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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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议论一阵，只听潘跛子问道：“宫里不要这些阉人了，这些人无儿无女，将来可怎么活啊？”/p
    谭老六喝了口茶，道：“当今万岁爷那可是出手大方得很，每个阉人都可得到一笔遣散费，叫什么……皇家歉意残疾补偿金，这笔钱可不老少，听说要是省着花，一辈子吃喝不愁。而且阉人年满六十，每个月还可以领取皇家歉意退养金，一直领到老死为止，年轻的则根据个人情况在京城中安排职司，啧啧，总之啊，遣散待遇很是优厚。不过这都是在宫中偷偷流传的说法，并不知真假。”/p
    “这事九成九是真的。”老李头笃定地说。对于政治层面的事，老李头还是有些见识的。他以前在京城一个小衙门里当一个小头目，在满清最基层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因年龄原因这两年才闲了下来，每日无事便是喝茶遛鸟。“就凭皇家歉意残疾补偿金这个词就可以断定，这完全是万岁爷才想得出来的词儿。呵呵，歉意残疾补偿金！有意思。”/p
    “万岁爷真是太仁慈了，便宜了那些个阉人。”刚还在嘲笑太监的众人，此时对太监又是满满的羡慕嫉妒。/p
    “遣散了太监，将来宫中的杂事谁来做啊？”有人问。/p
    谭老六道：“听我那侄子讲，将来宫中事务都聘请什么专业人士打理，什么管事、大厨、花匠、扫除，都是公开招聘，人员大大精简，待遇也是大大提高，原本宫中之人可优先录用，但都须凭真本事。”/p
    “哎呀，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变相的给太监们涨了待遇。”一个缺了门牙，说话漏风的茶客道。/p
    谭老六道：“宫中人可不这么想，毕竟宫中谁真有本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平素那些只会伺候人的基本都会被裁撤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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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伺候人的裁撤了，那些皇后贵人们谁来伺候？”缺门牙茶客又好奇地问。/p
    “还能有谁伺候？自己伺候自己呗。万岁爷现在身边除了煮饭洗衣的，都无其他人伺候，那些妃嫔还能有什么话说？据说万岁爷是这样说的，自己有手有脚，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皇室带头示范，全国要力倡简约朴素，革除奢靡之风，奋发图强！”谭老六道。/p
    茶肆中聊得热火朝天时，便有一队高大英俊的国防军宪兵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从街上行进而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p
    京城戒严已经解除，但国防军平乱部队还未撤出京城，要待北京警卫部队和北京警察局肃清整顿完毕后再行撤出，为严肃军纪，防止军人骚扰平民，所以国防军宪兵队都在城中街道上巡逻值守。/p
    看着表情铁硬、威风凛凛的宪兵队列队而过，潘跛子啧啧赞叹两声，道：“你们说万岁爷到底怎么带兵的？这兵还是以前的兵，怎么就变得这么威风、这么气派？看看这精气神，我看比东郊民巷的洋兵还要强。可惜我家是两个闺女，不然也送去当兵去。”/p
    谭老六笑道：“那你就把你家两个女儿嫁给大兵不好吗？”/p
    潘跛子不以为意地捻须道：“老子还真有这个想法，大女儿已然订了婚配不说，小女儿今后倒是可以寻个国防军女婿。现在国防军一般士兵的饷银都翻了三番，一人当兵，就能养活一家人不说，服役满12年，退役之后，还要安排到国家官府机构工作，一辈子都吃皇粮，你们说说，这种好事哪里去找？”/p
    缺门牙茶客道：“万岁爷对当兵的太好了，就是现在当兵的行情也水涨船高，要求高着呢。咱家那个臭小子，前几日也嚷着要去当兵，我也去那个国防军征兵办事处打听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要求高着呢，不但要进行什么身体审查，还要搞什么政治审查，还有什么文化考试，看你识得多少字。咱家那小子其他还好说，就是识字这一关过不了，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看来只好去私塾学学认字，看明年能考上不？”/p
    老李头道：“周三啊，可惜啦，你儿子肚子里若是多点儿墨水，还可去考武穆军校，据说在武穆军校训练几年，出来以后就是国防军的军官啦。”/p
    周三摇摇头道：“唉，吃了不识字的亏，将来我的孙子，便是砸锅卖铁都要把他的书供出来才行。”/p
    康有为听得无趣，对谭嗣同说：“圣上为何把大兵的饷银提得如此之高？军队上的将官薪俸现在提得远远高于文官，听说文官们的意见可大得很呢。”/p
    谭嗣同道：“老师有所不知，大老板是把国防军建设摆在第一位来考虑的，只有建设一支强大忠诚的国防军，国家的统一稳定才有保障，才说得上其他方面的建设。至于文官系统的俸禄，大老板也计划在理顺全国财税体制后予以大幅度提升，按大老板的话说，就是搞高新养廉，让官员们不用贪污腐败，也能过上体面的生活。”/p
    “想法倒是很好，可帝国的官僚系统何其庞大，哪儿来那么多钱搞高新养廉？”/p
    “光靠现在的关税收入肯定不够，大老板的计划是全面给工商业松绑，为工商业营造宽松的环境，让工商业蓬勃发展。总之，饭一口一口地吃，革新图强的事情也一件一件的做。学生相信，按大老板的方略走下去，我中华定能振兴，国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p
    “松绑？怎么松绑？”康有为疑惑地问道。/p
    “这个……大老板似乎也没有详尽完备的方案，只是说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摸索总结，砥砺前往，任何所谓理想完美的方案，都是危险的，是值得警惕的，因为在庞大的国家社会治理过程中，人的智力是无比渺小的，因此要有敬畏之心，要学老子的无为而治。”/p
    “治理国家，改革弊政这样的大事，不是儿戏，怎可在一片茫然中冒然启动？道家的无为而治更是谬论，若无为也能达到治，那还要明君贤臣做甚？圣上还是缺乏治国经验，甚需贤士襄助啊。”康有为一脸愁容，一副忧国忧民之色。/p
    谭嗣同很是尴尬，道：“老师，学生告诉您这些，是望大老板接见老师时，老师能把握住脉络，与大老板能谈得琴瑟和鸣。若老师与大老板意见相左，那就事与愿违了。”/p
    康有为摆摆手，道：“不然，听闻圣上常以唐太宗自比，老师虽然不才，也愿为魏征，直言敢谏，助圣上图谋大业！”/p
    谭嗣同还有什么好说，只能暗自叹息，对光绪与康有为的会面不再抱什么期望。/p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光绪终于清闲下来。/p
    前段时日，光绪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军队上，他近乎固执的抱持“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信条，要把军队更牢的、更紧的掌握在他的手中。为此，他迫不及待的深化国防军的整编，将大量参与过对日作战的军官将领提拔后安排到全国其他部队，与各部队的政治督导员一起，进一步强化国家对军队的控制，进一步实现军队的国有化。全国军队的供养全部收归皇家负责，军队无论人、财、物都与地方脱离关系，部队的人员打破地域限制，进行大规模的调动安排。经过这样一番大调整，军队中派系被彻底打乱了，军阀的根子由此也被彻底拔除，将领或高级军官对军队的指挥权力从此绝对来自国防军总司令的授权，与部队就再也没有人身依附关系。而且光绪通过总参谋部制定军事法令，明确规定上校以上军事长官不得在同一部队任职超过十年，而基层军官也按期交流调动，避免形成军队派系。/p
    深化整编过程中，也出现过将领消极抗令，不到调动部队就职的情况，这时光绪的铁腕手段就适时展现了，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就职的，以抗命论处，予以军法处分，并削官去职，没有丝毫商量余地。不过光绪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个别基于各种原因抗命的将领虽然被削职，但仍然落实了退役休养制度，由国家养一辈子。一番折腾之后，再无军官将领胆敢抗令。当然，这也得益于慈禧数十年的制衡经营，军队中没有可以与皇权叫板抗衡的派系势力，而在光绪绝对掌控中枢权力后，军队中派系将领失去中枢权力靠山，根本就没有政治资源与皇帝讨价还价。/p
    总体上看，光绪主导的国防军深化整编异乎寻常的顺利，至少在外界看来，这么大的调整变动，竟然没有什么阻碍波澜。太平天国之乱后，清国的军事力量严重地方化，皇权失去对军权的绝对掌控已经几十年，而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军权抓了回来，这让西方国家的观察家们都感意外。/p
    深化整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与光绪把握时机准确以及策略得当有关。光绪亲自领军还击日本获得胜利，其在军中的声望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加上御驾亲征获得的对国家精锐军队的实际掌控，此时深化整编，根本就没有军中势力和派系能够抵挡和反对。另一方面，有钱好办事，光绪大幅度提高军官和士兵的待遇，甚至落实退役安置政策，一下子就彻底地笼络了基层军官和士兵的军心，某些势力便是想搞对抗，也得不到基层军官和士兵的支持。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整编想不顺利都不行。/p
    基于这样的观察和分析，西洋的观察家们得出一个共识——中国这位年轻的皇帝不但拥有大刀阔斧、敢想敢干的魄力，还具有审慎、周密不失圆滑的手腕，是一位兼具狮子与狐狸两种特质的优秀统治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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