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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时分, 花枝多数已凋零。
顾氏一族在顾纪安回到石江城后,大宴宾客有三日。
顾老夫人这三日,几乎将石江城未定亲的小姐见了遍, 这事倒不是刻意为之。顾纪安退亲之事全城皆知,这退亲顾家没等顾纪安回来就办好了,顾家只剩孤儿寡母,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这正赶上顾氏一族的宴请, 有适龄小姐的人家, 都想将自家的姑娘带到顾老夫人眼前转一转, 万一得了顾老夫人的青眼,那这亲事就十有八九了。
顾纪安从京城回来后, 郭氏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便带着盈娘回了家。顾纪安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泡在衙里, 晚了就干脆宿在府衙, 这个家倒是比顾纪安回来前还要冷清。
申时刚过, 顾纪安难得的早早的从衙里回来了,最近这段时间忙于石江城的军需后防,已有五日不曾回家。顾老夫人得知顾纪安回来,也很高兴, 忙让人把炖好的汤盛出来,亲自给顾纪安送了过去。
常宁穿过长廊, 拿着一张帖子, 快步走进书房:“大人。”
顾纪安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 闭目坐在摇椅上,并未睁眼:“什么事?”
常宁道:“林监军方才送了一张帖子。”
顾纪安皱眉,有些不耐:“ 为何送帖子?”
常宁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要娶妻,宴席定在今晚。”
顾纪安这才睁开眼,冷笑:“不去。”
常宁舒了一口气,忙道:“对对对,我也觉得大人不该去,一个太监还娶什么妻,听说小王爷也在,似乎是打算亲自给他证婚,这不是胡闹吗?冯家那么个没脸没皮的,能把嫡女送去给太监。”
顾纪安再次躺了回去,长出了一口气:“銮驾到了安延府,现在大家都知道圣驾在那边,这两天打听消息的人一定不少,家中闭门谢客。”
“大人放心,一早就安排好门房了。”常宁说完,便朝外走。
顾纪安却骤然坐起身来:“回来。”
常宁不明所以,再次走了回去:“大人,怎么了,可还是有别的吩咐。”
顾纪安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你方才说,林贤之娶的是谁?”
常宁打开帖子:“冯守备家的嫡女冯玲。”
顾纪安若有所思:“既是冯桢的亲姐姐,那冯家可有宴请?”
“这小的哪里知道……该是没有,谁给太监送个女儿,还宴请四邻,这也忒不要脸了!……若冯家真要请客,以冯守备的为人,怎么会落下咱们家?”常宁停了停又道,“林监军的帖子既然送到咱们家,只怕这石江城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该收到了。”
顾纪安道:“帖子拿来。”
常宁双手递了过去,他抬眼偷看顾纪安的拿着帖子辗转反侧的看,福临心智,斟酌道:“大人,段千户父子如今都不在家,想来只会送礼,人肯定是去不了。”
“沐浴更衣。”顾纪安抬眸看了常宁一眼,又道,“把那件新做的湖绿色的直缀拿过来。”
常宁为难道:“大人,这不好吧?林监军在石江城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个太监,何况那你以后也不会回来任职,您的老师素来有清名,若让他知道您去了林监军的宴席,只怕到时候对您有了看法。”
顾纪安瞥了常宁一眼,继续道:“将双鱼玉佩、绿翡银簪拿出来。”
常宁看了顾纪安一会,小声劝道:“大人,以小的看,段小姐该是不会去宴请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去这样的宴请……”
顾纪安不说话,不言不语的瞥了常宁一眼。
常宁忙道:“小的现在就去拿!”
傍晚时分,一座三进的宅院,早已张灯结彩。
石江城相近的几家都是申时才收到请帖,林监军办喜事,匆忙却不失张扬。
因有秦肃做主的缘故,林贤之也就敞开了办,将所有能想到的文臣武将,都发了帖子。虽然石江城的达官显贵也没有几家,还有许多武官不在城内,可最后却还是来了满满一院子的人。武官的家眷结伴来了,有些文官多少还要点脸面,人没到也着人送了贺礼,最后光贺礼和贺银竟摆满了半个院子。
段家也收到了烫手的请帖,段靖南和段风早早去了前线,从收到这请帖,胡总管就满城的找段棠,找了一圈子竟是在冯家找到了段棠。
段棠身为未出阁的小姐,本可以打发人给林监军送去贺礼,可最后抵不过冯桢的恳求。在冯家随了喜,给冯玲添了妆,又拿了请帖赶去林监军那边。
冯家送个女儿给太监,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想着哪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门抬进去,不想到那太监忒不要脸,竟是将此事大操大办起来。这边冯家也下不了台,只有请了相近的几家请过来送女儿出嫁。冯千里刚升了守备,在石江城的武官里已属第一份。武官又没有文官那么多花花心思,许多人也是不请自来。
石江城的达官贵人总共就那么几家,一边是嫁女的守备,一边是娶新妇的林监军,哪边都不好得罪,只有跑断了腿,都是傍晚还在冯家,晚上又在林监军的三进的宅院里。
冯家与林贤之早早的说好,是送个女儿做妾,没想到这一日,竟是又是花轿进门,就是拜天地的,除了林贤之是个太监,也没有过三媒六聘,今日这完全就是娶新妇的架势。
拜堂的时候人多,段棠和冯桢都挤不进去堂屋,两个人就随大流朝新房走。想进新房,不想因都穿着长袍,都被全福太太挡在门外,好不容易溜了进去了,还没有和冯玲说上话。小宦官立刻将人都赶了出去,此后留下两个小宦官把手在新房外。
月上中天,段棠被冯桢拽住,守在新房窗户下,百无聊赖的发呆。
一日的忙乱,段棠此时坐在洞房外,才有空回忆前身的这时。
可惜了,完全一片空白,这段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段棠的前身根本不知道。冯家与段家关系也像今生这般不太好,她与冯玲几乎没说过话。但是冯玲出嫁这件事还真是根本没有的。但是仿佛冯千里也是这时候升了守备,后来一路高升也去了京城,可始终没听说过冯玲嫁给了谁,只记得冯家最后的结果也不好,好像是落个满门抄斩。
冯桢抄着手撞了撞段棠:“你在想什么?”
段棠道:“我在想,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里?”
冯桢答非所问,压低声道:“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
段棠道:“看见谁了?”
冯桢压低声音道:“顾纪安!我刚才看见顾纪安了。”
段棠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整个石江城的当官的都来齐了,他来了也不奇怪!”
冯桢道:“谁来都不奇怪,他来才奇怪吧!他可是状元出身,入了翰林的,将来不管在哪一派,都不该来给太监贺礼,何况将来他是要回京城的,一个翰林还巴结太监,若是被清流知道了……”
段棠推了推冯桢的头:“烦,不想听这些,你能不能不要老提他?”
冯桢挪了挪身子:“可我现在心慌慌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段棠翻个白眼:“我就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躲在后窗听墙角?”
冯桢沉默了片刻:“那是个太监……也不知道今夜该怎么过,阿姐万一吃了亏,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其不意的跳进去,然后……”
段棠撇嘴:“然后,打死他吗?”
“那倒不用……”冯桢想了一会,“我们可以去帮忙收拾他。”
段棠道:“你二姐那样的武力值,还需要我们帮忙收拾他吗?!我真想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啊!再说了,我们要怎么帮!不然我们打死他,不然被发现了,回家被你爹打死啊!”
冯桢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是不放心!先听听再说!”
段棠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蹲在这里像什么,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名声还要不要了!”
冯桢拽住段棠,赌气道:“大不了我娶你啊!……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太监怎么行房吗?”
段棠被口水呛住,捂住嘴咳嗽:“我……咳咳咳咳……”
秦肃支开了所有人,醉醺醺的,好不容易摸到后窗,便看见这对鬼鬼祟祟的人影,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斥道:“何方宵小竟敢在……”
冯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圈住秦肃的脖子,将他的嘴捂的严严实实的,从小到大就没那么利落过:“喊什么喊!再喊弄死你!”
段棠目瞪口呆,好半晌回过神来对冯桢竖起了大拇指:“真爷们!你现在终于有几分你二姐的风范了……”
“公公!”便在此时,门外的两个小宦官高喊了一声,拉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了,都下去领赏吧。”醉醺醺的声音传了过来。
段棠忍不住挪道转角朝门口看,冯桢圈住秦肃的脖子,依旧将他的嘴捂的死死,拽着他一起凑了过去,三个脑袋从墙角边露了出来。
小宦官谄媚的上前,扶住了一个醉醺醺的人影:“您可小心些,这有台阶。”
林贤之推开门摆摆手:“好!都去领赏吧。”关上门。
两个小宦官有说有笑的朝外院走。
段棠回头看冯桢正欲说话,却对上一双清凌凌的双眼,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冤!家!路!窄!啦!
冯桢却紧张道:“现在怎么办?”
段棠有心说咱们这回又摊上大事,可又不好直说认识这人的来龙去脉,只当不认识这厮,反正他现在也是被制住了:“在等等……”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是闷哼声。
段棠想也不想就朝房里面冲去,冯桢扔了手里的人也跟着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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