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归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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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纪妩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的气息。
    纪妩刚来两天, 对于办公室的人几乎都不熟悉, 不过生坛塑造的壳子也是一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倒是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她一个个排查，将重点目标定在了几个人身上, 却总是觉得有些地方存在一些别扭, 然而纵然心中焦急, 却也只能徐徐图之。
    此时, 隔间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 “董姐, 听闻您这次出差拿下了那块地, 总经理开晨会的时候还特意在董事会面前提了您呢……”
    这自然是有拍马屁的成分在里头, 恰好今天早上这次晨会纪妩也在，自从昨天纪妩进入了那个壳子，莫桑就变着法增加与纪妩的相处机会，因而原本纪妩够不上进入董事会开会的地位，可是莫桑美其名曰需要员工监督董事会运行，硬是让纪妩参加了董事会的晨会。
    天知道纪妩顶着一众冒充成人的妖族八卦的视线是怎么熬过这三十分钟的晨会的。
    纪妩投入了壳子里头，又有莫桑的令牌, 众妖虽然知道这是妖族，却无法知道壳子里头的究竟是谁，这也是妖族投身人界壳子必须受到的生坛的限制, 除非妖仙期以上的大能, 不然没人可以看穿。
    这也是纪妩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董事会的原因。
    所以, 董事会的妖族面上看似正经地开着会, 可是各种闪烁的眼神充分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宁静。
    这可是清心寡欲的莫桑头一次带在身边的女妖啊！莫桑可是下一代莫家的家主，这个女妖看起来在莫桑心中的地位极高，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家主夫人了。
    可是可恨的是，他们查不到这个女妖究竟是谁。
    这些董事会的妖族是被莫家派遣着常年驻守人界的，对幻虚境的形势并不算得上清楚，当然他们之中的妖族也听说过这段时间声名鹊起的纪妩的名声，但也只是听说了而已。
    自然也有妖族想到了这个纪妩很可能是传闻之中的那个‘纪妩’，可是很有可能是重名罢了，毕竟这个壳子在纪妩到来之前便也叫这个名字。
    其实这也是纪妩这些年同样不解的事情之一，她收集魂力的时候，很多次同样遇到了叫做纪妩的壳子……
    壳子是方便妖族融入人类社会的一种途径，但是大部分妖族来到人界的时间都是很短的，他们比较喜欢用本身的模样和躯体，比如此时的莫桑和长老会大部分董事，而没有被妖族降临的壳子便会如同人类一般生存直至死亡，只不过在死亡之后不存在灵魂罢了。
    因为不存在灵魂，自然也失却了表现欲，大部分的壳子纵然生活着，却也都默默无闻，在人群之中也是宛若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纪妩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叫做‘纪妩’的壳子存在，她曾起心向生坛的妖族打听，可是生坛的妖族一个个嘴紧得狠，如同闭合的蚌壳一样撬不开，纪妩只能猜测是自己劳累他们太多次了，他们才投下了很多叫做纪妩的壳子……不然这实在是太凑巧了！
    此时这个此纪妩是彼纪妩的念头在莫氏董事会的妖族脑中过了一道，然后很自然地被他们自己给驳了回来：笑话！莫桑喜欢的姑娘怎么会是那个与自家隐成敌对之势的狐妖！
    因着心中这份对莫桑的‘信任’，他们也错失了一次探寻真相的机会，自己脑补了很多剧情，整个晨会都显得十分之心不在焉。
    莫桑倒是看起来似乎状态不错，表扬了好几个业绩出众的职员并且定下了下一步的商业版图，纪妩看着主席台上说得头头是道的莫桑，真心觉得自己如若不是知道这厮的身份，很有可能将他误认为人间颇具经商才能的有为青年。
    当时莫桑谈话之中提到了一个叫做‘董娟’的名字，想来就是这个董姐了！
    董娟以相对预算更低的价格拿下了一块莫氏打算建游乐场的地，也是称得上极有能力了。
    纪妩发现，被莫桑表扬的员工都是人类。
    对此纪妩还特意就这个问题问过莫桑，莫桑回复说这是莫氏集团的传统，妖族毕竟是个过客，就连董事会说是妖族把持，其实大部分妖族都把自己的财富交给了人类的理财师来打理……
    纪妩越接触下来越发觉得莫家的行动太过矛盾。
    莫家说自己在人间只是个过客，可是他们作为家族接班者的莫桑却懂得那么多商界的知识，莫家有那么多的妖族在人间，莫氏在人间的版图也越来越大……
    可是莫家的妖族仍然奋斗在回归青丘探索之路的前线……
    这重重矛盾的做法，莫氏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
    当然，此时并不是探究莫氏秘密的时候。
    纪妩在董娟踏进来的刹那就已经知道了她并不是人类。
    虽然她隐藏得很深，如若纪妩没有狐王的天赋，也很可能也被她蒙蔽了过去。
    但是，纪妩却是认识到了她的真身，她身上有一种强烈的隐匿能力，将她身上的气息变得模糊不清，像是妖族又像是人类，所以连莫家的大能都隐瞒了过去。
    这样强烈的隐匿能力，纪妩只在一类妖身上看到过……
    此时感受到董娟身上那道似曾相识的气息，纪妩只觉得心头猛然间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得到了消息！
    董娟是三天前出差的，恰好跟纪妩进来时错过了，时间也对的上，纪妩此时几乎可以肯定董娟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女子！
    此时董娟来了之后外头的女同事全部收了声。
    纪妩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几分钟之后，几乎所有的女同事作鸟兽散悉数离开了洗手间，然后纪妩听到那个高跟鞋的声音走到了水池旁，拧开水龙头，一阵哗哗的水声。
    纪妩透过格子间之间的缝隙，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
    女子身形高瘦窈窕，扬起的下颌线紧绷，口红的色调并不张扬，一种内敛而低调的唇色。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瘦削的脸，皮肤很白，眼下有着明显的阴翳，漆黑的瞳仁之中，似有风暴内蕴。
    女子定定地看了镜子里头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忽然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化妆包。
    纪妩看着她掏出一管口红，拧开了口红的底部，忽然间掉出好几张剪好的电话卡。
    纪妩看着她挑了一张随意地装进手机，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很久，那端始终无人接听。
    女子的神情显示出几分不耐烦，却仍是耐着性子继续拨打了一次。
    这次的结果仍是一样。
    董娟的眉心微微皱起，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电话卡取出，原样放回了口红盒子里，然后捧起一捧水浇到了脸上。
    镜子里头，苍白憔悴的女子脸上的烦闷逐渐消失，她掏出另一管口红，这次是真的口红了，拍了拍脸，长出了一口气，董娟就着口红补了补唇色，眸光流转间，再次抬起眼时，又是一个看起来强势而倨傲的女强人。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
    纪妩从隔间走了出来，看着董娟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唇。
    怎么可能打通呢？
    纪妩看着自己手上显示静音的手机的未接来电，唇角的笑容愈深。
    她将帮佣的手机卡拿了过来，果不其然接到了电话……
    既然确定了是董娟，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啊！
    ……
    纪妩一直觉得人类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灵，比如说眼前这个女同事……
    看着这位女同事脸上的笑意，如若不是纪妩上一刻亲耳听到她在厕所里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养了小鬼，纪妩是会相信她所表露出来的善意的。
    “纪妩你的粉底是在哪里买的啊？看起来皮肤好光洁啊……”
    这个壳子生得勉强算得上清秀，倒是皮肤极好，白里透红，看起来极其水润。
    因为莫桑毫不掩饰的接近，就算是在所有同事的记忆里接近于透明人一般存在的纪妩就像是突然间被上了一层颜料，忽然变得鲜明立体了起来。
    女同事其实是真的有些诧异，纪妩平时安静木讷得如一根木头，可是现在看起来，人还是那个人，却总觉得她有些地方明显不一样了，可是哪些地方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注目的魅力，纵然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因着纪妩的异样，女同事心里越发觉得纪妩指不定真的养了小鬼。
    可是现在，纪妩获得了总经理的青睐那是公司上上下下几乎有目共睹的事实，无论如何，现阶段巴结好纪妩总是没错的。
    “我没有用粉底！”这厢纪妩猜到了她的心态，微微勾起了唇，心头某个想法顿时一闪而过……
    “真的吗？那纪妩你的皮肤真的是太好啦！你是怎么保养的啊？”女同事一脸惊叹地凑近纪妩。
    纪妩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些。
    “其实没什么，就是你们平时说的那些，比如多喝水啊，选好防晒霜之类的……”纪妩微微垂下头，似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女人们之间聊起化妆品总是有无尽的话题，说话间周边的几个女同事再次围了上来。
    纪妩就像是一个刚刚进城的二愣子，对着各个女同事的‘见多识广’表现了极大的钦佩，一会儿功夫，已经这个姐那个姐地唤了起来。
    两厢讨好之下，倒是看起来其乐融融。
    见到气氛热络得差不多了，纪妩忽然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其实我一直很想要一管口红，很喜欢董姐的那个色号，只是一直不敢去问董姐，你们知道她那个口红是哪一种牌子吗？”
    一时之间，女同事都哑了下来，眸色各异。
    纪妩似是不懂这种异样的寂静，无辜地望着眼前几个女同事，看着她们眼睛里的不甘和挣扎，眸底深处划过一丝笑意。
    果不其然，有一个女同事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随即压低了声音，似是谆谆教诲一般语重心长地凑近了纪妩，“纪妩啊！我劝你最好不要跟她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