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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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水躬身，尽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尽量不惊动头顶上渗着血的小鬼，一点点地朝本来就不远的沈土那面挪过去。
    沈土身上的伤口本来就是新添的，没来得及恢复也没来得及医治，简简单单地包扎了一下就赶回了这里。经过一番死折腾，身上的伤口早就裂开，又跟泥猴似的地上打滚，伤口感染化脓，天还热，沈土身上飘来一股子不浓烈却闻得到的腐坏味道。
    沈土觉得大老爷们就不应该喊疼喊累，更何况于水身上的伤也没有比他轻到哪里去，于水还没说什么，自己说什么也得忍住了不能丢面子。
    其实于水也是这么想的，忍着一身的伤痛不肯言语。于水每每腾挪一小段距离，身上就像是拿刀子刮下去一层皮，豆粒大的汗珠顺着下巴、脖子就砸到了地上，成了一个晕圈。
    于水头顶上的小鬼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如果他不是睁开眼睛的话，于水甚至有种他一直睡着的感觉。
    “老沈，你怎么样？”
    于水小声细气地说，像是说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两个人只隔了半米不到，但是就是听不到彼此之间最想说得那句话。
    于水见沈土没什么反应，又往前挪了一点，这一挪不要紧，险些从嘴里溢出那喊疼的声音。
    于水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有感觉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连忙从嘴上拿开，又举到自己脸前仔细地看了看。
    炕洞里哪有光亮，出口又被沈土那颗大脑袋堵得严严实实，于水只能凭手感确定那是个什么东西。低下头，甚至是又把自己锁得紧了些，屏息凝神的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于水很明白这么做就是在耽误时间，这些邪祟往往是须臾之间就能取人性命，他在这要命的时候非要弄明白手里是什么东西，不是因为他活拧巴了。
    如果连要对付的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来路都没有弄明白，这跟送死没区别。
    炕洞外的仙家不就是一时冲动才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的吗？
    “别看了，那是人血。”
    于水惊觉，这声音离得好近。于水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意在给沈土和自己留一点空间，不至于让那个小鬼做了糖葫芦。同时用脚背使劲地踹了踹沈土的屁股，一下子两下子没什么用，于水发了狠，用尽吃奶的劲儿狠狠地踹了沈土一脚，小腿肚子都有点点发麻。不负所望，沈土终于破炕洞而出，却不知道迎面撞上了什么东西，碰的一声巨响。
    再也看不见炕洞之外的情况，沈土也没有爬回来，什么都没有，暮色四合，于水再也找不到同路之人。
    害怕也来不及了，自打入了道，于水就没想过能得善终。
    沈土不在炕洞里，空间大了不少，虽然仍受着身高的桎梏，却能够稍微自如的活动身体。
    于水静下心来，慢慢地念了一遍天源、仍旧继续向后挪腾，尽量给自己一点空间以便于施展身手。
    其实沈土不在，于水才什么都不怕。于水对生死看得没那么重，估计也是活得挺累，他倒是很希望自己早点死。他不爱惜自己的命，但是他不愿意手上有别人的命。
    自己死没什么，连累别人就不仁义了。
    刚刚挪了小半米的距离，于水便停下了，后背碰到了一个湿热的东西，那一瞬间的触感告诉于水，他触碰到的物体是人的身体。
    而且是个活人的身体。
    其实也可能是个刚死不久的人的身体。于水突然觉得白山不可能只是单纯地想杀白安。
    这炕洞里到底有多少沈土不知道的东西，于水不知道，但是以往的经验告诉于水，这个炕洞里的尸体和可能是用来养尸的，甚至是用来操控尸体。
    于水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翻开皮肉，又浇了一勺顶烫的辣椒油。估计刚才挪动的时候蹭到了那些不明何物的液体。于水躬紧了背，青筋微露，努力地缓解着疼痛。
    以尸养尸，还能用邪祟压住灶王爷，同时能瞒得住那只狐狸精。三件事情同时进行却瞒得滴水不漏。显然白山的智商没有他估计的那么低。但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于水想明白炕洞里怎么会有个不知死活的人，甚至沈土都不知道这件事，白山到底是什么人？
    于水一手扶着腰上的伤口，一手摸索着炕洞边缘，似乎是在丈量炕洞的大小。
    却不想一阵阴风突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