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

一百七十八章: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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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悦宫,太后面前。
    冷静跪在地上,平静如水。
    关太后坐在高座上,手捧着茶杯,杯中茶水早已经凉透,却还是一口未喝。
    管容立在太后身后,给她捶着背,太后一直不说话,她便一直不敢停,手腕已经累酸,却还死撑着。
    坐在椅子上的皇上倒是喝了两大壶茶水,还不解渴的模样,又命李忠英再去倒茶来。
    “皇上,这事如何处置,听你的罢,毕竟是才是一国之君,一家之主。”
    良久,关太后慢吞吞的开口,将这个包袱甩给了儿子。
    章一直在待母后这句话,她若再不说,他可真的是急了,想着如何开口让母后知晓自己的意思。
    毕竟是母子连心,关太后沉默许久,还是懂了儿子的意思,将处置权交给了他。
    “冷静虽然鲁莽,连番破了几处宫规,可不过都是救人心切,虽然法理不容,可情有可原,她也是为了不让无辜之人受屈,不让皇室名声受损嘛。”章开口。
    关太后微微叹了口气,不出所料,儿子必会替冷静开脱。
    这个女人确实有两下子,短短几个月,便把儿子摆弄的俯首帖耳,连犯下如此重罪,都能替她掩饰过去。
    关太后将目光移向地中央的冷静,眼神明显不友好。
    冷静正垂头盯着地板上的缝隙,仿佛要把那地板盯出个洞来,她的面色却出奇的平静,平静的让关太后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皇上,臣妾有足够的证据,才把那个司珍关了起来,太后娘娘亲自判的死罪,再不会出错,那囚犯根本就不是无辜。”管容不服气的开口。
    “咣”一声,章将手中的茶杯掷到地上,茶水四溅,一地碎碴,唬的一屋子人直展眼,反应过来之后,全都慌慌的跪倒在地。
    “管容,自你入主中殿之后,后宫便是非不断,件件桩桩皆因你而起,搞的整个后宫乌烟瘴气,朕也不得一丝安宁。
    冷静不得已,避于妙音寺,差点就要剃发出家,你却还知进退,依旧惹事生非,身为皇后,却始终不以大局为重,只知道争风吃醋,实在是令朕失望!”
    章起身而立,怒声喝道。
    众人闻言皆惊,屏声静气,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管容流着泪从关太后身后走出来,跪到皇上面前,重重的磕头,赔不是。一句别的话不再说。
    “孔司珍的事,朕已经着内侍监重新调查,是非曲真,想不久便有公论,至于冷静今天的举动,虽然有违宫规,却情有可原,暂时将其禁足于凤栖宫,待事情查清楚后再作处置!”
    章阴冷的声音下完旨,拉起地上的跪着的冷静,扬长而去。
    “母后,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啊,孔令慈这件事,明明是她想利用蛊毒来害儿臣啊。”皇上走后,管容匍匐到关太后脚下,失声痛哭。
    关太后伸手扶她起来,心中有些同情她。
    皇上这明明是偏袒冷静,根本就是被冷静蒙蔽了双眼,一派歪理,胡说八道,替冷静开脱。
    可他是皇上,他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他说的就是真理,没有人敢反驳。
    他让内侍监查这件事,而管内侍监的是管容的亲生父亲,皇上这是逼管寄奴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
    管寄奴这次的麻烦算是惹上身了,若得出管容清白的真相,那他得罪的就是皇上,若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管容这次,怕不是被废后那么简单,连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容儿,起来罢,皇上其实对你也是真心的,没听见他把此事交由内侍监处理了么?内侍监是你父亲管的,你倒是怕什么,怕你父亲也会黑白不辨么?”
    关太后拉她起来,轻声说道。
    正此时,只见小太监匆匆来报,吴妃突感不适,御医已经去了承欢殿,说是孩子早产,要预备接生。
    关太后闻此言,不禁喜上眉梢,拉着身边的丫头往外跑,大声笑道:“啊呀,哀家这就要抱孙子了,真是开心啊,快,快去瞧瞧去。”
    说着,便出了殿门,将管容一个人落在殿里面。
    紫鸾上前扶她起来,轻轻唤了声娘娘。
    管容的眼泪簌簌而下,哽咽道:“回去罢,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说罢,扶着紫鸾慢慢走回中殿。
    路上净是欢笑的宫婢和太监,都朝承欢殿方向跑去。
    做为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他的出生注定是众星拱月般辉煌亮丽。
    管容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这些欢言笑语,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怀着一颗对爱情满是憧憬的心进了皇宫,怀着满腔对皇上的热爱嫁给了自己选定的天底下最辉煌的夫君。
    可结果呢?
    所有的想象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除了新婚之夜那一夜的疼痛,再也没感受到他的半点温情。
    她的爱情在众多女人的环视下显得苍白而又可笑。
    她拼尽心力对付着试图从她身边夺走她夫君的那些女人,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崇拜着爱着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夫君。
    她的战斗不过是一场孤独的伤害自己的斗争,除了自己把自己斗死之外,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所谓的战斗的理由就是场演给别人看的笑话而已,指不定那些女人在背后怎么笑她呢。
    她斗不过那个男人身边的那个狐狸精,她更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
    她付出的青春和热血都是白费,根本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哪怕是一点点足以慰籍她的热情。
    “紫鸾,我好累,不想走下去了。”管容弱弱的说一声,身子一歪,昏倒在紫鸾身上。
    “娘娘!娘娘!”紫鸾扶住她,大声叫着。
    后面跟着的几个宫婢赶上前来,一齐扶住她,将她送回中殿。
    去请御医的宫人苦着脸跑回来,摇头:“紫鸾姑姑,吴妃娘娘难产,御医全都被太后叫去了承欢殿,一时找不着人过来诊治。”
    “那就去承欢殿叫一个过来啊,那么多御医,她一个人也用不完!”紫鸾尖声利吼道。
    宫人跪在地上,一脸为难,不动。
    “一群胆小鬼,亏得娘娘平素待你们那么好,每月的例银都分给了你们,关键时候却屁用不顶!”紫鸾跺脚骂道,自己往外面跑去。
    榻上的管容张开眼,叫住她。
    紫鸾奔到床边,跪下来,哭着叫一声娘娘。
    “不要去惹人厌了,叫不来御医倒惹一身躁,我没事,躺会儿就好了。”管容虚弱的说道。
    “那紫鸾去端碗燕窝粥给娘娘喝。”紫鸾站起来,拭着眼泪,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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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由给冷静梳头,边告诉她,孔令慈被重新送回了行刑司的牢房里,只等过两天内侍监调查出真相,再作处置。
    “我让大用送给贵喜的东西送去了么?”冷静问。
    “早送过去了,你就放心罢,看孔司珍那样子,并没受到什么磋磨。”南由笑道。
    冷静无所事事的翻着抽屉里的首饰,叹口气:“也不知吴三季生男还是生女,叫他们都进来,咱们下注赌一把好不好?”
    “别没正形,这事还没过去呢,真是跟天借了胆了,什么事都敢做,真正是个冷大胆,这事若是别的妃嫔们做,一百颗头也不够砍的,依奴婢看,主子还是见好就收,以后抱着小脚安安分分的做人。”南由正色道。
    “我倒是想安分,可她们不给机会啊,送我这么一大个见面礼,差点没接住,把自己砸进去。”冷静道。
    “这叫现世报,活该,若你不先动她的人,她焉敢这么对你,她是皇后,爹爹又是内侍监大将军,你呢?单凭皇上对你这点恩宠,可不长久,花无百日红。”南由一脸蛮有经验的老成模样。
    “南由大人,你倒底是站哪一边的?”冷静认真脸。
    南由给她头上插了支翡翠钗,一瘪嘴,翻白眼:“奴婢也是为你好,提醒着你点,省得你越走越远,过了界还不自知。”
    冷静也翻白眼,起身跑到殿门口,脚未迈出去,便见一队持长枪侍卫手中长枪一横,哗啦啦一排枪阵档在她面前。
    “娘娘止步,莫让属下为难。”侍卫齐刷刷的喊道。
    冷静退后两步,朝南由摊摊手,动作过于夸张,扯着了受伤的手腕,疼的吸了口冷气。
    “奴婢就说,别得意的太早,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内侍监的头领可是皇后娘娘的亲爹,亲爹岂有不向着自己闺女的?”南由嘴里嘟囔着,走过来托起冷静的手臂,查看她的伤势。
    大用气喘嘘嘘的跑进来,冷静一把揪住他,问:“生了么?是男是女?”
    “生,生,生不出来。”大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妈呀,难产不成?“南由惋惜的叫一声。
    “大用,去找皇上,解我禁足令,我去救他们母子。”冷静严肃了面色,吩咐大用。
    大用望了望她的神色,转身又跑出去。
    “南由,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回来告诉你,这都几个时辰了,让人心焦。”冷静吩咐南由。
    “主子,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依奴婢看你还是不要管了,又不是真神仙,难产你又能做什么?别的人都暗自庆幸呢,你倒好,还操上心了。”南由轻声嘟囔道,瞧一眼冷静的神色,又不敢再说,撅着嘴跑出门去。
    须臾工夫却又回来,眼圈子红着,叹息道:“主子,就是你去也无济于事,产婆说那孩子是个臀位,根本生不出来。”
    “大用怎么还不回来,真是的,人命啊,两条人命啊,什么狗屁的禁足令,气死我了。”冷静出了一脑门子汗,烦恼的跺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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