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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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燕脂大张旗鼓地杀到了御药房，命御医当即配了一副堕胎药来。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齐宫之中人尽皆知。众人只道往日里君后情深，却不承想王后刚刚查出有孕便闹了这么一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跟在燕脂身边的连汐却最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她苦苦相劝无果，只能看着燕脂义无反顾地将这一切进行下去。心里的痛超乎了想象，似乎在她心里，从没将燕脂视为主子。
    卫璇赶到紫昙殿的时候，燕脂正襟危坐在正殿中等着他，手边是那碗已经被放凉了的堕胎药。
    她一边的嘴角高高翘起，脸上的笑容让卫璇刚放下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且比刚才更加紧张。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燕脂，从未见过……
    “燕儿……”
    “你总算来了。”
    眼前的燕脂脸上挂着陌生的笑，连带着整个人都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他缓缓开口，声音微微颤抖：“你……想要干什么？”
    “既然是杀你的孩子，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当着你的面了。”
    “燕儿你……”
    “别再叫我燕儿！”她厉声打断他的话，声音里透着森寒：“我不想再听到这个称呼。”
    看着卫璇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茫然不解，燕脂只觉得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块，正汩汩地向外冒着滚烫鲜红的血液。
    她皱紧了眉，掩饰着自己真实的情绪。缓缓站起身，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扎在卫璇的心上：“卫璇，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她低下头，轻轻端起手边的药，“不管当年究竟有什么纠葛，我父亲死在你手里是不争的事实。作为她的女儿，作为诗家唯一的血脉，你觉得我还会和你在一起么？还会生下和你的孩子么？别做梦了！”
    双手紧攥成拳，卫璇只觉得胸膛中有什么正在翻滚，搅得他灵台都不甚清明，他感觉不到指尖刺入手掌的痛，恍惚中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愁苦：“你既如此恨我，又为何要救我？”
    “我救你？”燕脂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嘴角挑得更高，她将药碗送至唇边，一口一口吞下那些苦涩。卫璇想要冲上去阻拦，却终究是停在了原地，只是双拳颤抖得更加剧烈，隐隐有血丝从掌心渗出。
    燕脂一仰头，将药喝得干干净净，眉头越拧越紧，她狠狠地一甩手，药碗摔得粉碎，她怒吼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救你不过是为了亲手杀你！诗家那么多条人命都是因为你，我又怎么能让你死在别人手上。”她微微喘息着，平复着过于激动的情绪，“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你活着。要你一生背负着愧疚而活。”
    她缓缓转过身，不愿让他看到眼眶中即将溢出的温热：“卫璇，我累了，再也不想要看见你。救你的这一命权当是还你当年的恩情。”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无比疲惫：“让我走罢……”
    殿里静了许久，没有人再讲话，直到燕脂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听到从身后传来了卫璇的声音。
    只有一个字，几分无奈，几分妥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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