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摄像头误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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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严皓冰玩《未来守望者》时，他的【忍者】也不是无师自通的。
    最开始他也一边看国外一个顶尖大神的游戏录像一边学, 只能说他悟性高, 很快就掌握了这个难度非常高的英雄的精髓。大学电竞社说要组一支《未来守望者》比赛战队选人的时候, 严皓冰第一把没有抢到忍者, 用的是【步兵】这个角色。他的枪法很好, 但是步兵并没有让他特别出彩, 倒是第二盘他抢到了忍者，第一波大招攒好，他的刀刚拔/出/来两秒钟，马上社长就拍板要他, 而且还二话不说直接安进了一队的大名单里。
    现在又经过了这么久的训练、还有这么多比赛的经验。严皓冰虽然还比不上最初他学习的那位世界级大神，但他的忍者在国内绝对数一数二，甚至连有的游戏资讯账号都盖章认定过。尤其是那次比赛之后，把他的操作精彩部分截取下来学习的玩家也数不胜数。
    但比赛录像并不是怼着他一个人在录, 剪辑出来的集锦片段没办法完全展现他的技术。于是, 随着严皓冰的微博粉丝一波又一波地疯狂增长，越来越多的人在他的微博下面留言, 说「菜鸡忍者求ice拯救」「要不ice出一个忍者教学吧，我们去给你投币」之类的。
    严皓冰当然不是个自私的人, 他很开心有人赏识自己的技术，也完全愿意把自己无论是学来的还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技巧分享给更多喜欢《未来守望者》的人。于是在评论的起哄下, 他起意要开一次直播。
    之前跟着程驰积攒了一些经验, 而且直播的话, 能更快地收到观众反馈, 了解他们想学哪方面的内容。如果是做视频的话，严皓冰自己也不知道要录哪些东西进去，极大的可能性就是水一水便完事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紧张。打开直播之前先对着手机开着前置镜头的照相机，整理了半天自己的发型，让自己稍微看上去体面一些，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论他再怎么注重自己的形象表情管理，依然逃不掉被做成表情包的宿命。
    “我这样子会把你录进去吗？”严皓冰有些担心地问程驰。
    “不会。”程驰用很能让人安心的语气道。
    严皓冰和自己的肺过不去似的狠狠深呼吸了一口：“好吧，那我这次真的开始了。”
    他闭上眼一咬牙，点击了“开始直播”的按钮。
    他也没提前在微博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准确通知直播的时间和地址，所以不像程驰那样，开播之前就有好多人在直播间守着。然而互联网传播信息的功能实在是太强大了，他打开直播的最开始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两个弹幕，「看到ice在直播于是点进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还有好多不知所谓「啊啊啊啊啊」这样的弹幕。
    并且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重点：「等等，右下角那个是ice吗」
    「承包ice」
    「上面的休想」
    「ice太可爱辣prprprprpr」
    然后，估计有人在微博或者什么群里，散布开了“ice正在直播还露脸了”这样的消息。没过多久直播控件上，直播间的直播人数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嗖嗖地往上跳，最后在六位数上面相对稳定。弹幕的密度也越来越恐怖，严皓冰依稀在里面看到有人咆哮「ballball大家不要再刷了我看不见ice了」，然而弹幕并未变得稀薄。
    严皓冰本来还鼓足了勇气，一见这个阵仗，又虚了下去。也忘了回归他的计划开始直播，只是笑得有点僵硬地看着屏幕，鼠标无意识地，只是因为紧张而在桌面上划着圈、拖出一个又一个选中的虚线框框。
    「ice今天是专门过来跟我们聊天的嘛？」
    他看到这样的一条弹幕，才想起来他今天应该做的事情，于是清了清嗓子。
    严皓冰自己很清楚，自己其实并不是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播而紧张，而是因为程驰看着他。这次没有程驰一起，而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程驰像观战一样盯着他的后背，比那几十万的观众带来的压力来大得多。
    “今天……今天其实、不是有人说想看忍者的教程嘛，今天没训练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所以可以给大家看一些我平时玩这个、《未来守望者》，用忍者的一些技巧。”
    糟糕，紧张得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了。
    幸好观众不会特意纠正他乱七八糟的语法，都迅速搬好了小板凳。当然也有人直言不讳：
    「你们看游戏吧，游戏废的我静静地看ice」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除了游戏粉丝之外，还有别的粉。
    这叫什么？……颜粉吗？
    这下严皓冰倒是有点后悔听程驰的谗言打开摄像头了。现在能看到框框里的自己还好，一会儿玩起游戏来，严皓冰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鬼表情。
    他忐忑地点开了桌面上面的《未来守望者》图标，登录进游戏。
    对于一个正在比赛中的参赛者来说，他已经算是很久都没有登陆过游戏了。顾及到大家都有搬校区、回家等等这样那样的情况，战队的训练最早也得明天才开始。
    严皓冰先进入了单人训练模式，示范了一下忍者技能，还有基本操作。一旦开始玩起来，严皓冰的注意力被吸引到游戏上去之后，紧张就被削弱了几分。他平时打游戏的时候也不算安静，一边打一边絮絮叨叨地吐槽是常态，直播的时候，不过也就是将分贝放大了些。
    但只是一个人在训练场打电脑机器人远远不够，更多的经验，还是必须到实战中才能体现。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严皓冰单排，很容易就排进了队伍里，也抢到了忍者，马上开始比赛。
    虽然对他而言，什么娱乐局上分局的区别不大，但由于是在直播，他的操作锋芒毕露。刚开局就单杀了地方一名突前的【地狱火/枪手】，看上去对方还在懵逼就已经被忍者的短刀突刺送回了重生室。
    这份一血，让好多正看着他直播的观众都沸腾了，不约而同刷起了「66666」。
    然而严皓冰并没能笑多久。没过多久，他就莫名其妙被对方这一个【暗影医师】打到残血。严皓冰当机立断往后退，然而他这边的辅助跟着【猛禽】飞在天空之上，一时赶不下来治疗忍者，在对方补刀之后光荣阵亡。
    “不对啊？”严皓冰这一波被杀得很不服气。他拒绝承认是自己的操作出现了失误，本来他还持有一些怀疑，但在仔细看了自己的死亡录像之后，他确信在暗影医师对他发动致命攻击的那一刻，他用了忍者专属的反弹技能。
    然而他还是被削掉了一大半的血，这就让他特别不能理解了。尤其是还在直播时花式惨死，让他更感觉手忙脚乱。
    “这是判定失误吗？严皓冰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观众估计也在死亡回放里看到了严皓冰的确及时发动了技能，弹幕里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这个英雄被改动过了。”
    严皓冰突然隔着耳机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猛地一扭过头去，看见程驰正认真地盯着他的屏幕，双手搭在一起，将下巴搁在上面。
    他以为严皓冰戴耳机没听清楚，重新又解释了一遍：“暗影医师前两个星期在更新补丁被改动了，造成的伤害是魔法伤害，不能被【忍者】反弹。因为是暗改，所以没有写进更新日志里面，你之前没玩可能不知道。”
    严皓冰其实并没有没听清楚，他只是很惊讶于程驰竟然会突然开口。
    而程驰这么一重复，不仅他听清楚了，程驰的声音被完完整整地收入了他的麦克风之中，所有的观众也都听清楚了。
    「ice房间里还有个男人？？」
    「天哪ice你竟然是这样的ice，那爱你的死鱼怎么办」
    是程驰说他的直播间不准刷cp，又没说别的直播间不可以刷。所以弹幕瞬间像爆炸了一样。严皓冰手忙脚乱，手上没法停下操控游戏角色的动作，既要分析战场状况又要想办法跟观众澄清清楚。
    「等等，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那个声音就是司御吗。」
    “呃……喂……”
    被弹幕一语道破了天机，严皓冰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怎么辩解。“嗯嗯啊啊”地含糊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啥。游戏里也在小心试探，一点一点地蹭暗影医师的血皮，但又因为反弹技能对她无用，自己无疑处于被克制地位，因此不敢像之前那样正面上去肛。
    「我天不会被说中了吧」
    看上去，刚刚发弹幕的人好像也没什么把握。而严皓冰这么支支吾吾，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对啊，就是我啊。”
    严皓冰这一次连回头都还来不及，就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屏幕右下角那个自己摄像头的直播监视小框框内，挤进了另外某位一脸淡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