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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压抑,多了些沉默。自从师傅性格突变之后,沈平安就开始了不好的感觉,这次尤为强烈,他想要离开。却又放心不下师傅。/p
老道士似乎感觉到了平安的变化,这天平安正在做早课,老道士突然开口道:“想走了?”/p
平安一阵沉默。/p
老道士笑道:“多日来未有寸进,确实该出去历练历练了。”/p
平安叹口气,起身跪下:“弟子不孝。”/p
“你很诚实,至少诚于自己,这对你的修行来说是好事,无妨,应该走,也是时候走了,跟为师来。”说完扶起平安。/p
屋子里老道士一阵翻腾出打了个包裹递给平安,“这里有一些盘缠,一些你目前可以催动的疗伤,驱邪还有与人争斗的符咒,还有两卷书,一卷记载一些拳脚功夫,另一卷记载本门的些许秘术。出门在外难免会有麻烦上身,届时也有些手段抗衡。可惜你去意已生,为师没有时间亲自教授你了。”/p
平安重重的跪了三个响头:“待徒儿了却心事,一定会回来。”/p
老道士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好了,你的心意为师明白的很,无需多言,去吧,现在就走。记住,你的机缘在东,向东。” /p
终究还是告别了老道士,踟躇着走出县城。那刻,平安浑身大汗漓漓重获新生,一路向西疾去。/p
桢楠树下,老道士看着平安奔袭的身影,面色铁青。/p
“六凶降世,本是建立千秋大业的大好时机,想不到如今却是孤家寡人。”想到这里,老道士愤恨的一掌拍在树上。/p
桢楠树不堪重负,哗啦啦的抖擞下一圈树叶趴在老道士身下。/p
“就算孤家寡人,本座也能一力担之,一定能!”/p
潼州距此甚远,绝非日的脚力就能到的。来者匆匆是因为逃避,去时碌碌竟也是逃避,平安苦笑着摇摇头。/p
夕阳西下,月梢渐起,平安走的有点乏了,见远处灯火阑珊,隐约有处村落,干脆找户人家歇脚,冥日再起行。/p
平安正打算询问村人,突然村口走出几个大汉拦住平安沉声:“近日村里有要事处理,外人一概禁止入村。”/p
平安问道:“这里地处偏远,在下又旅途劳累,实在找不到投宿的地方,希望几位可以行个方便暂住一宿,明天一早就走。”说完掏出些钱财递给对方。/p
接过钱财掂量掂量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一阵交头接耳后说:“只一晚,明早必须走,柴子,带他去你家。”说完领着其他人走了。/p
柴子:“跟我走吧。”/p
平安:“多谢柴子哥。”/p
“不用客气,反正只一晚。”/p
一边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边四扫。/p
刚刚未觉得如何,现在一环顾,村外三山环立,宛如一只口袋把村子包裹其中,只留村口一峪,就像夜里的猛兽藏于暗处,明亮的只会是猛兽的眼睛。/p
夜幕并未完全遮下,村子却里一片谧谧,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却没有人言传出,甚至都没有听见狗叫声。偏偏远处的山林不时有各种鸟叫声,风朔声,还有其他声音传来,隐约有种凄厉的感觉。/p
途径一处祠堂,那里里三圈外三圈围了几十号人,百米外都听到不少杂声传出。/p
平安停下脚步正要观望,柴子低声:“别看了,不关你事,走。”/p
平安无奈只能跟上。/p
拐了几个弯,总算到了柴子家。/p
柴子指着床板:“今晚你就在这睡下,哪也别去,明早就走,家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要是饿了我去给你拿些吃食。”/p
平安摇摇头。/p
“那更好。”说完柴子找来一张席子大哥地铺就和衣睡下了。/p
平安望着屋顶既百无聊赖又百般不解,鬼使神差的出声问道:“柴子哥睡了吗?”/p
“没有”/p
“那几位叫你柴子,你姓柴吗?”/p
“我姓张,柴子是我的名儿”/p
“我姓沈,名平安,道名明 算了。”/p
“哦”/p
“家里只有你一人吗?你的双亲呢?”/p
“母亲生下我之后不久就病死了,父亲两年前也得病过世了。”/p
“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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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样,家里只有我一人了。”/p
“哦”/p
“你困了?”/p
“你话真多”/p
“我只是很久没跟人聊了,突然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日子。”/p
“你说话像个读书人。”/p
“认识几个字,谈不上读书人。”/p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不一会柴子的呼噜声就打了起来。/p
忽的外头风声大作,平安莫名的心惊,踌躇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张安神符,凝神,运气,符上的纹路逐渐清晰起来。待光华流转,照亮他的脸庞时,平安暗道,成了。/p
翻身下床,轻轻把符纸放在柴子的胸口,光华立时分作几点隐入柴子周身,屋内再次暗沉下来。/p
柴子呼噜声骤停,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如婴儿般安谧。/p
平安一喜,有效!于是迅速拎起包裹出门,沿路返向村口。/p
风嘶声似乎夹杂一些叫喊声,越走越清晰。/p
岔路口,平安伫足而立,一边两相无事的通往村口,一边则是通往之前村民聚集的那个祠堂。/p
此时凉风骤停,那确实是一阵阵的喊叫声,咒骂声。平安终究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就这样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p
平安压低身子一脚一浅的猫到了祠堂外的林子里。/p
祠堂下里三圈外三圈围了几十个村民,他们有的高举火把,有的高举各种锄头棍棒纷纷咒骂着。/p
“打死她!”/p
“打死那个妖怪!”/p
“打死她,免得她祸害乡亲!”/p
人群中平安见到了几个熟脸,正是相跟着柴子的那几个汉子,站的最前头的是他们,喊得最大声的也是他们。/p
。。。。。/p
平安有些不解,妖怪?他虽然读过几年书,典籍记载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奇闻异事也听说过不少,可是却真的没亲眼见过妖怪,就连之前老道士驱邪也认作噫症作乱,再加上去意心切,没往太深处想。此时听到村民口呼妖怪,也觉得甚为好奇,悄悄往前挪去。/p
“村长出来了!”/p
“大家伙听村长说!”/p
“对对,听村长怎么处置。”/p
这时祠堂里缓缓走出几个老人,为首的老者大约六十多岁,须发半白,拄者拐杖,身穿一身较为体面的粗布麻衣,应该就是村长。/p
村长提起拐杖“砰”的一声杵在石板上,村名顿时安静下来。/p
村长“咳咳”清清嗓子沉声说:“乡亲们,日前阮大夫被妖怪害死,妖怪是谁大就都知道了,就是他的养女阮玉!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当年老阮好心把她捡回来收养,却没想到抱回来的是个白毛精!昨日我们商讨决定除恶要趁早,为免这妖怪再害人,今夜就烧死她!”/p
村名顿时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嚷嚷成一片。/p
“烧死她太便宜她了,吊死她才好,再扔山沟里喂野兽。”/p
“吊死也太便宜她了,依我看要把她扔到茅坑淹死,听说屎尿特别克制脏东西。”/p
“胡说,我听说妖怪一定要砍了脑袋才能死透,要不然还会爬起来害人!”/p
。。。。。。/p
村长看着嚷成一片的村民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狠狠的砸了几下地板指着众人厉声骂道:“住口,嚷嚷什么!”/p
“你,你说吊死她?你来吊吗?”那村民立马就不吱声了。/p
“你,你说淹茅房?用谁家的茅房?你家的吗?”这个村名也不吱声了。/p
“还有你,你不怕沾染晦气老夫给你刀,你去把她头砍下来,怎样?”这人也缩了缩脖子,往后蹭回去了。/p
骚动渐渐平息,村长又找回了大权在握的充实感,干瘦的大手一挥:“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把她拖出来!”/p
几个汉字从祠堂拖出一个猪笼,平安看到黑漆漆一团被浸在里面,既不挣扎,也不叫喊,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人拖着,在地上留下一道肮脏的泥印。/p
村民见状又激愤起来叫嚷着“打妖怪”,有些村民胆子大的就清清嗓子然后一口浓痰往猪笼上“呸呸”吐着,更有甚者捡起地上的杂草土块扔在猪笼上,可笼子里的那一团黑依然吭都不吭一声。/p
村长指挥道:“你,你,你,你们几个去弄些柴火来,越多约好,你,你,你,你们几个去找点火油硝炭,今夜就把这个弑父的妖怪烧死!”/p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p
那一团黑仿佛慵懒入眠的猫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尾巴嘶厉着。/p
不是妖怪,是个女人!平安被惊愕道。/p
那女人使出浑身的力气嘶吼,双手奋力挣扎,红色的鲜血搅着黑色的泥土淌下猪笼,她的指甲已经似乎已经磨平了,手指手掌上也纵横了数不清大小不一的伤口。/p
猪笼坚实依旧,可是她还是挣扎着,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杀人,无力的抗争着。/p
村长怒道:“制住!”/p
汉子上前一棍砸在猪笼上,“砰”,万籁俱寂。/p
平安屏住呼吸,眉头紧缩,他看到了那两个差官又站在了自己身前,母亲头上的鲜血淌满了自己的双手。/p
“不,已经过去了。我只是个路人”平安猛烈的摇晃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p
“不,她是人。”平安睁眼。他已看不到人群,只见眼前黑雾漫布,死死的裹住他。/p
“可我只是个路人,一个路人。”他紧攥的拳头,又缓缓摊开,再闭上双眼。/p
他已听不到声音,可他的脑海里却看到了人群的咒骂,横飞的吐沫跟杂物。/p
他踏步,停步,返身,再踏步,停步,返身。他的脊背上风雷呼啸,他的背影颓唐又凶险。那鞋子上铺满了尘土,夜色罩住的脸庞,一半祥和,一半狰狞。/p
他不再癔想,选择沉默,或许也不是沉默,睁开了眼睛,回去的路漆黑漫长,他不敢跨出去。/p
“住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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