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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男人的心(一)
之后的比赛, 简冰几乎都是在医院看完的。
初到医院时, 医生盯着她比前一天严重几倍的脚踝、血淋淋的额头、青肿的大腿、擦伤的手臂,无奈地摇头:“我这辈子, 最不愿意接的,就是你们这种病人。”
舒问涛赔笑:“医生,麻烦您了。”
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麻烦我不要紧, 要是连累了自己下半辈子,那才是真正惹了大麻烦。”
说罢,开了一堆检查单子。
等到结果出来,他干脆把住院单也开了:“住院观察几天吧。”
于是, 简冰就这么不大情愿地住了进来。
闭幕式那天, 恰好是星期六。
408几个姑娘专程赶来看她, 拎了一大堆水果、毛绒玩具。
龙思思更是把自己新到手的掌机都捎了过来,大方地表示:“你想玩多久, 就玩多久!”
到了下午,杨帆也来了——他的目的就没姑娘们那么单纯了, 除了来探望简冰,顺便还想去全国大奖赛的比赛现场转一转。
简冰除了检查和挂盐水, 一整天就顾着“接待”他们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杨帆才火急火燎准备赶去观看晚上闭幕式上的表演滑。
龙思思好奇, “表演滑是什么, 好看吗?”
“当然好看!”杨帆立刻卖起了“安利”, “美女帅哥, 冰上起舞, 视觉盛宴!”
说着,他还把手机掏出来,翻了不少之前存着的漂亮照片和视频给她们看。
龙思思等人看得蠢蠢欲动,简冰也巴不得她们出去溜达溜达,催促道: “那你们就一起去看看呗。”
“可是,我们是来看你的呀。”龙思思道。
“我就是脚踝扭了而已。”简冰顶着额头上的纱布,一脸的无所谓,“你们在这儿,我反而休息不好。”
好姐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龙思思他们也不客气了,兴冲冲地结伴往等温线比赛馆去了。
这一波人才走,本该出现在等温线冰场的陈辞居然回来了。
“你……不是去参加演出了?”简冰惊讶道。
“我推掉了,”陈辞笑道,“以后咱们一起去参加。”
像这类大赛的表演滑,一般也就邀请每个项目的前几名选手,以及没发挥好的一线名选手。
陈辞被邀请,是在情理之中的。
而他们的组合想要被邀请,恐怕就只能走比赛夺奖牌的路子了。
简冰沉默,隔了半天,问:“还滑《堂吉坷德》?”
“对……”陈辞正要继续说什么,房门被又一次拉开了。
“哈,大白天门关那么紧干什么?”
单言鼻子上架着墨镜,单手拎着只果篮,大刺刺闯了进来,视线毫不客气地往陈辞身上飘了。
孤男寡女,房门紧闭!
“这是医院。”简冰没好气道。
“你精神状态不错嘛,”单言把果篮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下来,“留疤没有?留疤当心嫁不出去。”
简冰嘴巴张了又张,硬是先怼了句“关你屁事”,才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单言一脸理所当然,“我看看你脚踝怎么样了。”
说着,他又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掀被子。
陈辞一把拦住:“你干嘛?”
“看看伤怎么样啊!”单言瞪着他,“你起开!”
陈辞当然是不可能让开的,不但不让,还让简冰按铃喊护士。
单言这才放弃“看伤口”,懒洋洋地坐回椅子上。
“小气——看看怎么了?我也是久伤成医的人,比那些小护士强多了。”
简冰可不相信,反而追问:“你不参加表演滑?”
“来得及。”单言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你怎么不问问你们家搭档为什么不去?”
陈辞早已经解释过了,简冰自然不用问。
“我们以后一起去。”她说得自然而笃定。
单言眼皮跳了跳,被“我们”两个字刺激得如鲠在喉。
那些解说和评论家还说她摔怕了,她这个模样,哪儿也不像摔怕了的样子。
不但没摔坏,看着还挺野心勃勃的。
她的伤脚被被子盖着,身上零零碎碎的摔伤都包扎处理过了,这时候靠着床头坐着,眼中的精光似一头蛰伏的小兽。
单言难得没开口讥讽,脚尖抵着地板上的缝隙,微微用力。
那种感觉又来了,像被火苗舔舐皮肤一般。
又危险有刺激,还带着火辣辣的焦灼感。
“你能不能出去下?”单言拖拖拉拉又待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再不走真要赶不上表演滑了,才扭头向陈辞道。
陈辞不可置否,纹丝不动。
“还赖着不走了。”单言嘟囔了句,起身把墙角的推轮椅推到了床边,招呼简冰下床:“简冰,我们走。”
简冰茫然:“去哪儿?”
“去没有他这个电灯泡的地方!”单言理直气壮。
简冰看了脸色沉郁的陈辞一眼,小声道:“医生让我卧床——你不乐意他听见,你就发消息给我呗。”
单言“哼”了一声,手拄着轮椅,一脸的不高兴。
“到底什么事儿?”
简冰催促道。
单言哼哼唧唧,愣是不张嘴。
陈辞便当没看到,也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放在桌边的杂志。
简冰无奈:“已经7点多了,你节目排第几呀?”
她记得表演滑似乎是7点开始,就算冠军压轴,男单的节目似乎还排在女单前面呢。
单言终于放过了那把椅子,从裤兜里掏出样东西,冲着她直抛过来。
简冰下意识接住,触手冰凉,居然是块奖牌。
这次比赛的男单冠军奖牌!
“这是……”她捧着奖牌,不解地看向单言。
枯坐一边的陈辞,也把书放了下来。
“送给你当个纪念吧。”单言干咳了一声,有些别扭道,“之前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之前……什么事?”简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忘了就算了,我吃点亏,再提醒你一下。”单言清了下嗓子,又干咳了一声,“我裁判缘很好的,你……”他说的大胆,脸颊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泛红,“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没、没准下次比赛还能加个印象分。”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秒针“嗒嗒嗒嗒”在走动。
单言难耐地原地走了两步,简冰仍旧沉默,身后陈辞的视线如芒在背。
“要、要是还没想好,”他结巴着给自己找了台阶,“就下次再告诉我,我、我得先走了。”
说完,他就一阵风似的往外冲。
“砰”的一声,空留一扇颤抖不止的房门,和室内的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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