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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备些干粮给我。”
“好嘞,小姐稍后。”
清安府潮阳路郊边一家馆肆内。
一身女装的陆离挑了个座位坐下,边喝着小二送来的水,边听着周遭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今年科考第一名者,将班列正六品,这在以往可是不曾有过的先例。”
“会否因年前的那件贪污舞弊案而使圣上开恩于当下即将入仕的学子们?”
“听说那件事牵扯甚广,便是任相的儿子都差点受到牵连。”
“哎,市莽之言,不足为信。倒是今朝与四国交好,天下一片祥和,全赖吾皇的开明圣治。”
“朝廷之事复杂多变,岂是你我能说得清道得明的,你这马屁拍的着实劣了点。”纷乱的议论声却于一莽汉终止。
“果真如此的话,俺也去碰一碰运气,说不定也捧个状元回来呢!”一口方言甚不流利从粗壮男子口中吐出,惹来众人哄笑。
“听说柳家小姐近日比武招亲,郑兄相貌不凡,体型壮硕,脚足凛凛生风,必然可夺得头拔。”
一白衣书生模样的人闲弄道。
莽汉一脸迷惑的望着书生,倒是周边早已笑闹一片。
谁人不知此莽汉身有隐疾,行动不便,且因有一彪悍恶妻,天天狮吼河西,想不在方圆十里内出名都难。
莽汉约莫是晓得他们的笑意,涔涔汗落,满脸窘迫,恼怒着离开小凉棚,奔走出逃。
陆离听着不觉笑出了声,待小二将备着的东西递上来时,方才作罢。
远方雾霾层层,原本晴朗的天空乍然灰朦,凉棚临抱的柳树倏然间沙沙作响,偶有柔嫩的枝叶被风卷落在落座人的肩膀上。
陆离浅笑着挥掉肩头的落叶,却在抬头时恰不经意间看到一紫衣男子御风而去,本不太惹人注意的装扮,却使得陆离瞳孔猛地一缩,心口纠得紧紧地,连呼吸也急促起来,怔怔的站在远处不知所措,思绪全然翻滚涨裂。
是他?
会是他吗?
可他怎么在这?
他怎么能不顾天子之尊,一人身往至此。
她应该追上去的,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不让他有一丝损伤。
脑中虽然强烈的呼唤着跟上去,可脚步就像是生了根般,踯躅不前。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该是被禁足在府的人。
可不是,前几日右相任裘的话犹在耳畔不停的回响。
“陆大人近日好风光啊!”
“任相此话从何说起?”陆离微笑着望过去,装作一脸不解的模样。
“何必和老夫我装聋作哑!”任裘脸色露有轻蔑,冷嘲热讽道:“圣上既是任命陆大人为主考官,陆大人便应只做忠君之事,万毋被小谋小利蒙蔽才是。”
陆离心里感到好笑,忽然想起之前有个来拜帖的人朝她手里塞红囊时,恰好被坐在马车中路过的任裘看见。
他怕是误会了吧!以为她会因一己私利而败坏考场风气。
可即便她私授香囊又干他何事,他这忠君的举动未免太过好笑。
“任相所言极是,对于这种蝇头小利是该将之断绝,只是前些日子遇到礼部侍郎孟书韫,他给我出了个难题,不知任相是否能给解惑?”
“说来听听。”
“太后娘娘曾私召他询问朝中各门适龄女子的概况,孟书韫一时不敢乱回,只推辞说先去考察一番再回禀,随后他便找到我这来了,我估摸着是有了让皇上大婚的想法。”
陆离站得笔直,双手自然交叠垂于身后,脸上一派悠然自得。
“皇上持政三年,早该大婚。”
“是啊,”她话语轻飘,让人听不出苦乐,“所以我便向他推荐了您的女儿。”
“你!”任裘一脸怒色的指着他,话语被生生的鲠在喉咙口。
“任相为何生气,反倒是应该高兴着答谢我一番才是。”陆离微挑着眉,睨着他,袖中手指却在慢慢收紧。
“佞臣当道,言何谢!”任裘嗔目,眉宇之间尽是愤懑。
陆离原本就压抑的心情瞬时如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寒澈四骨。
温暖的斜阳投射在她的侧脸,将她嘴角的冷笑无限放大。
“若是没有我这佞臣,怕是您儿子至今仍在牢里坐着。”
她话语说的狠戾,眼里藏着满满的桀骜。
佞臣?
既然如此,那我岂不是要坐实了这称呼,才不枉你们这些自恃清高的人,给我带的这莫须有的头名。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让原本天寒地冻的清冷道路蒙上一层滚烫,生生的要将四周的一切尽数毁灭。
任裘横眉,拂袖道:“前尘往事,老夫不敢忘,明日,老夫便告病修养,算是还你的人情”。话语未必,脚步却已然迈开。
陆离听他一番气怒的言辞,不禁扬眉冷笑。
这算是威胁么?
以一腔忠君之热忱来明心,让她这个魅上的人羞惭?
以一身正义之言词来树志,让她这个惑主的人俯愧?
可他忘了她是陆离,是心存天下的陆离。
她低垂着眸看了会脚下的身影,复又抬头紧紧的盯着远处已经模糊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松开了一直藏在袖中却是紧握的手。
到底还要多久,她才可以不用这么忍让。
纵然心思兜转千万回,却仍是理不清那些堆积在她胸中恼人的复杂。
沾染了尘埃的空气让她郁愤的有些难受,拈袖随意擦拭开去眼角的潮湿,天光拂射在红墙青砖间,隐约有斑迹可循。
她叹气摇头,转身刹那,在余光瞥见墙角处的一抹淡青色时,恍惚了心思。呆愣片刻后,她自嘲一笑,随后转了个方向,朝翰林院走去。
今科开考,怕是人杂事繁吧!
翌日,朝议大夫柳士年上奏弹劾殿阁大学士陆离私授贿赂,魅主惑君。
消息传开,朝中一时乱成一团,或上奏为陆离陈情,或上奏附和柳士年之言。
奏章被压整整三日,人人噤哗,皆不知圣上如何决策。
直到第四天,华舜宫突然有旨临下:右相任裘告病还家,殿阁大学士陆离禁足三日。
消息及至,朝中再次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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