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归流年

第一章 大厦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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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渐近,那轮隐没的红日似乎暗示着这个帝国的处境。丧钟哀鸣,往日一片繁华的大晏都城充斥着人们的哭声,整个大晏国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就在昨日,大晏第二位国君“晏肃帝”驾崩了,肃帝无叔伯、两个兄长于五年前的藩王之乱中被诛杀,云氏一族子嗣凋零。太子为已故皇后也就是肃帝结发妻子的一子,此子行五不过十岁尔尔,嫡长女云卿行三,素日里深受皇帝宠爱。大皇子亦为皇后亲生,不过因出生时血气不足不过三日便夭折了,这,也成了帝后二人长久难愈的心病。
    皇族血脉稀;二皇子不问朝政常年云游四方、四公主娇蛮、六皇子尚在牙牙学语间。太子年幼尚难御极,丞相谢堇年于肃帝在位时就手握大权、威武侯爷沈庆宗掌握边境半边军力;对外又有北宸、天辽二国虎视眈眈。肃帝的驾崩给原本就衰颓的皇室更添霜雪。看到此状,一些人难免心手难耐。
    而此时的大晏皇宫也早已乱作一团了。
    往日金碧辉煌的皇宫如今被素白的绢纱所覆盖,威严庄重的太极殿内不复宁静。大殿正中央摆放着肃帝的灵柩,棺旁是一干女眷在低声哭泣,不知是为死去的帝王哭还是为今后渺茫的命运而哭。其中最为冷静的是一个身披孝衣,头发仅用一根木簪绾起、偏带着一朵白绢花的少女。只见她神情平静地跪坐在先帝灵前,然而早已赤红的双眼与紧握的双手无不透露出她此时的真实情绪。
    殿内是两边臣子在为“幼帝继位、谁来摄政”一事争吵着。
    蓄着络腮胡一身将军扮相的大汉大声嚷嚷着:“咱们这些人都是曾经跟着太祖爷打过江山的,威武侯更是为大晏几番出生入死,即便是先帝在位时侯爷身为先帝结义兄弟也是忠心耿耿的。”“如今陛下仙去,太子年幼,依我看理应由威武侯担任摄政王一职,辅佐新帝。”“谢堇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在朝中担任要职!”“我们在边关打仗他却在丞相府享清福,现在还妄想将整个大晏都纳入他掌中吗?我呸!他若成了摄政王,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你们这些莽夫只知道打打杀杀,哪里懂得治理国家的辛苦,谢相乃是国之栋梁、朝廷重臣。岂容得你等肆意辱骂,简直是不知所谓!”说话的正是太尉中丞李选;此人是丞相谢堇年一派,在朝中颇有声望。此话一出,朝中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道:“是啊,谢相确实是为国殚精竭虑啊!昨日突然听闻陛下噩耗竟一时旧病复发,还大病一场了呢。其忠心可见一斑。那彪形大汉一听这话马上就要拎起拳头冲向李选为首的文官们,那些儒臣平日只懂文墨遇见这些兵痞根本就是秀才遇上兵,一时之间大殿乱作了一团。
    “阿姐,他们是不是在吵架?”年纪尚轻的的太子小心翼翼地拽住自己姐姐的衣角低声询问道。
    “是,灏儿怕吗?
    “有点儿怕,不过我是男人,我会学会勇敢的,我知道父皇就躺在这个冷冰冰的柜子里,他去寻母后了,对吧阿姐?”云灏仰头问着,一双眼睛里满是寻求安慰的目光。
    云卿不忍打击自己弟弟,但他总要明白生死之事的。“灏儿,你快要过十岁的生辰了,有些事你必须要懂,父皇死了,他不会回来了。你懂吗?”云卿轻抚着云灏的脸庞道。
    “阿姐总认为我小,有些事情不懂,然而弟弟都明白。父皇去了地下,母后走了多年,他们二人根本不会再见,然而弟弟心中却仍留有一份希冀;那就是父皇母后会在阴间重聚的。而且父皇一走,弟弟身为大晏的太子,就该承担起皇室的责任了。”
    云卿听了自家弟弟的话不免心中感慨。嘴上问道:“灏儿长大了,那你可知他们这些人眼下为何事而争执?”云卿指了指殿上争吵的两方大臣。
    “是为了我继位以后,谁当摄政王一事而争。”
    “没错,父皇尸骨未寒他们就藏不住心里那点子龌龊心思了,只知道争权夺位,毫不顾念黎民百姓。”云卿恨恨道。“灏儿,你听阿姐说,一会儿阿姐要做一件大事,到时场面也许会难以控制,你到时候就这样。明白了吗”?
    “阿姐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我该如何做呢?”
    云卿面露寒色,“现在,听我说,一会儿如果他们争执厉害的时候,一切看阿姐的颜色行事,我若给了你暗号,你就尖叫一声,记住,声音越大越好!”
    “嗯,我记住了。”云灏点头道。
    殿上之人目光都集中在李选等人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的暗自嘀咕。
    突然,一名将士的剑呼之欲现,目标直指李选。
    也就在此时,云卿向云灏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云灏见状马上大叫了一声,目光里满是恐惧。
    听到孩子的哭叫声,众人惊了一下,欲要拔剑的人也纷纷将手放下。
    这时,一声娇和突然响起。
    “够了!你们一个是将军、一个是中丞。都是先帝倚重之人,而如今却为了党派之争在先帝灵前吵吵嚷嚷,惊了大行皇帝与太子,各位担待的起吗?吵起来完全没了分寸,甚至对着自己的同僚都能大打出手,简直胡闹。”说话的少女正是大晏三公主——云卿,那一刻,众人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先帝与太宗的影子。众人不禁被这种皇族气势震慑。
    “哼,本将就给公主殿下一个面子,不与你这酸儒计较。”李选也是轻哼一声,拂袖作罢。
    “诸位大人,本宫这里有先皇密旨,此刻就藏于本宫的栖梧宫内,若是诸位信任,不妨随本宫一探究竟;再为谁来摄政一事争辩不迟。诸位意下如何?“”
    殿内之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见此,云卿面露微笑:“本宫知道各位大人此时心中定是充满疑惑,这是人之常情。本宫也不介意,然先帝刚刚仙去,皇室目前又无人可用,朝堂、边境皆有危机。父皇临终前将遗诏交付于云卿,就是为了防止咱们大晏重蹈那后梁之路。父皇曾告诫我;各位都是他信任之人,若九泉之下看到各位自相残杀必然是心痛极了”。说到这儿;云卿收敛笑容,眼中似有雾气,低头哽咽:“云卿虽为后宫女子,却也知道家、国难分;诸位于先帝、太宗而言不光是臣子,更是亲人。云卿对诸位也是怀着如此心情的。”
    “我在父皇床榻前侍疾多日,他的心思不多说,也是明了一二的;父皇他临终前最放不下的不是他的至亲血脉,而是大晏的臣民!我年纪尚轻,平日也没有迈出宫门过。故父皇将遗诏提前给了云卿,也是怕有宵小之人趁机作乱。如今见到各位在殿内相争,当真应了先帝生前所言,实在叫本宫痛心,亦叫先帝失望。”少女说这话时面色凝重,仿佛刚才痛感不复存在一般。然而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伤心哪里是不复存在,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强忍着委屈伤感装作大人一般,那眉间愁态是装不出的。
    殿内诸人不乏是太宗与肃帝的手足亲信,听了云轻的一番话皆是面上一红,更有甚者依然是潸然泪下,自觉对不住先帝。先前一番颓势就被云卿轻易逆转过来。还是李选先回过神来,对云卿拱手道:“臣等刚才僭越了,叫公主看了笑话。公主一介女流尚且在大是大非面前明了大义,而我等却…。臣,实在羞愧。”
    云卿听了忙作出惊讶之态:“大人这是作甚,云卿万万不敢受此重礼的。”于公,大人与我虽是君臣,于私,我确是要叫大人一声叔伯的。毕竟李家世代为臣忠心耿耿,到了您这一辈更是大晏“中流砥柱”啊!我相信大人是不会做出对云氏、大晏不利的事的,对吧?李选抬头看了看面前少女神色,觉得这话虽面上听来是夸赞他李家,但背后深意恐怕只有这位公主明白了。
    李选不禁背弯的更甚,神色愈加恭敬道:“公主所言甚是,臣是大晏臣子,定要事事以大晏为重的。这遗诏一事,臣不敢怀疑公主,而且为了太子继位一事臣也是要看看遗诏的。公主带路吧”。
    有了李选这个中丞带头,其他人也便没了反对。
    “好,既如此大家便随本宫来吧。”
    众人闻言也就跟着云卿走了,毕竟云卿刚才一番说辞已打动不少人。李选心中却是在想:这位公主面上看着和善,其心机却是深不可测,光看她仅凭三言两语就让自古以来文武两方臣子卸了防范,便是手段高明之人,先帝应是没少花心血栽培她。看来这份“遗诏”恐怕不简单啊!自己还是趁早去相府与谢相商量一番为好。
    也是这次,这个16岁的少女第一次展现出她强有力的政治手腕与惊人的皇族气魄。而云卿这个名字也第一次被那些大臣们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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