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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彻冷眼瞧着这个慌慌张张的复读机, 刚想开口, 就听不远处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周尤也听到了,还听到了叽里咕噜的阿拉伯语。
……要是被白袍看到就完蛋了。
下意识地,她忽然把门往里一带, 指骨死死卡住脱落的门锁, 心提到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
可没过两秒,就有一股大力往外拉扯。
她来不及思考,也无力反抗, 整个人被拉得往前踉跄了两步。
还没搞清状况, 她又很莫名地被拉着往后退。
等她反应过来, 隔间门已经关紧,她扣住门锁的手上,也覆上了另一只手。
那只手是冷色调的白,修长,指骨分明, 指甲盖上有浅浅月牙,掌心柔软干燥, 指腹好像略生薄茧。
手的主人就站在她身后右侧,只要稍稍偏头,就可以看到那张轮廓精致的侧脸。
鼻尖充斥着红烧牛肉调味料的鲜香, 周尤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就连耳膜也被心跳声音占据。
她艰难地从门锁处撤开自己的手, 可力气太大, 手肘又不小心撞到身后男人的胸膛,她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往前躲了躲。
有两个阿拉伯人进来,停在他们所在隔间的门口说话。
虽然听不懂,但周尤猜测他们是在讨论洒落在地的方便面碎渣,还有空气中的调料香味。
——幸好不是红烧猪肉面。
没一会儿,两个阿拉伯人走开,各自解决生理问题。
周尤头皮发麻,又紧张又尴尬,却一动也不敢动。
身后男人也没发出声响。
在封闭的狭小空间里,她恍惚间,好像闻到了尤加利叶清淡的木香味道。
等那两个阿拉伯人离开,江彻才松手,他没管周尤,出去洗了把手,然后换了一个隔间解决自己的需求。
周尤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清理完地上的方便面碎渣,她忐忑地站在那儿。
江彻一出来,她就硬着头皮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太抱歉了,我太饿了,没有找到吃饭的地方,所以……”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脸上灼热不退,只能死命低着头。
江彻眸光低低的,没说话,错开她走向洗手台。
应和着哗啦水声,他忽然说了句,“算了。”
——看在你长得顺眼的份上。
周尤以为自己听差了。等到水停才回过神,暗自松了口气。
从这英俊男人的语气中,她读出了一丝对中国同胞的宽容。
“那个…你的衣服……”
见江彻洗完手就往外面走,周尤下意识提醒。
江彻头也没回,自顾自松了松颈骨。
周尤没再出声,等江彻离开,才小心翼翼地跟着走出洗手间。
外面没人,幸好。
她扫一圈,还能看到那男人边往前走、边打电话,穿白色A字裙的高挑美女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艳福不浅。
-
周尤来迪拜是一时兴起。
本来是室友定下的行程,可室友的试用单位突然变卦不给准假,没办法过来。
机票还能退,酒店却是抢下的优惠,不能退订。
刚巧,周尤得知陈家越一行人也会在这段时间到迪拜毕旅。
没多想,她接手室友定下的酒店,快速办理相关证件,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之后两天行程差不多是按室友给的旅行计划走完的。
她去看了大教堂,逛了黄金市场,也体验了冲沙,行程结束的最后一天,还有幸赶上斋月结束的开斋节狂欢。
晚上,周尤在酒店收拾行李。
有温柔海风吹进屋里,她赤着脚走至阳台。
海岸对面亚特兰蒂斯灯火璀璨,夜色笼罩下,海水静谧,像微风轻扫的裙摆,浅浅摇晃,细细听,还能听到水波微澜。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门旅行,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还算开心,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倚在栏杆上刷新微博,她看到陈家越发了新的动态,三分钟前。
那是一条小视频,镜头摇晃,背景是在灯红酒绿的地方,声音嘈杂,隐约可以听到他朋友边笑边叫喊着什么。
再看定位,周尤眸光闪了闪。
喜欢陈家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往前追溯,好像可以追溯到大一开学。
那时军训还未结束,周尤和室友时间紧,军训服都没脱,就赶去图书馆搬书。
刚好陈家越他们滑板社在图书馆前坪招新,玩花样的时候,陈家越没注意侧面有人,一个侧翻落地,周尤手中厚厚一摞新书被他撞得四散。
“同学,不好意思啊,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还好吧?”
“这么重,我帮你搬好了。”
那日天晴,风很喧嚣,就连男生的嗓音都被夏末的风吹得濡湿。
陈家越说的那两句话,周尤在大学四年里反复回忆过好多次,也有好多次后悔,当时她怎么就接了一句“不用了”?
后来周尤断断续续关注很多陈家越的事情。
陈家越在隔壁中文三班,因为车祸骨折休学了大半年,回来又重新念大一。
他很阳光,很活跃,在阴盛阳衰的文学院里颇受追捧,轻而易举就拿下了文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为此,周尤还混进学生会,当了一个小小干事。
借着打理院里官方微博的机会,她和陈家越在学生会Q群里打过几次交道,互fo了私人微博。
其实有一堂公共课,四个中文班是一起上的,可上课人数太多,他们的位置总是离得很远。
周尤仔细回想,大一那次初遇,竟然是毕业前,她和陈家越离得最近的一次。
-
白日积存的暑气夜里仍在上涌,越接近地面,温度越高。
好在有风。
这家酒吧在一家酒店里面,找到酒吧,周尤在门口顿了顿,对着微博定位确认地点。
出门前她换了条烟灰蓝裙子,斜襟领口下锁骨若隐若现,闪烁灯光将她的皮肤映衬得白皙清透。
有进酒吧的外国男孩朝她吹口哨。
在这之前,周尤是没有进过酒吧的。
脑海中回想起电视剧里的画面,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压抑多时的狂欢因子在人们身体里作祟多时,斋月一过,终于可以释放。
现场有乐队,有DJ,声音很大。
但这间酒吧和她想象中的混乱拥挤不太一样,地方宽敞,装修豪华,给人一种很干净、很高级的感觉。
周尤面色平静地走向吧台,和服务生交流半天,才点好一杯酒。
她说要度数低的,毕竟是单独在外。
酒的颜色很好看,味道有点像柠檬汽水,再尝一口又不太对,好像更浓一点。
她就坐在吧台边,时不时环顾四周,手边酒杯摇晃,心不在焉。
-
从浴室出来,江彻随意披了件浴袍,松松垮垮的,有水珠顺着下颌脖颈一路延伸,领口处,胸肌隐约可见。
“我到了,你还没好?”
在酒吧,音乐嘈杂,陈星宇不自觉将声音提高了八个度。
“就来。”
江彻漫不经心应一声,然后将手机扔到床上,继续擦头发。
前天和他爸大吵一架之后,他就离开了自家度假别墅,住进这家酒店。
如果不是出门太潇洒忘记拿护照,他早就打飞的回了星城。
拉不下面子回别墅,手里又没护照,江彻已经做好死杠着、等人把护照给他送上门的准备。
倒也巧,陈星宇这两天得空,赶着开斋节来了迪拜。
两人一串通,陈星宇下飞机就去他家度假别墅拜访,溜达一圈,愣是给他把护照弄了出来。
酒吧就在酒店里面,没几步路,出门时江彻随意套了件黑衬,头发不耐烦吹,还是半湿状态。
他前脚刚进酒吧,陈星宇的电话就立马跟上。
“……看差地方了我好像……欸欸,是吧?……去你那还要一个多小时呢……”
陈星宇那头闹得很,声音不时被喧哗鼓点掩盖。
江彻眉峰打褶听了半晌,听出个大概,“找错地方?那你现在过来,酒吧等你。”
挂断电话,他懒散走向吧台,点了杯威士忌,顿了顿,又让人加冰。
-
周尤来回看了好几圈也没看到陈家越一行人,她打开微博,回放陈家越发的短视频,看到之前没注意到的酒吧logo,她忽然福至心灵,抬头望向左侧某个总被她忽略的角落。
不期然,她看过去的时候,正望见球形灯照向那一角,陈家越穿白色英文T恤坐在沙发中间,一手拿酒,另一只手搂住女生肩膀,一群人有说有笑的。
那女生亲昵地靠在他身上,随手挽了挽头发,脑袋微偏,被遮住的面容也赫然显露。
陆嫣然。
竟然是她。
周尤愣怔。
陈家越正和陆嫣然低声说些什么,陆嫣然听着听着就笑了,那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娇羞。
说完,陈家越偏头,刚好对准吧台所在的方向。
周尤的理智在最后那刻回笼,她下意识别回脑袋,慌里慌张的,摇晃的酒杯也没握住。
叮咚杯壁碰撞,半杯不知名洋酒倒入服务生刚递出的加冰威士忌里,剔透冰块起起伏伏,混合酒瞬间溢出,和飞溅开来的酒液一起,全都交代在江彻刚换好的黑衬衣摆上。
酒吧依旧喧闹,可吧台一角,空气突然安静。
周尤抬头,撞进江彻看不清情绪的眼底。
江彻低声问:“我和你有仇吗?”
她裹着一床毛绒绒的小毯子伏在桌上睡觉,还没睡到半小时,隔壁组的Serena忽然来了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她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背上被吓出一层冷汗。
等她捂着胸口从座位上坐起,Serena办公室又传来一声震耳的摔门声——
“不干就不干了!你当我愿意伺候你这个老姑婆!还以为自己在外企呢,三不五时拽什么英文!干了这么多年都混不上个AD,活该你这辈子就是个洗脚婢!”
汪婷气势十足,踩着恨天高依旧脚底生风,她声音本就细利,声调再稍稍上扬,撕破脸皮的当众羞辱就显得十分尖锐。
正在工作的同事们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汪婷的位置和周尤隔得很近,中间只有一条并不宽阔的过道。
周尤身上还披着小毛毯,运转整夜还没缓过神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直愣愣地看着汪婷坐在自己座位上收拾东西。
汪婷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收拾好一大箱,干净利落得像是彩排预演过无数次,桌上除了挪不动的电脑,已经荡然一空。
她来时怒气冲冲,搬着箱子离开时也是下巴微抬,眼神轻蔑,颇有种老娘早就受够你们这群low鸡的解脱感,姿态摆得很足。
周尤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微微翕动。
那个…是不是应该把借了没还的精油留一下?
可惜,等到汪婷的背影走出视线范围,周尤都没能憋出一个屁来。
香薰精油几十块一瓶,15ml能用到天荒地老。
她并不想为了这几十块成为怒火当头的炮灰被人臭骂一顿洗脚婢,也不想和人撕逼成为十八层茶余饭后的谈资。
汪婷一走,静如死水的办公区域也微微泛起涟漪。
同事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讨论,开始还是刻意压低的碎语,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太嚣张了吧……”
“估计是早不想干了,她男朋友不是在微样做高管吗?辞职了刚好回去结婚,她男朋友养她也绰绰有余了。”
“对,而且她家里条件本来就不错,再说了……这次本来也就是Serena……”
“砰”地一下——
汪婷刚刚冲出去的那间办公室又一次爆发出直达扰民分贝的摔门声!
十八层也再次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只不过这次持续时间很短,大家默契交换眼神,耸耸肩,又各自回到自己座位,继续工作。
从始至终,大家都只对汪婷嚣张的态度感到意外,关于她和Serena的争吵过程以及意气离职却没有人提。
毕竟全公司都遭了她们组的连累,每提一次,心窝子都疼。
三个月前周尤刚进公司的时候,网上有网友吐槽共享单车“驰跃”计费贵、押金退回缓慢,骑行困难。
人民币都没办法做到人人喜欢,被吐槽其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可万万没想到,驰跃的创始人兼CEO脑回路清奇,竟然转发人家微博,毫不客气地怼了一波,还用上了“局气的小市民”这样槽点满满的字眼。
蝴蝶振翅的效应,往往从微小处开始,延伸发展出某些无法收拾的混乱局面。
CEO大人这条微博发出来,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大论坛里,讨伐驰跃的图文并茂小作文一篇接着一篇;好长时间没有八卦可供diss的大V营销号们也火力全开;暗处还不乏竞争对手趁机打压。
到最后,微博上甚至刷起了#抵制驰跃#的话题。
不巧,驰跃就是嘉柏的公关客户。
再准确点儿来说,驰跃是Serena的客户。
Serena刚刚拿下驰跃的全年公关,正热情满满策划一场升级版车型的落地活动。CEO大人倒好,不声不响就捅出这么个大娄子。
在过去,危机公关有黄金七十二小时,可在互联网飞速发展的今天,危机公关的黄金时间早已缩短至二十四小时。
一流的公关团队在两小时内就能拿出公关方案并迅速执行,甚至反击。
Serena在事情发酵之初,选择了沉默删博以及压新闻的应对方法。
过了两天,眼看这事儿压不住了,又决定让CEO大人发博道歉。
虽然处理得不算多么完美,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公众对一件事情的关注时间本就有限,事情到此为止,对驰跃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可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还在后面——
猪队友CEO大人按捺不住自己那点儿diss全体屁民的小心思,微博诚恳道歉,朋友圈里却明讽暗刺。
这一波骚操作被有心人曝光,直接导致网民群情愤慨,声讨愈烈,押金退款申请也随之暴增。
驰跃的资金运作本就紧张,大量押金无法按时退还,无疑又是恶性循环。
事情发展到今天,驰跃倒闭,CEO卷款逃之夭夭,驰跃单车已经可以与共享骗局划上等号。
这场失败的危机公关也被整个公关圈子群嘲,如无意外,它应该可以列入年度十大令人窒息的危机公关案例范本。
整个嘉柏都因此事遭受连累,连日来,公司都处于持续低气压的状态。
其实春风得意的也不是没有——
周尤出神间歇,曾佩脚底生风走来,边看邮件边通知她,“Zoe,五分钟后会议室脑暴,所有人都叫过来。另外你准备一下,下午和我去江星提案。对了,金盛的公关稿出了吗?”
周尤点头,“出了,十五份,媒体那边全部就位。”
“OK,会议室见。”
曾佩点头,又风风火火走开。
曾佩是周尤所在小组的AM,即客户经理,也是周尤的直属上司。
Serena是公司从外企挖回来的公关人才,一进公司就是做的SAM,高级客户经理。而且,帝都办事处那边,有个AD的位置一直空缺,大家都默认是为Serena而留。
只不过半道出了驰跃这事,帝都办的AD,多半要落入曾佩囊中。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半个多月,曾佩都特别的和颜悦色。
只是为什么,江星的提案要带上她?杨可不是一直想做吗?
周尤心里有些疑惑,却没太多时间想东想西。曾佩离开,她也起身,开始准备脑暴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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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周尤跟着曾佩到达江星科技。
江星是近两年崛起的移动互联网新势力,也是国内为数不多的拥有手机芯片自研能力的科技公司之一。旗下拥有针对女性市场的畅销款手机星座系列,还有多款热门电子产品。
周尤自然知道江星,但也仅限于知道。
毫无防备被带来提案,她一路都在速记提案内容,不时还翻看江星的发展历程。
江星的董事长兼CEO陈星宇是话题度很高的互联网风云人物,周尤记得,他还来星大开过讲座。
另外这公司还有个人叫江彻,职位很吓人,总裁。
网上说,江彻是陈星宇的合伙人,两人共同创立了江星科技。
可关于江彻的资料也就止步于这寥寥两句,连张照片都没有。
周尤迅速掠过开头几位大人物的介绍,毕竟一个新品发布会的提案,还不至于劳驾老总级别的人物亲自出场。
约好的提案时间是三点整,她们提前了半个小时。
这次江星负责新品发布会的品牌部经理刚好是曾佩熟人,两人有话要说,曾佩便交代周尤,“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你先去会议室做准备。”
周尤点头。
她今天穿了迪拜那夜留下羞耻回忆的烟灰蓝裙子,没办法,通宵加班还没来得及回家,办公室里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衣服就只有这件。
进电梯前,她还不甚自然地拉了拉裙子下摆。
电梯刚刚往上升,带她去会议室的实习生就接到个电话。
原来是领导半路找人,要求立马就到。
小姑娘有点着急。
周尤不是没当过实习生,很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没关系,你有急事的话可以先走,我自己去会议室就好了。”
“真…真的吗?”小姑娘有点青涩,推了推眼镜,忙鞠躬道谢,“谢谢你周小姐,实在是太抱歉了。”
小姑娘一连说了好多声谢谢,又反反复复给她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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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尤很顺利地刷卡进了指定会议室。
会议室里开着灯,空荡荡的,每个座位都放好了矿泉水,百合花很新鲜,花瓣饱满,上面还沾着水珠。
周尤检查完投影设备,又连上工作电脑,反复确认PPT上的提案内容,而后沿着座位分发提案资料。
当她发到最后几份时,门口忽然传来门锁的咯吱响动。
玻璃门推开的那一声其实很轻,可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就显得很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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