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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竟然戴着假发?!
“怎么会是这样?”羽悠失声叫出来,内心的惊愕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学校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劳伦珍爱她的金色长发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从前,每天晚上洗完澡,她都会在浴室里不厌其烦地打理自己心爱的头发,先用毛巾擦拭至半干,然后涂上欧洲皇室专用的摩洛哥护发精油,再用吹风机一遍遍吹,直到头发干透。
彼时,羽悠常开玩笑:“每天都吹那么久,不怕脱发吗?”
劳伦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我还嫌自己头发太多呢!如果迪士尼要排真人版《长发公主》,我肯定第一个毛遂自荐演女主角。”
如果说,劳伦这样的漂亮小姐姐,就是为纽约、巴黎最前卫的时装发布会,和最奢华的时尚派对而生,究其原因,除了她高挑完美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这头迷人的金发绝对功不可没。
那一大把沉甸甸的长发,是极为罕见的浅金色,的如同丝缎一样柔软,呈现出现代美发技术难以企及的自然卷曲,在日光下亮得过分晃眼,在灯光下却恰到好处地流转出华丽色泽。
任何人拥有那样一头纯天然的金色秀发,也都会倍加爱惜吧。
羽悠常常感叹,劳伦要是早出生几个世纪,一定会令欧洲宫廷里最高傲的王后和公主心生羡慕,她们会不惜用价值连城的珠宝来交换劳伦的秀发,抑或是出于嫉妒,不择手段地谋杀她。
她胆怯地,却又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劳伦手里的那顶金色假发,一种很不真实的触感由指尖传达到每一根神经,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那完全就是一把没有生命的纤维。
羽悠双眉紧缩,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劳伦放下手里的薯片,亲昵地揽过自己室友的肩膀,凄然一笑,认真地看着她说道:“采访的时候,我说的话口不对心。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活到十八岁……”
羽悠一惊,从劳伦的臂弯中挣脱出来,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她觉得她在说胡话,然而,从她的眼睛中明明看到哀愁和一点点漫上来的泪水。
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假期,一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最好朋友的身上,她双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发现自己的手指竟寒凉如冰。
羽悠极力想要将那个不祥的词汇从脑子里的驱赶走,然而,那个词却越来越清晰。
“不可能。”她下意识地摇着自己的头,这种预感太可怕了,然而,她渐渐意识到,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预感,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是真的,我得了淋巴癌,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三个月……”说着,劳伦垂下眼帘泪水顺着线条漂亮的面颊簌簌滚落下来。
“不会的,不可能,一定是误诊,你之前那么健康!”羽悠固执地摇头,眼泪却飞溅出来,落在白色的裙裾上。
劳伦抬起头,挂着泪花的脸上努力舒展开一个笑容,说道:“这个假期的化疗太痛苦了,我不想躺在医院等死。你知道,我还有好多梦想都没实现呢。最后三个月的时光是属于我的,我想过得快乐一些……”
羽悠擦干腮边的泪水,将劳伦手里的薯片轻轻拿下来,说:“情况也许并没有那么遭,无论如何请答应我,每一天都要活得漂亮,健康。”
***
“我勒个去!这么一大堆!什么鬼?”义廷刚一进这个仓库改造的车间,忍不住大叫起来。
“演技浮夸。差评!”文瑾说得冷静,却也按耐不住激动情绪,奔向堆放在仓库里侧的各种形状奇怪的构件,兴奋程度堪比寻常女孩看到了新购置的眉笔和口红。
不一会儿,她的小小的身影就在一排排龙骨,一堆堆绗梁后面看不见踪影了,只有比义廷还要夸张的大叫声,不时从车间某个不特定的角落里传出来。
“哇,这是钛合金哎,太给力啦!”
“哎呀哎呀!这个驱动杆也太帅了!”
“天啊,螺旋桨叶片原来这么大一只!”
两扇敞开的铅灰色大铁门上标着阿拉伯数字“3”,创客空间三号车间,面积远比其它几个车间大得多,义廷和文瑾身处其中,小到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
斜阳余晖照射进来,将两个人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这才让他们在空旷的大车间里的奔跑嬉戏,变得有迹可循。
如今,这个最巨大的车间划归他们使用,卢克早已按照文瑾开出的清单,*了一大批材料,此刻,整整齐齐地堆放在车间里,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
“从今往后,这堆东西还得靠我一个人慢慢焊接,对不?”义廷的语气中透出小小的得意。
他坐在一张高高的操作台上,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一块反着光的金属板,还将和几枚锃亮的螺钉拿在手里上下抛接着玩儿。
“得瑟啥?当你老大不存在,是吗?”文瑾不服气地从一堆木头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毫不客气地将手里抱着的一大管胶扔给义廷:“我眼神不好,你瞅瞅什么成分?”
义廷大碴子味的东北话和他的开朗乐观的性格一样具有广泛的传染性,无论谁和他呆久了,都会忍不住沾上一些,辰辰如此,邵云泽如此,文瑾也不例外。
校园里那些低年级小男生,更是以学义廷说东北话为乐,就连那两个来自上海的白净小帅哥,整天嘴里也都吐沫星子横飞地说着“去哪嘎达呀?”,“唉呀妈呀,别扯犊子了!”……
不过,那股土里土气的调调,要是从文瑾这样斯斯文文的女孩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是味儿。
此刻,她从一排打孔钢条后面转出来,正色地看着义廷问:“小弟,不带忽悠人的,你老实说,铆接、焊接的技术你都过关了吗?可别把这些材料给霍霍了!”
义廷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答道:“老大,做飞机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金刚钻,我敢揽瓷器活儿吗?再咋说,哥也是在这几个车间里混了整两年的人,今年新入俱乐部的,好歹也得叫我一声‘老师傅’,不过,大哥你,就不用那么客气算啦!”
在这个暑假里,义廷和文瑾关于飞机设计的讨论从来没有间断过。
两人每天都视频通话,义廷会将头天新搜集到的资料和信息分享给文瑾,并耐心地听文瑾讲述她一点一滴最微小的修改。偶尔,两人会对某一处设计思路莫衷一是,最终,这些分歧都会在尽量降低成本的前提下达成妥协。
“这是啥玩意儿?还挺沉。”自忖对飞机设计细节并不陌生的义廷,走到几块巨大的u型金属板前,好奇地举起来看了看,仍对其用途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引擎风扇的整流罩吧!哈哈,太棒了,工厂那边居然把它们加工成了u形,省去了咱们不少麻烦。”文瑾满意地抚摸着银亮的金属板。
“你要是不说,恐怕我这辈子都猜不出来。话说,机舱座椅、升降腿、控制面板啥的还都没到,整流器壳子倒先到货了。”义廷说着,将另外两块环形铁板套在大臂上,摆了个举火烧天的姿势,问文瑾:“你瞅我像不像汽车人?”
两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地说笑了一阵子,文瑾拿起马克笔,在巨大的白板上画了个图表,然后,开始往里面填写飞机制做的时间和任务。
只见时间表上清楚地写着:
“9月15日完成水平翼制做;
9月30日完成垂直翼和升降舵,并催促机身材料供应商及时到货;
9月底前做完所有副翼,并催促机舱仪表到货;
10月底前,完成飞机中段……
夕阳坚吝地一点点收走她的光芒,却将最后一缕格外瑰丽的金色涂抹在仓库车间侧面的墙上,被粘贴在正面墙上的巨幅飞机抛面图,在一堆坎儿新反光,琳琅满目的材料和零件之上,被映衬得最为醒目的。
图纸画得精细绝伦,不仅清楚地标出了飞机每一个部位的名称、位置,在被揭开的蒙皮下,飞机内部的绗梁、骨架、座位、设备、仪表等的构造排布也都一览无余。
这张图是在上学期期末,文瑾那份“投名状”的基础上,经过一个夏天的刻苦钻研和打磨,重新绘制的,是飞机的总设计蓝图。被以数字圆圈编号的每一个重要部分,还另外附有三到十张更为翔实的局部图,用来支持总图的绘制思路,并提供更具体的细节数据。
如果外行将这幅图与文瑾初始画稿对照,只会觉得这里的宽度增加了,那里又多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设备,实际上,这张图上的每一个微小的部分,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和反复论证的,其中大幅度的改善和独具匠心的妙处,恐怕也只有行家才能看出端倪。
开学第一天下午,两个弱智儿童在这个仓库车间里找到了他们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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