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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反抗过,甚至看起来若是这样生活个千八百年也未尝不可般……
它意识到,碰到麻烦了……
如此又过了半月,成书仍旧是日复一日的写字、画画、睡觉,与此同时他的伤势大好,三头虫妖终是等不住了。
它将黑雾一收,成书正闭眼画月亮的手一顿,眸子被强烈的日光一刺,本能性的用手去遮挡日光。
便是此时,那三头虫妖幻化出了成千上万只黑色虫子,皆长着巨长的黑色牙齿黑压压的涌向了成书。
成书便被里三层外三层裹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虫团……
它们嗜骨吞血,只需须臾功夫,被围住的人、妖便会如同蝗虫成群飞过一片麦田般……只余一个破破烂烂的衣衫,别的什么都不剩。
成书不曾料想,于是也被那虫子咬了许多口,他顾不上疼,持着毛笔的手一拂,毛笔上的墨水被甩出去,竟似一团团无形圣火般将那被墨水染到的虫子烧了个片羽不留……
他甩了甩脑袋,他的发丝便飘动起来,如同狂风般将周身的虫子一甩甩出去了千万里路,狂风将它们碎尸万段……
他仍旧合着眸,周身如同火焰燃着般泛着火红色的金色光芒,万道光芒散去,那三头虫妖本就不纯的妖气刹那间四分五裂,再也聚不到一块。终究没能愿望成真……
成书始终没睁眼,可他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看到他的根根仙骨、流淌着高贵纯正的血液,他轻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灵解台。
兆臻上神与修棨上神并肩而立,望着天空那道甚是耀眼璀璨的金色光芒,八十一只金色凤凰在闲池阁上方盘旋飞舞,天庭上神记录名册中,自行多了一位,成书上神。
修棨望一眼神色沉沉的兆臻,道:“你这得意徒弟飞升上神,中天紫薇北极大帝也有人选了,离你卸下这担子越来越近,可我瞧着,你为何不开心?”
兆臻待成书如亲子,成书本身是一盏青灯,受凡人千百年香火供奉才有了幻化成人的机会,得他青眼收至门下,故而成书一路走来,旁的不知,兆臻最知他不易与苦楚。
“成书心怀天下,他来继承这北极大帝之位再好不过,只是身在其位,必得谋事,少不免要多许多烦心事。我好歹还能与你说说交心的话,可他,却着实孤独寂寥……”
修棨靠的近了些,同兆臻一同望着那金色光芒万丈,默默无语。
成书睁开眼睛,眸里阴郁如黑云密布,他感觉到自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步履从容,神色中带着凌厉桀骜。
他驾云到了月老殿,未谴仙童唤来月老,便私自落在了后室。
楚若安忙完后看到的便是成书失魂落魄般的坐在他门口,他抬头看他一眼,道:“我欲断了这情根,想来想去便只有你能助我,劳驾!”
成书垂眸,眼睑下一片阴影,掩不住的落寞与无力……
楚若安行事,从不问为何,他定定看那高高在上、从容温润的神仙现下的这般模样良久,沉声道:“随我进来吧。”
“记忆呢?也不要了?”
成书垂眸,楚若安未点灯,他的面目隐在夜色沉沉中,看不清楚表情,楚若安仍觉他心事重重,不由想问一声:究竟是何人让一个神仙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的一切东西,都不要了……”
楚若安微微一愣,成书已经敞开袍子露出了上半身坐在了椅子上。那黑暗中心口的伤疤甚是触目惊心……
察觉到他的目光,成书微微苦笑,“日后若我问起这伤,便随便找个由头即可。”
楚若安单手悬放在他脖颈后处,手下泛着艳红的光芒,“想好了?这断情根之痛可不比剥筋剔骨之痛少几分……”
成书仍旧浅浅一笑,“劳驾!”
楚若安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微微屈手,成书的记忆便在他的眼前开始行走,他心中微惊诧,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神仙,脑海里称得上“深刻”的记忆竟甚少,如此,想要剔除的东西丝毫不难找,那是他最为深刻的东西……
他看着成书如何卑微的靠近那女子,又是如何被拒之甚远,如何被那女子的“无意无情”伤的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求之不得,偏偏又执念深沉……
他翻了手,将关于那女子的记忆抽离出来放在手心,如一颗透明无瑕的水晶球。成书对那女子的心意,真诚纯净,他万年都不曾见过那样纯净的心思了……可那女子偏偏不稀罕……
成书闷哼一声,他虽飞升上神,半月前险险失了大半条命,到底还是伤了根本,并未修养回来又硬硬撑着被取记忆。楚若安道:“可是要停下来?我怕你撑不住。”
那声音虚弱,带着沙哑道:“不必,我撑得住。”
楚若安趁成书不注意,将那记忆锁在了一瓶中,揣进了袖中。
他化手为刃,由他脖颈处劈开一道来,那主三界众生的情根便在森森仙骨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成书咬着牙,将拳攥的甚为紧,身体几不可见的发着抖……
楚若安忽然想起一句诗来:提把绝命刀,斩断情根在这遭。
月坠花折,冥冥云收雨歇,这世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情深不知几许,多情总被无情伤。相思遍地开花,故梦无途,尝尽情深苦楚,才道: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楚若安行事稳妥,将那情根一把拽出来,另一手正欲斩断之时,那一根约一指粗细的青色情根却带出了丝丝缕缕的千万根细丝……成书眸中苦痛之色怖人……
他蹙眉,错愕之色浓厚……原也替旁的断过情根,从没有谁的情根似成书这般碰触不得、遍布全身……
如若他有机会见到至空的情根,便可知若是真心爱上云末的,情根都是断不掉的……
楚若安紧紧攥住那情根,一手泛着森森刀光,凌厉斩过去,那情根竟安然无恙……
月老的一记手刀,斩的断凡人、神仙的爱恨纠葛,劈的开真心假意,此刻却奈何不得成书的情根分毫……
他蹙眉,望着那已经生了万千支系的情根,又一次认真问:“你可真要断?”
成书的脸色在黑暗中都瞧得见惨白如纸,他虚弱道:“是……”
楚若安手中便现出一柄短刀,那是自开天辟地第一任月老手里传下来的“斩情”,此刀历来用来斩断连天都容不下的情。
上一次用,还是上一届月老用它斩断了一段神、妖的万年之情,那神、妖相恋虽不被认可,却本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只是他一神一妖痴念执着太深,搅得这三界一片混乱。他一神一妖心不死,便有无穷力量,连那一任天尊都奈何不得,可他一神一妖偏偏又颇为极端,定要这天下都认可他们,如此便不得不斩断他们的羁绊……
楚若安唤出了“斩情”,一记刀光闪过,成书终是低吼一声……
右手的骨头被生生捏断……
楚若安紧抿唇,手起刀落,那盘根错节如树根般的情恨被迅速斩断,成书剧痛,断了骨头的一只手垂在一侧,另一手凝聚一团洁白修为,一拳砸向地面,楚若安的月老殿方圆十里齐齐被震的抖了三抖……
他握着“斩情”的身子也被震感晃了晃,刚站稳门外便有仙童来报:“大人,月老殿有敌人来袭……”
他哭笑不得,谁来袭他月老殿?抢姻缘簿还是烧红线树?带着笑意朗声道:“无事,地震了……”
来报小仙欲哭无泪,月老殿在九重天下第八重天,哪里来的地震?
成书忍过最为疼痛时刻,现下恢复了不少气力,轻声道:“你扯谎……扯得如此没有水平……”
楚若安抽了抽嘴角,手下动作快了些,没好气道:“今后有这种苦差事别来找我,你若毁我月老殿,天庭拨的经费少,难不成你要替我重新修月老殿?”
成书没回话,楚若安知他仍为剧痛,便加快了速度。
一炷香后,他收了“斩情”,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好了。”
成书几不可闻道:“多谢。”
他转身去存那记忆,道:“你可要请我喝酒。”
无人回应,转身看过去成书已然晕了过去,这顿酒,楚若安一直没能喝上……
又过百年……
承薇一袭淡紫衣长衫立在一个路口。她远远望着一绿墙红瓦的人家,少方转世的这个人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沈氏家族。
她立在这里已经许久了。可她却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去见他……她还是她,可少方呢?是么?
云卷云舒,风停风又起。她分不清是这风吹的她心动,还是她心动才觉周身附近风不散……
云末交由她的少方下落被她攥在手心里被汗浸湿,笔墨在上面晕染开。
她忽然听到一匆忙声音:“少爷,大夫说了你不能出门……不能出门啊……”
眸子倏然颤动,她不自主向前迈了两步,袖子下的双手抑不住的颤抖,呼吸不成规矩……她看到转世后的少方了……他现下只却是坐在一带着轮子的木椅上,他无所谓一笑,对身旁的小厮道:“啰嗦……”
只听到他的声音,承薇便不受控制的将脚步迈向他……
那小厮被他甩的甚远,少方回眸看一眼,笑道:“还不如我腿脚不好的跑得快……”
承薇将那小厮使了定身决,将少方扯进了幻境中……
少方回眸,一双灵巧秀气的女子的脚入了他的视线,他顺着那脚看上去,呼吸一滞……
那女子的眼里,布满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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