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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不见月色,耳边走过夜风尖锐凄厉的呼啸,丝丝的冷气犹如附骨之蛆从冰棺里溢出,在地面悄然无息的蔓延。
那份冷从脚底窜入,狰狞的扎在心上,冷和疼,是现在唯一的感受。
棺木覆锦,我无法看见她的面容,亦无法感知她的痛苦。忽然间,烛火晃动,两边的花圈钱纸搅和在一处,什么黄的白的,纸扎的小人,骑马的郎君,打扇的女童还有那栋粗制滥造的纸糊别墅,被这焰火暴力的糅合捏造,扭曲着,晃动着。
我听见人在哭,爸妈在哭,姑姑在哭,姨婆舅姥爷哭的哽咽几近断气,吊丧的人摇头叹息,坐在更远一些的几个老人小声低语,遗憾惋惜。
“可惜了。”
“李妈生前最是要强,这么个人怎么就早早走了……”
“唉,世事无常啊。”
八点道士打斋,袍角落在冥案上,开头刚念了两三句,字眼还没齐整,便哇哇怪叫,一跃而起,像只烧了屁股的猴子,扑打起火的地方。
众人赶忙上前,跟着扑灭火苗。
葬礼起火,视为不详,那道士说什么也不肯念下去,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跟了出去。
路过灵堂外边有个大香炉,香灰里的三炷香忽然倒下,斜斜指着我。
脚步一顿。
我笑了笑:“别拦我。”
风声凄厉,似乎在哭。
我轻声道:“我疼得厉害。”
风,忽然停了。
树影斑驳,月亮露出一半,温柔的光辉洒落在他的身上脸上,那张平庸的脸甚至多了一分令人喜爱的味道。
我捏住他的脖子,慢慢收紧。
“呜呜呜……”
他的挣扎和痛苦,恕我快乐。
扑通。
扑通。
啊,好鲜活的东西。
指尖能感受到独属于人的活力,跳跃着,尖叫着不愿意死去。
我开始颤抖。
无法控制的兴奋。
在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前,拧断他的头。
我带回头颅。
“你拿的什么东西!”
东西?
是头颅。
“啊啊啊!”
谁在叫?
谁在笑?
他们的恐惧让我开心,属于人的一面又疼得厉害,我掀开棺材,举起头颅,血管处的血滴入尸体。
苍白如纸的脸忽然抽动了一下,她握住我的手,尸斑触目惊心。
满天的妖魔凄厉尖叫,一团黑色的雾气爆开,将它们吞进去,随着雾气的扭曲揉成一团,嘀嗒,嘀嗒。
地上多出一摊血水。
哀嚎哭啼嘎然而止。
我缓慢悠长的吐出一口气。
牵着她的手,回家去。
十里大山是我们的家,青苗古洞上好的养尸地。
十年,百年,终有一天,能再见。
再次之前,我会接管你的一切。
我名。
“鬼婆。”
第一章
嘀嗒。
嘀嗒嘀。
他脸色煞白,惊恐的四处张望,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黑暗在蠢蠢欲动。
他往后退了两步,彼时月光照进巷子,落在他的脸上。
这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五官平庸,头发稀疏,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掉落在脚边。
有人看着他。
那目光好奇,疑惑,还有……饥饿……
他被这目光压垮了最后一根防线,转头就跑,就在转身的瞬间,一个巨大的身影迅速扑出,张开嘴,狠狠将他咬成两截!
匍匐在地上的男人痛苦的扭曲着,双眸之中,倒映出黑影狰狞的模样。
救命……
黑影舔了舔嘴,缩回巷子的角落里,身影与墙壁慢慢融在一起。
嘀嗒,嘀嗒。
“吃饭时间到啦。”
一个幼小的身影剥下男人的皮,把它粘在一个青蛙模样的闹钟上。
闹钟之上,浮现男人的脸,五官扭曲,神情痛苦,却又一动不动。
他睁着空洞的双眼,眼角沁血。
“小青蛙~呱呱呱~”
孩子咯咯的笑声消散在空气里。
――
贪婪来自恶欲。
无知故而无畏。
清晨,朝雾方收,远山之上一声鸡鸣,将沉睡的城镇唤醒。
做生意做吃食的铺子最早开门,蒸上包子,熬上小米粥,油条店里的豆浆热气腾腾,甜美的味儿勾的人垂涎欲滴。
王长贵和平时一样,买了他最喜欢的油条,往警局走去。
槐贵镇位于s省边陲,地处偏僻,人口稀少,西边临山,北边临海,一条狭长的破旧穿山公路,是小镇和外界唯一的联系。
因为小镇种满槐树,每到槐树开花的季节,到处都是槐花,所以又被人称为槐花镇。
槐贵镇警局很小,巴掌大,两层楼,里面就三人,王长贵,王长贵他爹王局长,还有一看门大爷。
王长贵刚走到门口,让人撞了一下,油条豆浆散落一地。
“哎哟爸呀,你这急吼吼的干嘛去呢。”
瞧他爸的两条腿都跑成风火轮了,这是房子烧了还是出轨被他妈抓了?
稀罕!
捡起半杯豆浆,吸了两口,美滋滋。
“你个兔崽子!出人命了!”
王局长巴掌拍在儿子头上,急得满头大汗,王长贵一口豆浆喷出来,懵逼了:“出……出人命了?”
槐贵镇出人命了?
王长贵兴奋的一跃而起,从他爹到他,整整两代,就没遇见过一桩人命案。
他甚至怀疑槐贵镇居民连什么叫打架都不知道。
王长贵和他爸来的时候现场已经收拾好了。
他青梅竹马在收拾工具箱。
青丝如瀑,眉眼如画,幽静如新月的眸光轻轻一瞥,就像有个小勾子勾着王长贵的心。他甚至忘记了现场忘记了血案现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心上人真好看!
我听见脚步声,放下箱子。
对,我是我们镇唯一的医生,兼职法医,人称赤脚大仙。
医不死的都是命大。
“死者男,外地人,我问过张婆,是上个月从外地来的,北方口音,大概40多岁,独身。”
小巷子的石壁上,遍布飞溅的血液,从痕迹看死者死的相当凄惨,现场只有一个扒了皮的血肉模糊的头颅,还有一个黑色公文包。
“呕。”
王局看了一眼现场,心里直泛恶心,扶墙狂吐。
得,还得等领导吐完。
头骨装进证物袋,那是我随手拽来的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如无意外,此刻里面装着我爱吃的蒸饺和包子。
饿。
超级饿。
“死因呢?”
青年轻佻的声音多了几分正经,王长贵双手抱胸,站在我身后,用一种冷静的目光打量着现场。
旭日洒落在他脸上,小麦色的肌肤活力健康,他的神色肃穆而庄重。
他的眼眸幽冷静谧,他的嘴角抿成一线。
我为这样的王长贵失神。
被他推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指着头骨上的牙齿痕迹:“被某种大型生物吃了。”
他一怔:“野兽伤人?”
我指着另外一个东西:“如果是野兽伤人,那这是什么?提醒野兽进食?”
角落阴暗处,一个青蛙造型的小闹钟躺在干涸的血迹里,巴掌大,看起来像小孩子玩的东西。
一个小孩子的玩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长贵戴上手套走过去,拿起那个闹钟,下一秒哇哇大叫,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赶忙把闹钟甩了出来。
正正落入我的怀里。
他准头不错。
有什么能吓到王长贵?
我不信,低头一看。
妈也!
一张人脸!
“卧槽卧槽!”
抬手,一巴掌呼他脸上。
“疼疼疼。”
王长贵嗷嗷叫。
冷静下来后,我和王长贵蹲在巷子口再次仔细的查看那个闹钟,迎着阳光看的越发清楚,霎时,一层层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后背额头全是冷汗。
我是,王长贵也是。
那东西很小,巴掌大,通体应该是绿色,染血后变成了淡褐色,闹钟的指针后面是一张五官狰狞表情痛苦的脸。
我和王长贵对视一眼,倒抽一口冷气。
“啥情况啊?”
王局长吐完回来。
“爸,好消息是,死者的长相明白了。”
王长贵小心翼翼的说。
我马上接上一句:“还有个坏消息。”
闹钟高举。
王局吓的跳起来:“卧槽。”
“坏消息是,咱们槐贵镇出变态杀人犯了……”
王局长吓坏了,站在原地懵逼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问蹲在地上双手托举闹钟的儿子:“那……那那那咱们报警……”
王长贵收回酸痛的手臂,一上一下抛弃闹钟,他爹是真怕,胆子比镇头裁缝店里的那只跑轮的仓鼠还小、
做儿子的嘛,要学会给当爹的擦屁股。
比如他。
“咱们自己就是警察,找谁报警?”
“找市局啊!”
王长贵抬头看着他:“镇上几十年没有出过命案,老爸你也因为这样才坐稳局长的位子,找外来的?别傻了,镇上的人不会答应。”
一阵风吹过,刮着树梢上的叶子簌簌作响,在场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阳光透过树叶打在王局长胖乎乎的脸庞,仿佛将他分成两个个体,光暗明灭,斑驳氤氲,双眼黑黑沉沉,望不到底。这时的他与刚才那个笑呵呵的胖子截然不同。
我蹲在王长贵旁边,无聊的在地上花圈,听着父子两的交谈。
不出所料。
片刻之后,王局长说:“按镇上的规矩办。”
他的语气又轻又冷,冷的像冰块儿,不含丁点烟火气。
王长贵嘻嘻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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