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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廉烟雨,萧大郎漫不经心的打个‘哈哈’:“舍弟的去向安危自有萧氏族人看顾,却是无须劳动老先生担忧。”自家那小孽障虽然是行踪不定吉凶难测、吉凶难料,却也由不得旁人来因此为由横加干涉利用,何况如今没有消息传来不就是最好的消息么?
廉外行色匆匆的华服长者硬生生将冲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跟班:人道是萧家这位大郎远不及英年早逝的二郎才气纵横,现下看来却不尽然,自己奉了主家指令前来试探,是否过于直截了当了些呢?
萧大郎这时又抬指弹了弹手边的茶盏,跟随小童会意立刻满斟了瓷盏,恭恭敬敬送将出来,几乎同时年轻人语声愉悦的道:“劳动先生奔波一场,晚辈无以为敬,仅以此茗敬上。”送客之意昭然,华服长者暗暗扼腕,却也不得不含笑受了——毕竟自己是来拉拢人心可不是来得罪人的。
直到瞧着那二人走的远了,萧大郎才对身边侍从低语:“速速查清此人来路,但切勿暴露行迹。”如今的京师局势可说是波异诡谲,萧家一系虽然不可避免成为博弈中一方,却须徐徐图之,尤其是如今东宫之位颇为摇曳的非常时刻,越发不能轻易动作。思量至此,萧大郎对于眼前香气四溢的春茶名品已经全然没有心肠享用。
此时此刻,数百里外的洞庭湖畔,萧世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禁扬了扬眉梢:到底是谁在念叨自己?却也只是一念即过,毕竟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人才真是需要倍加堤防的。
事实上身边的麦老二麦铁足已经紧紧按住了自己腰侧,不动声色的做足了动手的准备,不为别的,只为骤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样貌与那宇文氏的才子宇文慧极至少有五六分相似,至于随行之人的装扮一看便知必是宇文一脉的好手。
二人对视一眼后萧世略微微冷笑:“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还请郎君自重。”
这段时日对于宇文氏一干人的行径作为,萧世略简直厌烦极了,虽说明知道对方这么快能找到己方踪迹,能耐不可小觑,却还是忍不住冷言以对。
那肖似宇文慧极的年轻人却只是淡然一笑,转对身边身形孱弱的同伴道:“传言非虚,但凡美人儿总会有几分气性的,贤弟往后的日子必定精彩纷呈!”
萧世略闻言心里“嘎登”一响,其实她早就注意到那贵胄子弟身边的人,然而那年轻人说话气人方没顾上细看,这时转眼看去,不禁再度吃惊——眼前人五官眉眼异常熟悉,却不是之前出现过的翻版任天云任九郎又是何人呢?却不知何故,这时候的他身形佝偻,脸色青白,显然病的不轻,唯一不曾有太大变化的则是恶狠狠瞪视萧、麦二人的眼神。
麦铁足也不由的暗暗叹了口气:面对如此酷似任老大的脸,着实有些下不去手。难道这才是宇文氏的少年将他带来的目的?当下微微变色。
萧世略却已经收回视线,随手在案上撇下十数枚铜板后扯了麦铁足一把站起身来,对那伙人在不予以一言半辞。
翻版任天云重重咳喘两声也没能拉回那二人的目光,心里越发着恼,因附和同伴话音道:“这等女子便须锁在后宅好生管教方知女子本分!”
待见到对方擦身而过完全视自己为无物时他越发火大,想也不想抬手便往萧世略臂腕抓去,麦铁足脚步微微一错,已然隔开二人,更是轻描淡写的挥开那人的动作将他往后送了送,不偏不倚落在案几之侧,却又不至于撞伤。
萧世略眼角瞥见后暗暗点头,脚步片刻不停,已然出了小小茶寮,奇怪的是那伙人居然没有再做留难,唯有那男子的咳喘声不断散落在身后。
麦铁足稍稍后之,只是出来后的表情很有些诡异,又行了丈许之地方犹犹豫豫开口:“三妹子,我觉得,我觉得那人或许不是假的。”
“什么!?”他这一言可真真出乎萧世略意料之外,当即驻足回眸,麦铁足越发犹豫不定,喃喃道:“方才我留意到了他颈侧,昔年同御强敌时恰好有那么一处万万做不得假的伤痕。”
萧世略一时无言,秀挺的眉峰紧紧蹙起:这遭事儿还真值得推敲,然个中真相委实有些儿难以启齿,至今为止都不知道该怎么对麦二哥从容道出任老大目前正屈就金陵萧宅地牢内生死未卜,决计不可能出现在洞庭一带。
麦铁足又道:“然而看方才情形,似乎他跟宇文氏关系不错,倒也不急于一时挽救,眼下还是去探探端木师兄的踪迹要紧,你意下如何?”
萧世略默然片刻颌首,眼光却越过他的头顶看向远处,那家茶寮门首正有人无声矗立,眉眼跳脱的洒然一笑,似乎是早已料定她必定驻足回望。
这般晴好的天光云色里,萧世略无由的打个寒战,麦铁足后知后觉的转头,却只瞧见那行人离开的背影。
“似这般,如之奈何?”萧世略声音悠悠响起,却不大象对同伴倾诉犹疑,更多的似是自言自语,麦铁足忍不住挠了挠头:“三妹子你这是”
萧世略淡淡应声:“既然二哥你有了主意,小妹自然应该听从。”却丝毫不提刚才的辞意。麦铁足仔细看了她两眼,却只瞧见对方波澜不惊的笑颜,遂点头应了。
花开两朵,再表一表这边被人心心念年记挂的端木东宥,眼前处境可真算不上什么好,自打二人滚做泥葫芦两枚后情形越发糟糕,周围虽再无箭矢攻击,却被接连不断出现的刀光剑影逼得连连后退,眼看便要步入深不见底的湖波,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真正麻烦的是不知何时那看似平静的湖水间隐约有网纹荡漾,端木眼角余光瞥见,不禁倒吸一口寒气:对手当真是算无遗策,居然埋伏了带利刃长针的渔网,分明欲将己方置之死地而后快!忆及之前宇文美人的行止,端木东宥不得不产生怀疑——这伙人只怕并非宇文一系的部署,否则怎会如此!边想边看向自家的红颜知己,苦笑:“阿蝉,此番着实是拖累了你,愚兄甚是抱歉!”
然而美少女阿蝉却半点不见惧色,只微微一笑:“郎君此言差矣,输赢尚未可知,焉能过早断言生死。”说罢蹂身近前,不由分说扯了他直奔那边闪烁银光的湖波而去。
端木东宥先是一顿,随即醒觉其意,嘴角不由泛起淡淡涟漪,便由着她挽了袖管,几乎脚不点地般急掠向前。
循着端木师兄留下的表记一路行来的萧、麦二人越走越觉不妙,直到接近那片恍如狂风过境般凋零的环境时方始变色。
麦铁足虽未到过师兄的这处私宅,却曾听过数次,当下心神不宁的加快脚步,不多时便到了那二人曾经出现过的地带,不由不心急如焚,大声道:“必定是该死的宇文氏作崇!”这段时日间的若干坎坷莫不是因为宇文氏而起,少年人见着这般惨景自然是无甚疑问的想到了宇文氏在此地的势力。
萧世略眼神飘忽不定,表情诡异,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些麦铁足运足了目力也没瞧见的景象,后者拧了拧眉头:“你、你怎么了?”其实萧世略这时候正跟聒噪的小精灵对话,那自命为仙子的梓宓没好气在她脑海中吐糟:“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对亡命鸳鸯么!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的麻烦不够多?” 当下萧世略忍住“呵呵”的念头,默道:“眼下只要找到此人,麻烦必定会少上许多,所以拜托啦。”此念方起,那精灵活泼的小人儿顿时撇了撇嘴儿:“倒不是没办法,只是”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萧世略刚想凝神聆听小花瓣也似的唇儿嘟囔些什么,却被一阵不轻不重的摇晃给打断,怫然回眸,却是麦铁足在眼前放大的面孔,显见的甚是焦虑:“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妥处?”
闻言后萧世略勾了勾嘴角:说老实话,对于端木东宥其人,她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曾经患难,又有麦铁足这重关系才一直不做多余的表示,不过现在……顿了顿后斟酌着字眼道:“我想他二人一时半刻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些许磋磨约莫是少不了的,否则此间情状不会这般陈旧含糊……”适才虽然匆匆瞥过,但她绝没有漏过细枝末节的线索,心头早已有了定论,自不会如麦铁足那般关心则乱、心急火燎。
麦铁足浓密的眉峰紧紧蹙起:“可是、可是、可是”重复了几个叠词后,才道:“莫不是你瞧见了什么?才能如此笃定!”
萧世略“呵呵”了两声并没正面作答:梓宓这小精灵可是自己新近的爱宠,况且关联到近日洞庭湖上的血案,委实有些儿说不得。
麦铁足苦笑两声,转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虽然二人往日关系非同一般,却终究是分别多时,各自际遇迥异。再相逢时不知不觉有了些说不得看不清的隔阂,往日的过命交情只怕再难重现,毕竟如今各有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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