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最初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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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振把叶眉桥送进休息室后便出去找教练了，偌大的空间空空荡荡，叶眉桥傻站了一会，估摸着余景行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采访，便坐下来玩手机。
    本来登陆了微博小号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八卦，突然见mirror在她们俩和陈恪的微信群聊里艾特她：声明发布了。
    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这时间足足够评论发酵了，她索性号没切就跳回热搜界面，果然见【声格文化工作室声明】已经被排到第一的位置。
    她和陈恪合作的第一部影片《声音》，也牵连着被重新提起，迅速冲到热搜第二。
    点开图片，倒不是现在明星工作室一言不合就发律师函的形式，只一个工作室的官方声明。大致是澄清近一个月来传的神乎其乎的“陈恪叶眉桥隐婚同居”话题，表示此一系列言论纯属谣言，导致社会公众对旗下艺人产生了重大误解，故声明澄清有关“陈恪叶眉桥恋情”等均为不实信息，请广大网络用户及新闻媒体坚决抵制谣言等等。
    这算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官方澄清关系，之前每每有这类新闻出现时，两人的态度都暧昧不明。
    媒体问两人是什么关系，官方回答是很好的朋友；媒体问两人的理想型是谁，官方回答是不说对方，但把对方的形象模模糊糊描述出来；媒体问两人以后会不会在一起，官方回答是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既不承认，也不断了后路的否认，给粉丝留下无尽的遐想空间。
    别的男星女星要是炒绯闻，两家粉丝能吵的把天花板都给掀了，但大概是叶眉桥和陈恪关系太好，肉眼可见的私交甚密，所以粉丝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仅cp粉良多，就连唯粉也对对方家没什么恶意。
    就在大家都默认他们可能迟早会在一起时，如今一石激起千层浪，评论里什么都有。
    幸好mirror提前跟两家的官方粉丝会管理员打了招呼，控评及时，所以叶眉桥打开评论看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不好的言论了。
    往下刷几页，除了什么“专注自家”，“圈地自萌”，“远离生活，关心作品”，这些套话，最多也都是在怀疑两人是不是关系破裂，分手了，或者很预言家的猜到了有一方谈恋爱的，总之质疑的倒在少数。
    叶眉桥长呼一口气，她原本担心会有很多人骂她的。
    毕竟最初炒绯闻的时候，她只是个新人，顶着陈恪粉丝说她“不要脸，蹭热度”的骂名飞速发展，虽说走到今天的位置，更多还是靠好的作品成就，但如果没有陈恪一路显而易见的袒护，演艺圈这条路，也不会这么顺。
    果然是现在粉丝多了，不再像当初任人蹂躏。
    叶眉桥突然产生了一种财大气粗的快乐。
    她跳回微信屏幕，问mirror：我要点赞转发啥的吗？
    mirror：不要
    叶眉桥：噢
    mirror：别回应，高冷点
    叶眉桥：…
    mirror：点点点什么意思？
    叶眉桥：高冷
    mirror：神经病
    陈恪：神经病
    叶眉桥气，忿忿的按下语音键，对着群聊窗口佯怒道“你们才神经病呢。”
    她声音天生的温润，尾音微微扬起，带着吴侬软语的调子，哪怕发火不像在发火，倒像在撒娇。
    话音刚落，余景行好巧不巧一个步子迈进门槛。
    他听到声音，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就问“怎么了？”
    “昂？”叶眉桥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得一愣，看到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穿着番茄鸡蛋运动服的队员，又一愣。
    好了，这下自己的形象大概就是——看男朋友比赛迟到，巨大的比分视而不见，说话不经过脑子，如今还爆了粗口……
    她摇摇头，抓起手边的矿泉水倒进嘴里，让自己冷静冷静。
    “晚饭一起吃吗？”不过几米的距离，余景行瞬间已经走到她面前，低声道“跟教练和顾振他们一起，如果觉得不自在的话，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咱们出去吃。”
    叶眉桥想了想“没事，一起吃吧。”
    他明天还有决赛要打，晚上还是随便吃点，好好休息吧。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打扰到他。
    “那就在旁边，走吧。”
    他伸手揽过她，顺便拿起她放在椅子上的包，动作自然，没有丝毫别扭，倒是一旁的叶眉桥脑子有点空，怔了一会小声问“我是不是应该，跟你教练，问个好什么的？”
    “不用。”
    余景行迅速否决，满脑子都是接受完采访去冲澡的时候，顾振跟他开玩笑的话“咱教练家的儿子，你知道吧。”
    “听说是叶眉桥的粉丝啊，刚刚教练还在说他儿子贴了满卧室的叶眉桥照片，要帮要签名回去呢。诶，你说现在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不应该都喜欢班上成绩好的女同学吗，怎么还热衷追星呢？”
    “不过我十七八岁那会也追星，满屋子都贴了斯嘉丽的海报，你知道每天一早醒来，睁开眼就是女神的感觉多美妙吗，哇，简直了。”
    顾振说到兴头还拍了拍余景行的肩“斯嘉丽你知道的吧，超性感的，当时她的海报被全班传阅，完全是少年杀手，梦中情人。”
    余景行一把拍下他的爪子，整个更衣室的暖气降了几度，他套上衣服就出了门，神色并不妙。
    想到别的男人把叶眉桥的照片贴在四壁，心里就一阵阵的烦，哪怕是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也觉得不舒服。
    他神情变幻莫测的，叶眉桥也不知道怎么了，猜想他是不是今天被教练训了，所以自己方才提起教练时，他才忽然变了脸色。
    于是小声嘟囔道“你怎么还不问我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声音虽不大，但也不算轻，糯糯的撒娇带着鼻音，很明显就是让他听到。
    余景行哑然，自然知道是自己刚才拒绝的果断让她有些无措。面带歉意的垂头，见她帽檐下的眼睛雾蒙蒙的，却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哇！你好聪明！居然被你猜到了！”
    ……
    夸张到不行的语调，十分拙劣的表情，像是在哄三岁的小朋友。
    余景行却偏偏被逗的心情好起来，手指顺着她的掌心滑下，指缝交错。
    想什么呢，这个人，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我的。
    永远是我的。
    哪怕别人把她的照片贴满了床头，也比不过她以后会睡在我的床头。
    ——
    这顿晚饭吃的并不尴尬，叶眉桥本以为跟一群陌生人吃饭必是大眼瞪小眼，全程埋头扒饭，但也许是国乒队的人天生话痨，整个餐厅都是他们闹腾的声音。
    一顿饭下来，她已经能和大部分人打成一片，知道除了顾振外，队里跟余景行关系最好的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廖赫，最受全队宠爱的是年纪最小的朱嘉靖，饭量最大的金志毅一次能吃满满四碗饭，孔指导每次训话前都要拿余景行当靶子……
    自然，她也被教练拉着，签了数十张签名照，说要带给自家儿子显摆显摆。
    没人好奇他们这两个不同圈子里的人怎么会看上对方，也没人下意识关心会不会被媒体拍到，只是发自内心打趣他们，然后顺口恭喜两句“早生贵子吼。”
    温馨的气氛让叶眉桥乐不思蜀，被余景行牵着准备出餐厅时，还一脸不情愿“你不再多吃点吗？”
    她喝了一点酒，虽不至于醉，但也昏昏的，思绪有些飘。
    大阪的夜晚黑的厉害，尤其他们又避开了所有的闹市区，穿街走巷在小路里，只有路两旁的自动贩卖机散射着白光，照亮眼前一尺路。
    余景行一面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叫个司机来，一面问叶眉桥“你酒店在哪，我送你过去。”
    “在…在梅田那边，洲际酒店。”她站在一级台阶上，左右脚错开的上下踏步，拉着他胳膊，一蹦一跳的。
    余景行重复给助理，嘱咐他赶紧过来，叶眉桥看起来，估计是要睡着了。
    为了今天能赶来看他比赛，她三天的广告采访连轴转，就怕拖了进度走不掉，这些他虽然不知道，但多少也能猜到。俞悦发给他的行程表上密密麻麻的通告，几乎全压在二月这头十天，快要过年了，各行各业都在忙着收尾。
    所以他根本没想过她会过来，今天在场上看到她的时候，他几乎是打了个激灵，然后难以控制就跟她打了招呼。
    如果不是，不是教练一把攉住他肩膀，他真的会跑过去也说不定。
    叶眉桥弯下腰，只觉得头有千斤重，于是托着腮坐到石阶上。
    余景行也跟着蹲下来，单膝撑在地，在她面前与她平视。
    身后是停车场，身前是他。
    空荡荡的街角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老人经过，不远处的居酒屋传来阵阵炙烤香味，叶眉桥乐呵呵的笑，在月光下眼睛笑成一轮弯月，伸出双臂，对他道“抱。”
    余景行喉间微不可闻的紧了紧。
    随后，忍不住凑近。
    鼻尖是她刚刚喝过的梅酒，酸甜揉碎在清酒里。
    他微微直起脊背，轻吮向她微红的唇角，浅尝辄止。
    那一点浅浅的酒味立刻渗透，像是一颗泡在酒缸里浸润皱缩的青梅滚上心头，酸酸胀胀。
    他没忍住，双手捧住她的脸，再度对着近在咫尺的唇压下去。
    叶眉桥一顿，倒是没有抗拒。周遭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她唇瓣被勾着，舌尖被撬开，本能的后仰寻求更多氧气，却被余景行的手及时扣住后脑，强势的贴近，严丝密合，不留一丝余地。眩晕和心悸阵阵冲刷而来，视线朦胧间，隐约看到他深邃的眉眼，亮的摄人。
    酒上了头，晕晕摆渡在眼波成海。
    余景行予取予求，呼吸已然混乱，几度怀疑自己喝醉了。
    “嘟——”
    汽车的前照灯倏地点亮了这篇黑暗。
    他侧身，同时盖住她的眼，挡过突如其来的耀眼光芒。
    一瞬间恍然大悟。
    噢，是她笑里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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