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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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北骄阳就听到一阵急促又厚重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明显是身负重甲的士兵才能发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
    整个边城的重甲兵，应该驻守在边界之地。
    北骄阳紧锁眉头起身，拿起梳妆台上的折扇后走出门，看见楼下有士兵跪地对着紫云禀报道：
    “公主，南诏国的难民在强行闯关，我们要不要出狠手？”
    紫云一双柳叶眉微皱，沉思片刻后对着一旁的掌柜抬手，“你去准备些可以存储的干粮，再准备些热食，都记我账上。”
    “是。公主仁心仁德，那些难民会感恩您的。”
    掌柜抹了一把泪离去，楼上的北骄阳盯着大堂不断用手指敲着围栏，眉头越皱越紧。
    那些难民边界闯关，不就是拼死一搏。
    南诏国内的形式已经这样严峻了？
    “紫云公主，带我也去看看热闹。”
    看到紫云起身，北骄阳下楼对着那个身影笑道。
    “这种热闹你在石城边界没有看到过？”
    与之前的愤怒相比，紫云脸上多了几分冷意，让北骄阳不禁微扬眉梢。
    “自然是看到过。公主可不知道，你把残羹剩饭扔过防线去，南诏那些人就像抢食的狗一样爬过来了。”
    话落的同时，一个吃剩的馒头从二楼扔下，直直砸在北骄阳的后脑勺上。
    北骄阳转身怒目盯着站在二楼的那人，哑声道：
    “你找死么。”
    “歹毒！”
    听到二楼女子浓重的北羌口音，本紧张的紫云松了一口气，偏头对着北骄阳冷声道：
    “郡主，咱们云通和北羌早就立下法约，必须保护两国通商商贩的安全。郡主，楼上之人可是您北羌的故人，在云通，和您一样都动不得。”
    “你不能动不代表我不能动！”
    话落，北骄阳踩着凳子借力飞上二楼，与此同时紫云身边的一名侍卫也飞身而上，将楼上白了一张脸的女子护在身后。
    “郡主，请不要为难小人。”
    话虽几分谦逊，可北骄阳分明从这侍卫眼里瞧见了隐忍至极的厌恶与愤怒。
    “北骄阳，你不是要去看热闹么？”
    紫云仰头，心里不由一紧。
    这人和传闻里太过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骄阳对着侍卫勾唇一笑，手中的折扇在指尖绕了一圈，及其灿烂的笑脸下却透出让人恐慌的气息。
    “你啊，最好祈祷在北羌不要遇上我。”
    北骄阳潇洒转身走下楼去。那名侍卫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子低声安慰道：
    “恶人自有天收。”
    却不知，因为这句话女子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怎么没看到先生？”
    北骄阳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下巴，看到紫云停在轿子前盯着自己，她摆摆手笑道：
    “我向来不坐这些，给我一匹马。”
    云通边城外的边界地段，东面与北羌相邻，而北面与南诏为界，所以历来有重兵把守。
    北骄阳记得，驻守此地的大将军是云通的四王爷宁海云。
    既然南诏边界发生的闯关事件禀告的是这位公主，那就说明那位四王爷在东面巡查。
    等他们赶到北面边界时，发觉这里情况似乎不太妙。
    “紫云公主，就你那点儿身手，还是躲到后边去吧。”
    隔离两国边界的木札有些已经被连根拔起，不断有南诏难民从破坏的木札中爬进来，又被云通士兵挡出去。
    因为没有下命令，那些士兵不敢下重手，所以反而是他们处于劣势。
    “公主，我们快撑不住了，您下命令罢！”
    先前进酒楼通报的兵头跪下道，但紫云脸上却满是犹豫。
    “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在云通的刀下，也不能饿死在南诏的地面上，让祖辈无颜！国土无颜！”
    “没错！”
    在这几声激励下，那些难民就像是集结的士兵，视死如归的气势令人咂舌。
    “公主！公主！您快下命令罢！”
    就在紫云犹豫的刹那，更多难民往前涌进，有几名抵挡的士兵不堪重负被推倒在地，被那些挤进的难民踩踏而过。
    “谁敢越界！”
    北骄阳冲着人群大吼一声，随后抽出跪在地上兵头的佩剑，右手轻扬间，离她身前几尺的数人纷纷捂着胸口惨叫倒地。
    也在这时，那些难民终于停下了脚步。
    “现在退回去，还能饶你们一命！”
    南诏难民怒目瞪着中间的白衣公子，忽然有人大喊道：
    “都是死，死在南诏，怎么去见我们的先祖！我们南诏错的不是君臣百姓，是天不容我们！是地不容我们！”
    人群里一个破衣男子忽然朝北骄阳冲来，直直撞在她手中的剑上。
    “你、你们怎么能懂……”
    北骄阳定定盯着已经断气的那人，面黄肌瘦的脸，逐渐黯淡的眼神却像是寒冰般。
    “住手，快住手，我们会补给你们粮食，总有会好的一日！”
    身后传来紫云慌张的声音，再抬眸，看到对面那群人不知何时整齐地跪坐在地上，他们拿着被踩踏在地的侍卫的刀抹向脖子，从左至右传递，望着北骄阳他们。
    同样是面黄肌瘦的脸，同样是冷咧如冰的一双眼。
    北骄阳松开手中的剑，然后听到身后的紫云不断喊着“住手”二字。
    弹指间，南诏难民纷纷躺倒在血泊之中，干瘪的身体，那些已然空洞的眼神还望着那些不属于他们的土地。
    紫云瘫坐在地，忽然从背后拉住北骄阳的衣角怒吼道：
    “谁准你出手的！谁准你出手的！这里是云通，不是北羌！谁准你出手的！”
    “公主……”
    北骄阳皱眉扯掉衣角上的那只手，声音低沉又缓慢道：
    “你若真是狠不下心，那就求你皇兄将云通的城池割让给南诏。”
    “郡主说的对，云儿她终究是妇人之仁！”
    身后爽朗的笑声让北骄阳回头，便瞅见一袭重甲的男子对自己笑着，而他旁边，是早间便不在的苏沐。
    嗯？
    这位四王爷找先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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