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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秦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半晌,他骤然坐起身来,看向窗外。
黑暗中,王顺也从脚踏上坐了起来,看向床里面:“皇上,怎么了?”
秦禹道:“天气闷,怕是又要下雨了。”
王顺起身,点着蜡烛,朝窗外看了看:“可不是,南边雨水太多,这才晴了两日,就又要下雨了。”
秦禹睡觉素来不喜光亮,又不喜关窗,是以一到晚上寝宫里的从来是不着灯,只有月辉照进来:“不知英儿的身体如何了。”
王顺笑道:“春日天气平顺,太子殿下定然安泰,再者有刘太医看着,肯定不会出错的。”
秦禹长舒了一口气:“是啊!锐儿让那帮人带坏了,回去得好好整治整治。”
王顺轻声道:“晋王殿下年纪小,回去了好好教一教,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秦禹沉默了片刻,又道:“石江城那边有什么消息?”
王顺扶着秦禹再次躺下道:“也没什么消息,端王殿下年纪小,素日是个不爱说话的,想来都是下面的人在做事,他插不上手,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没有消息递上来。皇上,现在还是先养好身子,不要想那么多,一切等回京城就好了。”
秦禹躺下后,长叹一声:“现在唯有如此了……”
天灰蒙蒙的,下着细雨,董家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
陈镇江一早进的门,带来了马车与一干用物,在屋里待了很久,不知和秦肃说了些什么,又拿出来了百两黄金给了董氏夫妇。董氏夫妇昨日已收了些银子,此时自是推辞不就,可秦肃一下冷着脸,他们推都不敢推。
徐年一早上都没有来及和陈镇江说上话,于是众人上路之前,陈镇江二话不说就把段棠提溜了出来,捆好直接扔在了马上。
徐年见段棠横在马上,到底不忍心,拉住了陈镇江,低声道:“这样上路,太惹眼了,不如将她扔到车里,这车大,内外两间,想也不会扰到王爷。”
段棠在两个人说话时,一直看着徐年,那眼神分明:说好的将我放在这里……
陈镇江想了想,又把段棠提溜下来,扔到车的外间里。
车马在雨雾中,逐渐走远。
董娘子望着逐渐消失在村口马车,对董二奎道:“小姐不是说了吗?她走后,让你去告诉沈大夫一声。”
董二奎闷闷的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动,片刻后,才呐呐道:“我总感觉少爷那人不厚道。”
董娘子重重的点了点董二奎的脑袋,嗔怒道:“你感觉有什么用,人家对你怎么不厚道了,桌子上那么多金子,你看不见啊!再说了,你看小姐都没说什么吗?”
董二奎瓮声瓮气的说:“说了也没用!咱们这些人随便帮帮忙,还给那么多金子。沈大夫说了,若不是小姐,他根本走不到这里来,早就没命啦!”
董娘子笑了一声:“放心好啦,少爷不会拿小姐怎么样的,别看现在两个人关系不好,谁知道以后呢。他们看起来也是门当户对,又在一起住了那么久,想来……”
董二奎道:“那也不能强人所难啊!你还是别想了,就少爷那样的脾气,谁能和他过一辈子!”
董娘子道:“好啦,你也甭操心了,天道好轮回,说不得将来小姐当家做主,少爷还得看她脸色过日子呢!”
董二奎哼了一声,不屑道:“谁娶媳妇儿谁知道,就少爷这样的脾气,以后有的苦吃了!”话毕,转身进了雨幕,朝沈家走去。
车行至傍晚,雨下得渐渐大了。
路上可能是徐年对陈镇江说了这几日的事,陈镇江虽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行至一段路,便将段棠身上的缰绳松开了。段棠得了自由身,不跑不闹,就这样的天气,跟着那么多人,不可能跑掉,闹的话,说不定还会被绑起来。早晚都要回家去,跟着谁回去,倒也无所谓,只要不是绑着回去的就行。
当然了,段棠领教了秦肃的喜怒无常,在车里颇为老实,两个人虽只隔着一道布帘,但也不伸头朝里看,绝对不多说一句话,太无聊了,就透着车门朝外看。
秦肃也喜安静,中午似乎吃了点东西,可能一路都在睡觉,竟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申时刚过,因雨势过大,天已黑了下来,这一日路不好走,又因顾忌到秦肃的伤,行车很慢。从步涉村快马的话,本来半日便能到码头,但这一行人走了这大半日,也不曾走到码头。这般大的雨,便是到了码头,也不会有船了,这中间没有驿站,有些村庄也早就错过了。
阴沉沉的天气,这会天虽快黑了,因雨水越来越大,路已经很不能走了,再找不到夜宿的地方,只怕要露宿在雨夜的野地里了。
众人一筹莫展时,路旁却刚好有一个茶棚,虽四处漏风,但好歹有个很大的茅草棚,能遮雨。
因天气的缘故未出摊,桌子大部分都收了起来,只有一个人看着东西,地方虽简陋,众人好歹有个遮雨的地方。陈镇江让人挪开了一部分的桌椅,将车停进了茶棚里,这才让茶棚的人烧水煮饭。
主人家姓赵,又瘦又矮,脚有些跛。这一天都没什么生意,伙计也回家了,没想到这个的时辰还有生意,很是高兴,极热情的招呼众人坐下休息,自己忙乎了起来。
陈镇江却拿起药包,亲自去煎药了。
段棠有心下车,可刚开车门就看见陈年对她摆了摆手,段棠会意,也就不敢下车了。
陈镇江看起来也有四十多岁了,他身体有些消瘦,五官线条很硬,一双大眼又十分有神,但不拘言笑,唇角一直绷着,都有了细纹,看起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陈镇江端来了药,已经放在凉水里冰过了,不凉不烫,温度正好,他不客气的递给了段棠:“伺候少爷用药。”
段棠鼓着嘴与陈镇江对视了片刻,到底欺软怕硬,泄了口气,端起了药,面无表情的转身,掀开帘子:“大少爷喝药啦。”
车身较矮,段棠只能跪着转身前行,递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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