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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着眸子,随手抓过一引路鬼,厉声问他:“苍台山附近王家村顾婆魂魄何在?”
引路鬼负责把凡间死掉的凡人由黑白无常交于他们,带到地府统一关起来,等待阎王安排这些新来的魂魄投胎,一般来讲,都是要等个三五年的。
引路鬼恐惧,他惹不起啊,忙指向他身后一堆低着头被锁着的魂魄,顾婆刚死不久,不比之前来抢傅新宿,让他一通好找,他看云末,“你过去找,小心他们会伤你。”
一般来讲,刚死的魂魄难以接受自己已死,正处于极度愤怒并且随时会扑来伤引路鬼或者是有血有肉的活物。
云末点点头,走过去,那些魂魄都低着头,且穿着一样,压根瞧不出来。她挨个儿寻,忽的身后传来打斗声,两头巨大的凶兽正在与至空争斗,似是要一口吞下至空。
她抓快速度,一个一个找过去,终是在角落找到顾婆的魂魄。
她拉过她的手,回身便走,却不想顾婆生前平和温顺,魂魄却如此凶猛,她收手,低声吸了口气,手腕被咬下一块肉。
至空目光看她,与甚是暴烈的凶兽争斗中,竟分出精力来管她,看她手腕一眼,施了些法替她止了疼,转身将锁着顾婆的链子施法斩断,目光放在她脸上,道:“先走。外面等我。”
云末不言,带上顾婆的魂魄便向外奔,前来拦她的小鬼还是众多,她又需得防着顾婆不伤她又得敌这众多打也打不退的鬼将,竟还分了三分心思在至空与两大凶兽的战斗中。
至空显然是只为打退它,并无取它们性命的意思,好一会云末才出了地府,驾了云,看地府的阴森大门,至空,定会安然无恙出来的。他法力高过她,又机敏,自是不会受伤。
可她却心中不安的望着那处,猛然间眸子一亮,一黑衣男子从从容容卓然而退。
她驾云定定望着那黑眸,还好他无恙,她看到至空的目光猛然变动,“小心!”
她回眸,顾婆又在她手腕咬一口,还是那处,将她恢复甚快长出来的些许鲜红嫩肉又一口咬下。至空已移至她面前,看着那刚长出来的肉又被一口咬掉,心中甚是恼怒,他同云末这般待她想要救回她,可这老婆子三番两次伤他心尖尖上的女子,又碍着云末的面子隐忍不发,只是云末伤了着实恼人,他脸色铁青,将那顾婆引至自己身后,把目光放在她脸上,她疼的厉害,已幻化回本身样貌,一张绝色脸庞煞白。
“如此还是要救她?”
云末瞧一眼颓丧的顾婆,颇无力道:“我害她性命,她咬我两口,也算扯平了。互不相欠。”至空不语,又在那处施了法,疗效却不显著,他抽了口气,仿佛疼的不是云末而是他,单看他面色不比云末好多少。
他迅速将顾婆魂魄安放在她身体里,又将正在昏厥中的她送回家里,她的家里,只剩一个下不了床眼睛也不好使的老伴,此刻正趴在窗子上望顾婆,那样的目光,盼望、期待、关切、思念与担心,长久的温情……
云末望着顾婆老伴儿可超越生死的深情眼神,抬手欲替她抹去那一段记忆,却又放下,对至空道:“你来吧。”
那样望眼欲穿的目光太过震慑她,她怕施决出错。至空目光柔柔,替顾婆抹掉了那段不好的记忆,云末又问:“身上有碎银子么?”
至空从怀里掏出了十几两碎银子交给她,她便尽数揣进了顾婆怀里,道:“愿您与爱人长命百岁。”
他们立在一旁,看着顾婆醒来蹒跚着进了贫瘠的小院子里,分明觉得顾婆看到那温暖烛火摇曳的茅屋窗上趴着的那人,缓慢的步伐快了几分。
定是思之如疾……
他们心照不宣又隐了身形跟着顾婆进了屋子,云末瞧着顾婆坐在炕角,握过丈夫同样满是褶皱与沧桑的一只手,开心的像个孩子将银子放在丈夫面前,她丈夫笑的温和,目光皆是柔情,问顾婆:“累不累啊?”
“不累。我遇到个漂亮姑娘,她将咱们的果子都买了。”
云末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至空将顾婆家里已经快空了的米缸与面缸填满,又将几处瞧的见的屋子破损地方挥袖补好,不动声色的让院子里的鸡多了两只,已经吃完的白菜多了几颗,左右两位老人,不能事事记得详细。
他做好一切后立在云末身旁,将两位将近百岁老人之间的脉脉柔情收在眼底,心道:若自己并非不死不灭之身,到将死之时,陪在他身边的,会否只有这浩瀚天地,再无其他?他几不可见的摇摇头,又想兴许被追杀横死也未可知,但若真有那一天,他倒希望埋了他的是身旁这位小师妹。罢了罢了,何必让她瞧见自己横死的样子。
他动了动唇,“走吧。”
两位老人自是听不到,一阵风吹过,顾婆遮了遮蜡烛,“老伴,能再见到你,真好啊。”
一室温柔缱绻。
而茅屋外天色黑沉,黑风起,至空蹙了蹙眉,有人跟着他们,从地府出来就一直跟着。
若是玉清所派却不曾动手,为何?
难不成是为了看他归处?然后抓个现成找师父算账?
他回眸看一眼黑沉沉的云,道:“你先回山上,告诉师父有人跟踪我,身份不详。”云末看一眼满身肃杀的至空,道:“那你呢?”
“我去引开他们,甩开他们再回去。”
云末望他侧脸是丝毫不惧的神色,道:“好生回来。”
至空侧眸一笑,“好。”一朵云一分为二。
至空再看一眼身后,黑云也是一分为二,跟着云末去了一部分,那便不是玉清所派。若是玉清,目的只有一个:杀了他!
他飞速转个弯,又落了云,在一棵树后停了下来,跟着他的也下来了,他悄悄出手,捏住其中落队一位的喉咙,看着剩下的几位忙着找他匆匆向前去,轻声道:“何人所派?”
他仔细一瞧,是冥界的鬼士,又问:“阎王派来的?”
鬼士点点头,他问:“我若松手,你叫还是不叫?”
鬼士摇摇头,他便松手。鬼士一愣,显然没想到至空这么爽快。“如此?放过我了?”
至空挑眉,“不然?”
鬼士抱拳,“敢问阁下名号?”
“至空。”望一眼走的甚远的其他鬼士,又问他句:“你呢?”
“我,阎王身边一个小角色,叫我方秉钧。”
至空颔首,方秉钧又道:“阎王回来后瞧见地府被闯,大怒,定要找你讨个说法的。”
他笑了笑,“阎王换人了?”
地府易主不过百年,他之前闯的那次,阎王是个胆小怕事没有主见的,瞧着那两头凶兽,便知不是以前那位。
方秉钧道:“是。至空兄快些走吧,我去追赶他们了。”
至空点头,道:“谢方兄仗义相助。”
“不必,谢你留我一命!”云末只当那些人冲着至空而来,回头瞧见自己身后的黑压压一片,想来也只有闯了地府这一条了,那如此……她便也不能回苍台山,有本事闯祸难不成还要师父替她擦屁股么?
她三拐两拐兜了好多圈子,追着她的几个鬼士并不常驾云,都已经吃不消了,苦着脸道:“这女子还要兜几个圈子啊,她飞的不累么?”
事实来讲云末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若再这般拉扯下去,迟早被围剿,那便还不如此刻主动出击,兴许还有几分胜算!
她思量着,速度慢下来,被折腾够呛的鬼士们眼睛一亮,“那女子似是体力耗尽了……”
云末于是便如一只拼命挥动翅膀却再也飞不上天空的白蝴蝶般飘落,众鬼士眼睛都直了,她跌落云头,本是落魄之象,可在那绝色女子身上却是那般动人心弦,黑夜中那女子白衣飘然,一众鬼士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般呆住。梭曼自打一别云末后便满心愁云惨雾,拖着身子走走停停,一抬头狐狸眼一亮,黑夜里一袭白衣在阴云飘过偶然露出的月光映照下格外醒目,那张阖着眸子的脸庞只一闪,他便又重新打满了狐狸血,脚步飞快奔过去。云末侧耳听着,又在即将落地时施法让自己十分“应景”的喷了几口血,合眸等着身后疾奔过来的一众鬼将,她袖中握着剑,甚是复杂拗口的御剑决已在口中盘旋,只待他们靠近……胜算已到七分……
“快去看看这位姑娘如何了……你回去禀告阎君。”
“若有诈如何是好?”
“救人要紧,诈个屁啊诈……”
云末听着,心里只一瞬不好意思……握着剑的手却丝毫未收。
只余一丈……八寸……五寸……三寸……
她登时轻拍地面欲起,剑却未出袖,那几个鬼士已经被甚是厉害的一掌拍得甚远,猛然间想起苍台山那百棵被折腰而毁的参天大树,她以为是至空……
月光映在那狭长的狐狸眼里,梭曼望着云末微微一亮却在看清来者后又淡下去一如那寡淡的月亮似的双眼。
他心头一涩,眼底收了苦涩,热情道:“云末又见到你了。”
云末未答,眸光一转,落在一旁躺在地上的几个鬼士。
“为何跟我?”
“奉命而为,不想姑娘一小女子竟如此奸诈险恶,差点害我兄弟死在你手里!”同她讲话的是位国字脸颇正义的鬼士,看着她满脸不屑眼中全是鄙夷。
梭曼欲出手,云末却听着那些话淡然受了,微不可见的笑了笑,“是你们傻,这也能怪我?”
又有一位略年轻的鬼士唾了一口,骂道:“亏我们还担心你的安危,只是不曾想竟被无声咬一口,不知你这女子苦肉计使得这样好!”
梭曼气,向前迈一步,狐狸掌仿佛一把钢刀亮着光:“别跟他们废话,杀了不就行了。”
云末挡了他的掌,又问:“谁派你们来?可是阎君?”
一众鬼士微一愣,又是皆不屑与她讲话的表情,冷哼一声。
她垂眸笑了笑,道:“跟着我可是因我闯了地府?”
方才唾一口的鬼士磨着牙齿道:“左右你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要杀要剐随你便,何必多言!”
梭曼抬手,“话如此多!”
云末笑了笑,“放他们走吧。”
鬼士们以及梭曼都一愣,鬼士们在想:这女子又要使何诡计?
“不走?我心可狠手可辣的很……”她亮出袖中剑,闪着森森杀气……
鬼士们相视一眼,忙起身,遁了……“为何放他们?”
“不为何。”
梭曼挡在云末面前,望着她,“为何?”
云末大眼睛平平淡淡,轻道:“好玩。”今夜阴云甚多,一片云又挡住了下弦月。一阵风吹来,吹走了那片云,云末没过梭曼,却在月光下看到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至空负手而立,黑袍子衬的身形颀长……那双黑眸看到她胸口的一滩血迹,眼底现出些强烈的波动,他一大步迈过来,带着风,云末闻到了属于他的,独特的,让她安心的清清浅浅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竟觉得很好闻的味道,低沉好听的嗓音,“哪里?”
问的不清不楚,她却听明白了,“不曾伤到,苦肉计。”梭曼又是愁云惨雾……就像一片阴云盖在他初初情动的一颗狐狸心上。这片阴云随着那黑袍子而来则来,他去则被风吹散……
他师兄妹行了几步终于想起来身后还有个刚帮了忙的公狐狸,齐齐回头:“先走一步。梭曼对吧?”
开口的是至空。
他硬着头皮回了句:“对。不送!”
一黑一白便又齐齐回头,潇洒离去……
------题外话------
最近比较忙,没有关注度也仍旧在努力更努力写~我认准的事不会轻易放弃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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