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摄像头误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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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 刚才程驰是在惊醒的一瞬间就迷迷糊糊地打了电话的话, 那么在听到关机提示的一瞬间, 他就清醒了。
    只可惜这清醒单单只是脑子上的。程驰的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昨天晚上就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而不是睡在房间里的大床上。于是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翻身，整个人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一大早起来就这么糗, 程驰都没有抱怨一声, 甚至连坐起来都还来不及, 他就坐在地上，拿起手机给刚才没拨通的号码又打出一个电话。
    “您好, 您所拨打的……”
    “啧。”程驰没耐心听那个声音说完，就不耐烦地掐断了。
    再听了一遍, 除了证明刚才迷糊里听到的那一遍不是幻觉之外，没有丝毫作用。他都没有意识到, 大清早刚醒来的自己就对着手机皱紧了眉头。
    他昨天晚上就那么躺在沙发上面睡着了, 甚至都没有拉窗帘。这个时候, 连窗外面的天都还没有亮，房间内更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手机屏幕的光线把他的脸上照亮。
    尽管消息栏里面除了微博的垃圾推送以外没有一条通知，他也还是点开了自己的微信。然而亲眼确认的结果, 一样是没有回复。聊天窗口最下面的一条信息，也还是他昨天晚上发出的那条「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程驰现在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没有昨天第一时间就给严皓冰打电话。不、他现在最后悔的是, 昨天为什么突然撇下严皓冰就离开了。严皓冰这下音讯全无, 程驰甚至都怀疑他到底回家没有。
    虽然严皓冰一看就不是那种很弱气的类型，住的地方又在学校附近，没两步就能走回去。但现在在程驰眼里，再小的可能性都被无限放大成了巨大的危险。
    时间还早，与其说是他醒得太早，不如说昨天晚上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折磨着，根本没怎么睡着。程驰伸了个懒腰从地上坐起来，这才觉得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腰背有点受不了。他本来做的就是长期坐在电脑跟前一动不动的工作，后来出去开了个小火车才稍微好一点点，尽管这样，长时间的坐姿让他的肩颈乃至整个脊椎都经常闹点小别扭。
    难受得不行的时候，也去看过两次医生。没给什么治疗也没开药，就只让他多运动。结局好像也就只是让他在打《实况足球》的时候跑得更欢快了一点，仅此而已。
    趁着离去上班还有时间，程驰走进了浴室。先洗个澡换身衣服，脏的下班回来再洗也行。
    顺便，冲着水也能让他稍微冷静一下。
    然而水从头顶正上方的花洒淋下来，令他的视线模糊的一瞬间，他却还是在想昨天的事情。想想，也是十个小时不到之前的事情。不仅是严皓冰，还有之前斤斤计较着的自己。
    他甚至还想到，如果真的发生游戏里或者动画片里那种，能够穿越时空的桥段的话，他一定会回到昨天的饮料店门口，把冲出店门的另一个自己再塞回去。
    不管是身份证还是“肥宅”什么的，就算再在意，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他的过去已经很失败了，为什么还要因为那些破事，影响到他现在已经被扭转了的生活？
    与其说洗澡，程驰感觉根本就是换了个地方发呆而已。冲了好久的水，连去挤洗发水都忘掉了。
    终于让他回过神来的，还是客厅里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
    严皓冰打电话过来了？！
    程驰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猛地一睁眼睛水就顺势淌进了眼眶里。程驰一边忍着不适眨眼，一边手忙脚乱地摸到了开关关掉了水。扯过浴巾，擦都不擦一下就直接随手将下身一围，冲出了浴室。
    天已经亮些了，但自顾自在沙发上亮着屏幕响铃还震动的手机仍然那么显眼。程驰浑身都还滴着水，砸得地板啪塔啪塔响，可是走到足够看到手机屏幕的距离时，他又顿住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只是发现那铃声只是自己很久之前亲手设置的工作日起床闹铃后，确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叫做“失望”的感觉。他抬起手，划了好几次才成功关掉吵吵闹闹的闹钟。
    程驰准备走回浴室随便洗两下完事，谁知道他没穿拖鞋跑出来，一脚踩到刚才滴到地板上的水，叫都还没叫出声便摔倒在地上，幸好他伸了手，往地上一撑，完美地将自己立住了，没有狼狈到最后。
    他已经都快要骂出脏字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他怎么就能这么倒霉呢？
    程驰重新站起来，甩了甩头发上面的水。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倒霉，并不止于此。
    从开车去上班开始，他的状态就不太对。一上午下来，就连开个小火车都快开出车祸了，他还得双手合十给差点被吓到的小朋友以及小朋友家长道歉。程驰本来挺喜欢这份工作，可是今天，这个上午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看来用工作来冲淡情绪这种策略又失败了。程驰每开一圈，就停下来掏出手机看。可是除了微博不断有新消息提醒之外，没有他想要的回复。一直到中午都是如此，甚至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不是不饿。连早饭都没怎么吃的程驰，现在饿得胃像是被人当成了毛巾拧了好几转。尽管如此却还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他靠在座位上，划着微博私信列表里粉丝发来的各种私信，连着翻了好几条，甚至有人发觉到自己的私信已读，迅速发来了诸如“啊司御男神你竟然看我私信了比心爱你么么哒”这样的新消息，可是实际上，程驰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往滑动手机屏幕的动作，一条私信都没有看进去。
    最后他还是没有耐心地按下了锁屏按钮，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接收到了什么信息，然而那震动的提示硬生生地被他锁屏的动作掐断了。
    程驰心里一惊，连忙去解锁。这下他反而庆幸不是来电，而只是一条语音消息。
    可是，这是严皓冰发来的。
    那个失踪了15小时的大冰淇淋。
    连完成点开语音这个动作都让程驰手忙脚乱，而且他之前听了什么东西，忘记关小声音。按下语音的一瞬间，严皓冰的声音就连同背景的杂音一起波澜壮阔地响彻了整个车厢。
    “对不起对不起我才看到！昨天睡得早今天又爬起来赶飞机，急急忙忙折腾了一路。我才下飞机，行李太多了这里人也很多，回家收拾好了再联系你啊！”
    还好这是午休时间，车上没有小朋友，附近也没有别人。程驰几乎是满头大汗地关小了声音，又将手机凑到耳边听了一遍。
    之前是真的急昏了头，现在听到他这么说才想起来，昨天严皓冰确实说过要赶飞机这码事。听起来他应该在飞机场之类人流量特别大的地方，背景噪音特别大。就因为这样，他也没办法听出严皓冰这句话到底是什么语气。
    总觉得，没有一开始他给自己发语音时那么热情。
    是习惯了？还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对自己失望了？
    程驰想和他以朋友的身份继续联系，而不是粉丝和偶像的这种关系。可是听到那样的语气，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
    再说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让人失望，算什么偶像。
    唯一让他放心了一点的是终于联系上了，而不至于在脑海中继续幻想严皓冰会遇到的一百种危险。他捏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除了一个「好」之外，根本不知道要回些什么别的东西。
    没想到严皓冰又再次失联，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再找程驰。
    内心纠结的程驰甚至想要再鸽了今晚的直播。这次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没有心情。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删完了那条已经写好“今天直播也鸽了”的微博，打开了电脑。
    “大家晚上好，我是司御……”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的开场白。
    说完之后他马上就感觉自己有点丧气，为了不让粉丝想多，他连忙强行打起精神，却大声得有点过了，以至于在粉丝的耳机中，产生了喷麦的噪音：“请大家有序打卡上车！”
    「司御今天好激动哦哈哈哈」
    程驰随便一瞟就看到了评论区的这条弹幕，不知道说什么好。
    激动个x，他现在只想进游戏杀人。
    他不想把自己的心情暴露给粉丝，但言语可以伪装，操作是不行的。
    打开了《未来守望者》，直接进排位赛。没想到手速太慢，没选到想玩的输出位角色。最后其他五个人都选好了，剩给他的位置，只有奶妈。
    于是程驰只好咬牙切齿地选了“战地医生”这个辅助型角色。可这根本阻拦不住他想杀人的欲望。在直播间中的几万观众，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整场战斗几乎没有奶过队友，一直处于疯狂输出状态。看到敌方脆皮角色过来，就毫不留情地掏枪射杀。
    程驰的枪法没得挑，可是辅助不奶人，团战就变得异常棘手。
    队友已经有的在语音频道里质问“奶妈你怎么不奶我”之类的，后来程驰觉得有点烦了，竟然直接退出了队伍语音。
    无论是他的行为还是退出语音的操作都让观众目瞪口呆。最后比赛理所当然地输了，他也没有多说话。
    粉丝第一次看到这么坑的司御，但是这样的司御，竟然有种难以言明的强大气场。甚至他们都不敢在评论弹幕里面吐槽，而是强行开始别的欢乐话题。
    只是从这天之后，s站的游戏区立马多了一个叫做“夭寿啦司御玩奶啦”的新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