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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辛与怜儿遇上韩小生后没逛多久,也便回了城。
此时韩小生已经改头换面,身着朴素而不失体面的藏青色衣服,脸也洗干净了,双目有神,头发在后整齐地扎了个马尾,再用铁环冠好,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俨然一看,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俊俏男子。
回到觅香殿,执辛便对他道:“如你所愿,你就在这干活吧。”
“多谢公主。”小生毕恭毕敬地躬身作辑,怜儿随后便将他带了出去。
执辛左手托着腮,右手摩挲着旁边茶几上的茶杯杯缘,若有所思:那个叫韩小生的人适才进宫的时候神情平波无澜,仿佛早已习惯这种雄伟壮丽的宫殿建筑,若是普通平民百姓,单单是让他踏进宫门一步便慌不择言,意识到执辛身份不凡,立刻就跪地不起了,然而韩小生却淡淡地笑了笑,只问执辛是宫中哪位尊贵人士。
“恐怕他并不简单。”执辛低声自言自语道。
正思索着,怜儿也回来了。
怜儿对她说:“公主,二皇子说今晚他会来看望你。”
“嗯,知道了。”执辛淡淡答道。其实来没来都无所谓,只是见了面会分外尴尬罢了。
傍晚饭毕,执辛却又感到无聊。
以前做婢女的时候整天忙上忙下的,一般到了这个时间点恨不能早点滚到床上蒙头就睡,现在却久久难以入眠,更可笑的是,虽然现在她的满头白发变回年轻人应有的黑发,但精神状态却不如从前了。
执辛不为人察觉地轻叹一声,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立马起身,大步迈出觅香殿。此时怜儿正拿着香炉朝觅香殿走来,见到执辛,想询问她去哪,执辛却在她开口前就答道:“我去御书房看看,待会如果二皇子来了就叫他等等,要是我很久都还没回来,你就叫他先行离开,我改日再上门道歉。”
语罢,便匆匆在怜儿身边走过,带起了一阵微风,留下怜儿一人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
有些事必须得确认一下,执辛心想,脚下便加快了步伐,转眼便到了御书房。
执辛前脚刚踏进去,后面便传来一阵略为急促的脚步声,便迅速挪到门边,遮挡一下自己来看看来者是谁,却见是一主一婢匆匆走来,那主人便是韩宣婳。
执辛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她的事也容不得被打扰,便顺势穿梭进了御书房巨大的门后,完全遮蔽了自己。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了一阵切切察察的声音。
韩宣婳说:“真是快要闷死我了,这几天连殿都不能出去,只能在晚上像这样偷偷摸摸地出来透风。”
她身边的奴婢答道:“公主你有病在身,也莫怪你二哥哥这样,他这也是为你着想呀。”
韩宣婳原本一脸怒气,听到她这么说,脸色瞬间就明朗了,假装不以为意却十分得意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被那贱婢给吓的,原本我也不用躺那么多天,可谁知哥哥他那么生气,我没办法,只好装得病得重了点。”
执辛默默听着,知道她口中的“贱婢”就是自己,但并不作声。
那二人在御书房内缓缓踱步,只听见韩宣婳边拿起一本书的翻页声和抱怨声:“真的好无聊,这御书房彻夜明亮又如何,鬼都不多一只,这些书谁还看啊,都是些老古董,不,老古董都比它们值钱。”
忽然,她的奴婢唤她过来道:“公主你快看,这列书架末端上是不是有本书在发光?”
执辛内心忽觉不安,却又毫无办法,总不可能忽然跳出来夺走那本书。
韩宣婳顿时便被吸引了注意力,赶紧凑了过去,拿出那本红色封面的书。
原本她还满怀期待的,谁知翻开第一页,第二页,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页后,脸色便愈发难看。斥道:“这又是什么破书!虚有其表,里面啥都没有,算了,走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感觉我没病都被整病。皇宫这么大,我们怎么就非得到这么个无趣的地方来,真是病傻了。”
语罢,一阵脚步声又匆匆地远去了。
执辛迟疑地从门后出来,走回刚刚韩宣婳的位置,也拿出了那本书,打开一看,与上次看到的并无不同,还是那本《异国记》,第一页还是作者概要,心下疑团百出:为什么韩宣婳完全看不到这本书的内容而她却看得到?为什么她患枝衰症后的症状跟此书描绘的生活极北之地的人样貌如此相像?还有为什么她跟孟石举行仪式时孟石戴上那串黑宝石项链后恶疾便痊愈了?即使执辛知道自己孤陋寡闻,可也不至于连这种莫名其妙的治病方式也深信不疑。
于是,执辛带着一连串的疑问,继续翻看上次还未看完的后半部分,上次花了好几个时辰也只能够看一半,这本书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再加上还要执辛自己来解读,如此一来,这个进度其实已经算很快了。
待看到大半部分时,执辛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必须要动身回觅香殿了,但仍依依不舍地不愿放下那本书,恨不能拿回去再继续看。
执辛刚走出御书房,却差点与面前急速走过的人撞在一起,一下子脚步有点虚浮,眼看就要往后摔倒,这时,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抓住了执辛的肩膀,迅速将执辛的身体扶正。执辛的眼神也随之晃了晃,看清楚来人后,便疑惑道:“怎么走那么急。”
“公主,抱歉了。”随即这人便退了一步,躬身作辑,韩小生回道。
他行了礼后便抬起头来,背挺直,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即使身着奴仆服饰,如若这里不是皇宫,恐怕无人会信他是一个奴仆,而是会更相信他是哪位皇亲贵族。
“算了,下次小心点,如果碰上的不是我而是别人,可能就不会那么好运了。”执辛无意再纠结这种小小的意外,只想一心赶紧回到觅香殿。
谁知,小生便笑道:“若公主是想赶紧回觅香殿见二皇子的话尽可放心,二皇子他已经离去了,公主可以细步踱回觅香殿,甚至可以欣赏一下沿途的清风明月。”
执辛脸色微微冷了下来,待想再开口,小生却再说道:“中秋节快到了,中秋节前的晚上月亮都格外明亮,公主莫要被身边琐事叨扰而错过这番美景才是,公主虽然远在他乡,但民间传说月亮是亲人间能相互寄托音讯的桥梁,、说不定公主在遥望月亮的同时,公主的亲人也在看着月亮呢。奴才这就告退了。”再次躬身作辑,随后便如刚才那般如风般离去,剩下执辛孤单一人的身影在月色的照耀下被拉得老长。
执辛心绪被他搅得纷飞,走神地当真一路慢慢踱步回到觅香殿,期间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夜空,凝望明月。
边走,脑海中便重现了刚才在御书房里韩宣婳和她的奴婢的对话,过后,却又回忆起成亲当日的种种……
回到殿中,思绪还未被召回,只见怜儿原本在案上剪纸,她看到执辛后,便急匆匆地走上前来,问道:“公主回来了啊,二皇子已经走了,他听说宣婳公主擅自出殿于是就匆匆离开了。公主饿吗?饿的话奴婢去帮你准备茶点。”
执辛无神地摇了摇头。
怜儿却双眼发亮,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并未注意到执辛的异色。再对她说道:“公主,再过不久就是中秋节了,奴婢刚才在做灯笼,到时候公主就可以好好娱乐一番了,公主若今年对灯笼的样式没什么要求的话,奴婢就跟以前一样的做了。”
谁知,执辛却一瞬间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低声问道:“怜儿…。你跟我奔赴别国,远离家乡,是否……想念…。你的亲人?”
怜儿见状,便知道执辛此时的异样了,正欲开口,却被执辛打断:“但是,我现在也无法把你送回去了,抱歉,让你陪着我这无能之人到异国他乡,你知道吗,我真的不知道所谓的亲人到底是什么,像中秋这种节日,必然是亲人团圆的绝佳日子,可是,可是我却无法高兴起来…。”
执辛顿了顿,不给怜儿插上话的机会,继续说:“我从来都没有过亲人,林姑姑说过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但是现在,我好像知道亲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语罢,她木讷地自嘲般地笑笑。
“所谓亲人,是不是无论她有多么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甚至伤害他人,杀人放火,她的亲人也一定会包容她,时时刻刻为她着想,为她开脱罪名,甚至不惜践踏别人的尸体与尊严?”
“那可真是,从某个角度上说,真是无比伟大啊。”语罢,执辛觉得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声,仿佛把积压在心口多年的怨气释放出来,眼睛里的血色也渐渐消褪。
怜儿一直默默听着,此时,她也红了眼眶,眼泪要掉不掉的。
她一下子张开双臂,抱住执辛,泣不成声地哽噎道:“执辛,没事的,没事了。我们都一起在南朝长大,一起到这千朝来,我们都最了解彼此的啊,只是我们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一直没明说罢了,对于那件事,我真的很感激你,我一想起当初的自己就简直要疯了,这都是多亏了你,否则,我现在已经下地狱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你怎么能一直都不给我道谢的机会?你没有亲人?我告诉你,我虽然有过亲人,但他们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把我送进了皇宫,至此音讯全无,我也并不打算去追寻他们的下落,那已经与我无关了。所以啊,并不是亲人间都是真心相待的,也并不是所有亲人间都愿意包庇纵容彼此。”
“但是,你大可放心地把我当作亲人,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之间绝对是比寻常人家的亲人更像是亲人。”
“跟你来千朝,我是完全自愿的,且没有任何顾虑和负担,因此,你也不必整日为此耿耿于怀。”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反而恨不能把她抛得越远越好。
“所以,执辛,想开点吧,别人能过的中秋节我们也能过,我们甚至能够过得比他们还高兴。”
执辛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瞬间润湿了两边脸颊,甚至还滴落到怜儿肩头。
执辛声音略带沙哑地答道:“好,好。”她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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