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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冬根依旧闷着头不作吭声,但只那一回抬起头,与周氏眼神对视之间透出的那几分躲闪,却是已经足够说明了一切。
杨青顿觉得胸口有些气闷起来,尤其是自家老爹对自己投来的那几分,带着内疚的眼神,直有种想要冲上去对杨冬根大声的,疯狂的咆哮一通的想法。
这是神马节奏?昨晚一家人还兴冲冲的,一起谋划着未来自己一家的人住的新房子,畅想着他们一家四口在新屋子里的美好温馨的日子。她老爹中午出门决心去找人帮工盖房子时,亦是一副拿定了主意的样子,怎的这会儿,就突然变了卦了?
“他爹,你也别为难了。你我夫妻一场,十数年,你心里啥时候是个什么想法,我也约莫能猜出七八分。若你当真是拿好了主意,就说出来,总归咱们是一家子人,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周氏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更有几分妥协。
话落,就眼神平静的看着杨冬根,又突然想起似的,朝着杨青看了一眼,见着小丫头一张小脸上已是露了急色,赶忙给了个安抚的眼神过去。
“我——,我——”杨冬根言语磕巴了起来,那不停的微微翻动的唇皮子里却迟迟没能蹦出一句话来。
杨青瞧得出来,他浑身上下拧着的那股子为难劲和纠结劲,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啥话来。就又看他像是自个气恼的去挠头发窝去了。
禁不住私下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小丫头却也不想给他解围,只气嘟着一张嘴,坐在那里也不吭声。
尤是这样,杨青还觉得不够,更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使劲的盯着自家老爹,眼神也不带移动的。
果然,没一会儿,杨冬根就被自家闺女看的很不自在起来,即使他是一直保持着自己闷着个脑袋壳的样子,却依旧感受到了,自己闺女头在自己身上的那种,带着控诉的,愤怒眼神。
实在是没法忽视,片刻就被整的,越发坐立不安起来。
最后还是周氏在一旁看着不落忍的,“眼看着时辰不早了,青儿,出去帮娘做晚饭吧。”
率先站起身,周氏发话将自个闺女,叫了出去,也算是替自家男人解了围。
杨青很有些不大情愿的,就此放过杨冬根。但此时对上自己,老娘坚持的眼神,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出去了。
娘俩才刚把步子跨出了屋子门口,小丫头就忍不住,埋怨了起来,“娘,你干啥?这会儿把我叫出来,刚才的问题还没有说清楚呢。我爹究竟是个啥意思?不会是真不要搬出去了吧?可,事先咱们不是都说好的吗?要以最快的速度盖好新房子,然后我们一家人,搬出去过活的吗?”
杨青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从未有过的,急躁情绪。
周氏也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己闺女身上的着急,却此时只能无奈又有些无力的,深深叹了口气,“青儿,你先别着急。谁能料想这中间突然闹腾出来这一茬的事。你也别去为难你爹了,他心里头也难啊。谁让这回闹腾的事儿是摊上你爷了呢?你爹一向心里头孝顺敬重你爷,他也是心里担心,记挂着你爷,这会子哪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等等看吧,咱也不是说一直就不搬出去了,就是等着这阵子谣言的事儿过去了再说。”
周氏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抚着自己闺女的小情绪。
天色越发的显黑,对于自家老娘给出的此番安抚的说辞,杨青一时间也无言以对,他也不是没有猜出杨冬根的此番心思,这事总归心里头好像有点点失望,有点点苦涩,还有种不相信未来的茫然了。
抬头看一眼昏暗暗的天色,恰如她此刻心里的色彩,自家老爹孝顺,担心杨老爷子,似乎没什么错,可这种担心就非要放下自己这小家的生活进展了吗?
遥望远处,村子里面已经越来越多户人家的烟筒顶上,冒出了缕缕的青烟,确实是到了晚饭的时间了,杨青甩了甩头,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却还是散不去,胸口堵着的那股气恼,仔细想想,她其实最气愤的还是,自家老爹身上,那种改不掉的,去不掉的,优柔寡断的性格吧,总是碰到一点点小事,就开始左右为难。
还有,她原先设想的,分了家了,就该远离了这些鸡飞狗跳的琐事,合该摊上几天安生的日子,却哪想还是躲不开这些纷纷扰扰,乌七八糟的糟心事。尤其是自家老爹,这种‘善良’得有些过分的性格,唉,未来的生活里面真的能得到两分消停吗?
杨青深深的在心里表示怀疑了。
“那咱们的新房子呢?难道就这么停着不盖了?连宅基地都买了,原计划不是要择日动工的吗。其实我觉得,这盖新屋子的事情,也跟你们担心我爷的事儿吧,一点都不冲突啊!
新房子又不是一天半天就能盖得起来的,少说也得,半个月,二十来天的样子,我爹为什么不能先着手去办好盖房子的事情,我想真的等房子盖起来,我们搬出去的时候,这次谣言的事情也该结束了吧。
在这个期间,我们还是一样可以照看着我爷的呀。”
娘俩没几步路就走到了厨房,杨青虽然心情郁闷,但还是着手帮着周氏准备起晚饭来,小丫头一边淘着米的同时,还是没忍住跟周氏嘀咕了起来。
周氏一边生火热着鸡汤,一边心里头正思量着一家子人今儿个晚饭的菜式,从前戚氏当家的时候,老杨家的晚饭,一般都是,熬一锅稀饭或者糊糊,再随便切两碟咸菜配着,就完事儿了。
可自打杨老爷子回来以后,家里的伙食明显,变了风格。他老人家曾交代过两次,晚上尽量弄点干饭吃吃,总喝些稀汤,米糊啥的,夜里起夜就多。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觉浅,要是半夜起来上个茅房,那睡眠就更不好了。所以自打他回来以后,老杨家的饭桌上,早饭中饭不说。,只说这晚饭,一般都是蒸些干饭,配两盘炒菜,只偶尔包两笼包子或馒头,很少再有光喝,稀饭或糊糊的时候了。
因而,杨青淘好了米拿过来,周氏就一把接过,悉数倒在里面的那个小铁锅里,只是少少的添了一小瓢水,明显今儿个晚饭还是要蒸干米饭的节奏。
“青儿,这烧火的活儿,你就别沾手了,去帮娘把那墙角的几根小葱拾掇干净了,待会儿娘做个葱花鸡蛋。那菜,你爷好像看着挺爱吃的。”周氏一抬眼就看到自己小闺女,虽是一张小脸上写尽了郁闷,但还是乖乖悄悄地坐在灶洞门前看着火势的模样。
春末的天气,气温已经日渐暖和,因而这烧火的活,也变得越来越不讨人喜欢,尤其是到了夏天,更是个磨人的活计,老杨家别的小辈儿,除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好像旁的孩子,都不爱沾手这活儿。
也只一小会儿的功夫,杨青的小脸上已经有些被火苗衬得通红,周氏瞧着,不觉得有些心疼,更是泛起了点点心酸,想着刚才自己,一时间忙碌,也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事实上,方才的沉默里头,也夹杂了几分逃避的意思。
小丫头的心愿一向表现得那么明显,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另一头,自家男人的心思也很明显,周氏是真正的犯了难了。
末了,周氏也没能想出什么实质性的安慰话语,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勉强着语气说道,“青儿,为了你爹,还有你爷,咱们就再多忍耐一段时日吧。”
杨青别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老娘面上的无奈,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因为她深知周氏的心肠至善至柔的本性,以及她几乎已经刻进骨子里的贤惠的本能,唉,算了,还是不为难她了,跟她说多了也没啥用。
小丫头明白,这件事儿吧,归根究底,那症结还是长在杨冬根的身上。
也不知是自己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是周氏这个当娘的,真的能够读懂自己闺女心里的想法,仿佛就知道她心里所想似的,“你爹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担心,记挂着你爷,所以目前这会儿也没心思在旁的事情上。咱们,作为你爹最亲最近的人,尤其是你,青儿,你爹平日里就最疼你,你可别因为这件事情就心里头怨怪他,咱们还是要多体谅他的这份孝心的。”
周氏话里话外的都有些担心自己小闺女,心里头存了埋怨的意思,直想赶紧的开解一番。
杨青并没有多少把这些话听进耳朵里的样子,毕竟她不是个纯正的古人,也没有那愚孝的观念,反正这会儿说是不怨怪杨冬根,那才是真正的为难自己呢。
却也没有吭声,反驳周氏的话语,只闷着头,做着手里的活计。
周氏看她默不吭声的,也就当她没有反对的意见,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恰好这时,锅里的鸡汤开了,周氏赶忙掀起锅盖,盛了一碗出来,招呼了杨青去给刘氏送过去。
刚出锅的鸡汤,冒着腾腾的热气,周氏盛了满满的一碗,放在锅沿边上,等着杨青过来端走。灶洞里架起的柴火堆正烧得正旺,一大锅的鸡汤,吃了一天,已经基本见了底,她赶忙快手快脚的将锅里炖的已经几乎快散了架的鸡架子捞了上来,“赶紧去吧,快别磨蹭了。”
一边赶紧的舀水刷锅准备做菜,一边又回头看了眼自己方才捞上来的鸡架子,“估摸着那鸡腿鸡翅啥的,都给你二伯娘中午吃掉了,这剩下的鸡架子上面还有点子肉,就不给她整了,热了几道的汤了,这肉上面也没多少营养了。干脆咱们今儿个晚上还能添道菜,做个手撕鸡凉拌得了。”
杨青听着自己老娘的催促,却是真心的不想动弹,尤其是让她去给刘氏跑腿,她能有几个愿意的?
本来往日里就互看不顺眼的,对刘氏,除了打心眼里的膈应,就是心烦。更不提杨冬根儿方才这茬,要不是他们二房闹腾的,哪会有这些接二连三的麻烦事儿啊。因此,这会儿,杨青更是对二房,那一屋子的人,心里头厌恶的不行,更不愿往他们身前凑去。
偏这会儿,周氏确实是手上腾不出空来。
小丫头迟迟没有行动,眼看着周氏手底下,锅里的一道干菜炒咸肉,都快要炒好出锅了,周氏不由得又催促了起来。“好了好了,娘知道你不喜欢你二伯娘,不过这会儿,她不是特别情况嘛,更何况都是一家子人,平日里计较这计较那也就算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我看你二伯娘这回受的罪也不浅,咱就当做做好事,发发善心,快把这鸡汤送过去,不然待会儿都凉了。”
几次三番的催促着,周氏就跟哄小孩似的,杨青心里头再不情愿,也还是被自己老娘硬塞了那碗鸡汤,去了。
杨家老二两口子的屋子离着厨房有些距离,杨青一路上端着那碗盛得比较满的鸡汤,心里本就气闷无比,因此步履更加缓慢。
却也没拖得了半刻的功夫,依旧是走到了他们二房的屋子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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