轻轻松松打发了那伙乞丐后,麦铁足挽起任天云,后者眼神依旧找不到焦距,只挣扎着想甩脱前者的扶持,直到前者痛心疾首的“义兄“二字入耳才算暂时稳定,而后便是絮絮叨叨的啰嗦,左右不离什么老天降罚、乱世将定之类荒唐之言。
麦铁足微微皱眉:这些事情,若非自己小半年来跟在拥有双重身份的师傅身边,只怕也参不透个中玄妙,却被双眸异常的义兄随随便便道出,听在耳里着实不是滋味: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这便是义兄沦落至此的原因么?但他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少年人眼瞧着狼狈不堪的义兄默然出神,早已忘却了此刻自己最应该担忧的事情。
萧世略冷冷瞅着竹叶飘落方向,尽管明知道那伙咋咋呼呼的悍客不可能看到自己,却还是不能有半刻疏忽,眼下于此处隐迹的并不只是自己,更有一个不怎么安生的同伴端木东宥。对于这位,她完全没有把他引入七彩空间的打算,只是用了障眼法将他隐在水下,若再这般任由宇文氏众人停驻下去,保不定端木东宥会露出什么破绽,届时纵然可以顺利脱身,也难免血流成河,那可真就不是自己刻意收敛行止的本意。值此特殊时刻,萧世略半点不想多造杀孽,更别说是这些全无过节之人,怕只怕……想到这里萧世略越发锁定了众人没头苍蝇般的行止,压制端木东宥的动作更不曾有半分懈怠。
端木东宥心头那份气闷在女子强力压制下半点播撒不出,更因在水下的缘故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把眼睛瞪得溜圆,狠狠看着近在咫尺安然阖眼的女子: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直到自己肺里那残存不多的空气量将将殆尽,那女子才慢悠悠张开眼睛,依然是那付波澜不惊的模样,徐徐凑近自己,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在他意料之中,但更多的还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平静而主动。 一缕缕救急的空气源源不断自唇间送出,端木东宥从没想过即便在这种尴尬时刻,原本寻常女子娇羞情态在她身上找不到半点踪迹不说,这女郎还有余力压制自己。她、她、她还是个女人么?!可对方气息香甜异常,更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端木东宥略略垂了眼睫,原本在萧世略压制下犹有挣动的手足这时候完全静止下来,倒让原本专心渡气的萧世略微感意外。
恰在这时,不远处专注打量周遭环境变化的宇文氏高手收回了瞪视湖水的眼波,转向身边同伴:“照我看,他们不会在这里停驻,不若换个地方找找。”端木东宥听在耳里,正想有所动作,却被身边人严严实实控制住了行动。萧世略老实不客气的狠狠掐了他一把,端木东宥立时皱紧了眉,却兀自强忍着不动弹,静静感受女子独特的芳香。
萧世略却又阖了眼,无形无影的灵觉散漫开去,湖岸上的宇文氏一干人等果然又绕了回来,一个个目光炯炯似贼,一寸寸扫视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当然也没有错过湖水的荡漾。所幸端木东宥这时候已经老实许多,否则还真难对付。只是他……尽管在自己的强制下,再无任何可以引发敌对方的举措,但此时此刻感官分外灵敏的她怎可能发觉不了对方在某种程度上已然越了界,本来简简单单的度息救命之举已经因为他的越界行径变了味。
良久之后,岸上的一干人等无功而返,萧世略收回戳在同伴软麻穴上的指头,率先浮出水面,后者按着自己被禁制的部位慢吞吞的浮起,俊脸上的笑容倒似刚刚偷吃了山鸡的狐狸。
冷眼看着他的笑意,萧世略一时间有些儿哭笑不得:果真是——男。人。本。色,遂淡淡道:“没事儿,你走吧。”
端木东宥登时睁大眼睛: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姑且不说有多少女郎对自己趋之若鹜,即便对自己没有什么谄媚的女郎,也多因为自家面貌而多留几分耐心,哪个像她般多看自己一眼都欠奉,更是一脱险便摆明了车马赶自己离开。霎时间,端木心情委实复杂极了,忍不住对她一看再看,方才发觉男装儒服的女郎因为初初上岸的缘故,衣裳尴尬不说,更因湿透而显出女郎修长曼妙的线条。这一看之下,端木东宥只觉得鼻子下面发热,心道:糟糕!急忙转过头去。然而那人却已经自顾自往外走了,方才松了口气:好悬才没看到自己最尴尬的模样。否则他日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人。只是这念头刚刚冒出,便给另一个念头迅速冲散——自己都没能避得过宇文氏的暗算,那么麦师弟呢?他现在可还安好?
萧世略这时候可真是没心情考虑他的处境,只是因为跟麦铁足的关系不同才多了回事罢了,不成想反被揩了把子油,心情着实好不到哪儿去,更别说之前运用灵觉探知出的某些要紧线索急需前去查实,根本没时间跟这位浪费光阴。
一路急行至林木入口,萧世略停住脚步,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该做的事情不做,跟着自己兜圈子算怎么回事?!
端木东宥慢悠悠道:“只是同路罢了。女郎别多心。”
萧世略道:“……”脚步瞬时放慢。
端木东宥瞅着她片刻,眼波不由自主溜到她嫣红唇色,久久不移,后者看似没有注意他,但声音却骤然冷冽不少:“看什么看,再看便挖眼!”端木东宥笑意更浓,刚才明明可以杀掉那些追兵,自己却选了更麻烦的隐匿方法不杀生,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下狠手呢?不过此刻她这身衣服着实不大适和让更多的人看到,端木东宥地看看自己,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唇边笑容方始收敛三分。
“你怎地还不去找令师弟?”萧世略也低了头看向自己的履服,眉梢挑了挑:如果不是有这么碍眼的在侧,自己何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干净温暖的衣服穿。后者闻言后也挑了挑眉梢:“师弟的脾性行事,女郎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觉得他会是喜欢吃亏的人么?”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麦铁足出身市井,地痞混混那套伎俩可说是运用纯熟之极,此番抵达洞庭应该也不是一两日,如此推理下去,此地的闲汉套路应该也难不倒他,更别说他高人一等的腿脚功夫了。只是宇文氏高手甚多,实战机会不甚多的他当真能够逢凶化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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