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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这一噩耗时,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却又偏偏留有一丝清明。
伸手,拍拍苏景骞的肩膀,淡淡道:“没事,九个月时间,最够我们稳住局势了。”
“凰儿!”她的反应越冷静,就越是让人担心:“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这是事实,我本不想告诉你,但听到你要嫁给他的消息后,我……我不忍看你受伤。”
她的表情,始终淡然,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什么她会这么冷静:“你都说了,这是事实,还有什么好纠结痛苦的?这样也好,我和他之间,无需彼此折磨太久。”想了想,嘱咐:“这事你要保密,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容凤本人,知道么?”
苏景骞难以置信,面对这样的残酷事实,她竟然真的一点也不绝望,好似没心没肺的冷血之人。但仔细看去,她眼底的灰暗与空洞,却昭示了一切。
她在强迫自己不去在乎!
她在折磨自己,折磨那个藏在心底,快要崩溃的自己!
“凰儿……”
“好了,别说了,我真的很忙,你要么来帮我,要么就回去睡觉。”打断他的话,后面所有的规劝与安慰,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见她态度坚决,苏景骞只好苦笑着,将所有的反对都吞回了肚子。
反对如何,不反对又如何?
他知道她有多坚强,任何的痛苦都能撑过去。
况且,比起上一世自己给她的伤害,这又算得了什么?
认真说起来,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说反对的人。
……
此后几天,祁凰一直在忙于政务,没有去看望容凤,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不去见他,是因为不想见,还是害怕见。
知道不该逃避,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打发走最后一名官员,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终于能明白祁寒的心情了,果然,身为上位者,并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
放下手,抬起头来,此刻窗外阳光明媚,天清气朗,比起沉闷的房间,令人无比向往。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她决定暂且放下繁重的政务,出去走走,尽情沐浴初冬暖融的金色日光。
不知不觉,独自走到了御花园旁的荷花池,这个时节,池子里肯定是没有荷花的,只有一些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池中自由游弋。
池塘边,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没有离开,也没有走过去,就站在里池塘三丈远的距离处,凝视他。
短短几天时间,他似乎瘦了很多,脸色也越发苍白,让那张清雅绝丽的脸容,也显得颓败了不少,不再似往日的光彩照人。
他闲闲坐在池塘边,歪着脑袋,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中。
祁凰不想打扰他,于是打算转身离开,谁知他先一步看到了她:“凰儿,你去哪里?”
叹一声,罢了,既然躲不开,那就无需再躲。
走上前,与他并排坐下:“婚宴的各项事宜,我已经派人去置办了。”
他似乎不怎么兴奋,恹恹道:“简单一点吧,我不喜欢太热闹。”
祁凰看着他,越发觉得此时的他,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生气儿,“哪里不舒服么?我让人来给你看看。”
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淡声道:“别白费力气,你知道我这毛病谁也看不好。”
准备站起的身体,又颓然坐了回去:“那……可有法子缓解?”
他不答反问:“今日天气这么好,可打算出宫逛逛?”
她猜测着他的意思:“你闷了?”
他的手指,在池塘边沿轻轻划过,指尖带起一串涟漪:“算是吧。”
都这么说了,她总要有所表态,想了想,建议道:“这样吧,我陪你去后山走走,那里风景也不错。”
他默了一阵,点头:“好。”
祁凰站在他面前,看他连起身都显得十分费力,再联想苏景骞说过的话,不禁一阵黯然。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耳边传来他的催促声:“还不快走。”
骤然回神,转身跟上他的步伐,“如果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侧过头来,目光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回事?为何总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连语气,都好像我命不久矣了一样。”
谁说不是呢?但她却强迫自己弯起唇角,用玩笑的口吻道:“都说祸害遗千年,你看你没那么容易死。”
他不吭声,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来到后山,林间空气带着微微的清寒,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徒步登山,没走几步,容凤便精疲力尽,他无辜地看着她,眸底渗出一丝水润:“这还没老呢,就如此不中用,凰儿,嫁给这样的我,你一定很不开心吧。”
祁凰道:“有人生来就是富贵命,你放心,我好歹也是郯国未来的女皇,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好不甘心呐。”他低低地笑。
“不甘心什么?不甘心我养你?”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可说出口后,不知怎么的,竟感觉无比心酸。
用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走到山顶。
站在山顶上,俯瞰整个皇城,看着偌大的土地被自己踩在脚下,真有种会当凌绝顶的豪迈之感。
“凰儿。”手腕被轻轻牵住:“跟我过来,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她不解地看向他,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跟着他,来到了一片树木相对稀少的平地。
平地旁,有一方小小的水潭,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山涧中流入,发出哗啦的声响。
“我一直梦想,有一天,我们会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们,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他缓声说着,声音轻轻飘散在空气中,以微凉的水汽混在一起。
她深深吸气:“这也是我希望的。”然而,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凰儿,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祁凰看到一道道晶莹的水柱,自水潭内流泻而出,在那片平地上来回穿梭,不到片刻,就搭起了一间晶莹剔透的冰屋。
实在太神奇,无论见识多少次,都令人叹为观止。
他手下动作不停,伴随着冰柱的增多,简陋的冰屋,逐渐变得复杂起来,一点一点,搭成了一座华丽的宫殿。
她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
他笑着牵起她的手,走向那座冰晶宫殿:“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么?”
说不喜欢是假的,可是,如此耗费精气的事情,真的没有关系吗?
面对她担忧的眼神,他不以为意:“我希望,我们大婚的当日,这里能作为你和我一起度过洞房花烛夜的地方。”
大概是这座冰雪架起的宫殿实在太过美轮美奂,她没有想太多,下意识点头:“好。”
“凰儿……”他想将她拥入怀中,这时,不知那里窜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正好从两人面前经过。
“凤凤,你看。”她欢喜地指向那只雪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娇憨神态。
他上前一步,俯身将那兔子抱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也奇怪,那兔子见了他竟然不跑,就那样定定的站在原地,等他走过去。
雪白的皮毛,配着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可爱极了。
祁凰伸手,轻轻抚摸着雪兔的脑袋,眼中满是怜爱。
看着这样的她,他的眼底,也满满溢上怜爱之情。
“如果喜欢,就带回去养着吧。”
她摇头:“还是算了,它现在活得多么快乐,自由自在,若真带回去养着,就没现在这么可爱了。”
他温软深情的眼神蓦地变了,似乎所有的暖意,一下子被驱散,被无尽的寒冷所取代。
祁凰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雪兔身上,没有注意到容凤神色的变化。
“记得小时候,我也抓到过一只这样的兔子,本想将它带回去养着,但母妃说,任何生灵,都有享受自由的权利,我们不该去干涉,若强行为之,不但那只小兔子再也不会快乐,我也会因为小兔子不再活泼,而开始厌弃它,这样的结果,无论对谁,都是不好的……”突然察觉到什么,她讶然抬头:“凤凤,你在做什么?快松手,你弄痛它了!”
容凤死死盯着手中的雪兔,指尖逐渐用力,兔子因为痛苦而发出刺耳尖叫声。
“凤凤,不要这样,我求求你……”她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却无济于事,他浑身充斥着一股骇人的戾气,如刀刃一般锋利,连祁凰,都在那股戾气的影响下,痛得弯下身。
噗地一声,很轻很轻,几乎什么都没看明白,就见那只被他捧在手里的雪兔,化为了一滩黏腻的鲜血。
她愣在当场,又惊又恐。
容凤似乎也察觉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显得惊慌失措:“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满身鲜血,连苍白的脸颊上,也溅上了两道殷红,看着不但没有半分美感,反而显得恐怖幽厉。
“凤凤,你又犯病了……”不知不觉,用了汐王曾经说过的话。
“我没病!”他霍然激动起来,一把按住她的肩头:“我没有病,我从来都没有生过病……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他神情慌乱,眼底却闪着暴虐的嗜血光泽。
她第一次感到害怕,怕自己会死在他毫无感情的杀戮之下。
“凰儿,你杀了我吧,只要杀了我,一切就都能结束了。”他握紧了她的手,将她的掌心,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她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她用力抽手。
她曾经对他出过一次手,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但也只有那一次,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对他出第二次手。
因为,她做不到。
“快杀了我!”他突然变得歇斯底里,痛苦地揪紧了胸前的衣襟。
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鲛珠的轮廓若隐若现,淡蓝的色泽,突然之间变为猩红,看上去极为骇人。
“来了,夺走我心智的东西来了……”他低低说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圈,显得十分痛苦。
祁凰不忍,正欲上前搀扶,却见他突然抬起头,喉中发出压抑的嘶吼,一股强劲的力道迸射而出,祁凰顿时觉得,有千万把锋利的刀子,沿着肌肤擦过,火辣辣的疼。
同时,天上正巧飞过大雁,却在飞到一半时,蓦地自半空坠落,血淋淋地掉了一地。
杀意弥漫,整个后山的动物,无一幸免。
祁凰虽然得到了水曼青的内力,但因为是偷来的,一直不愿使用,但这种情形下,已顾不得什么原则了。
第一次使用寒阴落雪,尚且有些生疏,但好歹将那股恐怖的杀气挡住了一半。
趁此机会,她冲上前,一掌劈在容凤后颈,将其击昏。
半跪在地上,祁凰抬起沉重的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事到如今,你该做决定了。”身后陡然响起一个声音,她猛地回身。
“时谨?”为了制服容凤,她耗费了几乎全部精气,此刻再无力气,与时谨较量。
无视她警戒的眼神,时谨走到昏迷的容凤身旁,冷冷开口:“你知道吗?全是因为你,他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祁凰也冷冷道,“怎么?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放弃打击我的私心?”
闻言,时谨冷笑加大:“私心?你与我之间,到底谁的私心更重?你答应嫁给凤,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祁凰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时谨弯下身,忧虑地看着容凤,长叹一声:“原本,他尚有三年寿命,若是期间能找到少的治愈办法,或许能活的更为长久,但如今,他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了。”
“你想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没错,的确是因为你。”
祁凰正欲出言反驳,却听时谨道:“鲛人向来性冷,无欲无求,一旦动情,将万劫不复。”
“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越是爱你,失去人性的速度就会越快,直至最后鲛珠崩坏,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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