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梅从天而降

29.第二十九章(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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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从牡丹会上匆匆离开之后, 西乡玥也没有将之完全抛诸脑后。
    明禹承好歹也是她表哥,两人又未交恶, 别的事情西乡玥不会插手,但事关妖物, 未弄清楚之前,她不会置之不理。
    第二日,她便叫芊寿安排人远远的注意她那位表哥,记下他每日行动。
    明禹承会武艺,西乡玥也不叫人靠太近,她不需要太详细的内容, 只需要知道大致就行。
    吩咐下去之后,因为近日关注宫中谣言,也没有多加过问。如今谣言事止, 她便问了起来。
    芊寿便说:“明家在京城本有一座院子,平日也有人打理,只是明公子却未曾住进去, 而是自己另租了一个小院。”
    西乡玥静静听着, 没有插言。
    西乡玥没有阻止她说下去,芊寿便继续道:“明公子上京, 未带其他服侍之人, 仅带了一个小厮伺候,也未打算添人。我们的人安插不进, 院内之事并未打探到。”
    说到此处, 恐怕还只是起了个头, 未说到正头上。
    趴在西乡玥腿上的黑猫听她提起“表哥”,也早早的来了兴趣。
    这猫儿在外人面前高傲得很,便是感兴趣想听,也是作出两条前腿交叠着的霸气姿态。
    唯有在西乡玥时不时抚摸的时候,它才会卷起尾巴,往西乡玥的手臂上“缠绵”一番。
    芊寿道:“明公子不常外出应酬,也不见有什么爱好之地,只是偶有外出放风的时候,跟着他的人却发现”
    “明公子的精神头一日比一日不济,似乎一直未曾休息好,本是习武之人,脚步却有些虚浮起来。”
    西乡玥挑了挑眉,这是
    芊寿又道:“就在昨天,明公子又从家中出来,一路躲躲藏藏,却又不像是发现了我们的人。后便见他偷偷租了一匹马,一路往京郊赶去了。”
    “他去做什么?”
    “咱们的人远远坠在他身后,发现,他往一处道观去了。”
    “道观?这确实奇怪。”
    嘴上这般说,西乡玥却是在心中思量。
    她原以为那株牡丹花妖是因为她这表哥救它一命,为报恩才将那一缕妖气留在明禹承身上作记号。
    可是听芊寿所言,她这位表哥却像是被人吸了精气才会如此。
    若是为报恩,怎会做出这等吸恩人精气之事来?
    凡人的精气虽会缓慢恢复,但若是恢复赶不上消耗,那也是会性命垂危的。
    那株牡丹不过堪堪开灵期妖物,若想夺人精气,只能依靠幻化迷魂之术,与人交合。
    以她先前在牡丹宴上所见,他这位表哥不像是这等贪恋美色之人,为何会消瘦至此?
    西乡玥不认为她瞧人的眼光出错了,便猜测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她在思考,要不要插手此事。
    先前这位表哥上京之时,她还在思索怎么避开这成婚之事。在牡丹宴上接触之后,见这表哥对她并无兴趣,她便有了些微其他的想法。
    若是这表哥对她有意,她自然是要另寻他法,但这表哥当真对她没有兴趣,现下又没有心爱之人,她二人或许可以合作一番,假作成婚。
    若他日后有心爱之人,她们再和离便是。到时候她已经嫁过一次,又身为公主,便是不再嫁也不会有人催促于她,不正是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这也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容易最简单的。
    怪也只怪她那个没良心的小妖怪,明明再见却认不出她来,不然若是直接将她带走,她也没有这么多算计。
    倒时,只要炸死改换身份,便万事大吉了。
    至于皇帝皇后,她总能找到法子补偿回来的。
    想到此处,西乡玥放在黑猫身上的手重了重,这个没良心的。
    西乡玥便是下手再重,也是凡人之躯,黑猫自然是不会觉得痛的。更何况,西乡玥心中虽有气,却也没有打算迁怒,因而只是稍稍重了些。
    然而,黑猫却还是因此而微微炸了毛,因为它觉得背后似乎有一股极大的怨气袭来。
    黑猫回过头,发现西乡玥黑色的眸子没有聚焦,内里泛着深沉的情绪,黑沉沉的分辨不清,心头不禁跳了跳。
    看玥儿这样子,只怕是又想到她了?她们不是在听玥儿表哥之事么,怎么拐到她身上了?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玥儿相认啊
    黑猫觉得真到了相认的那一天,不论她找到什么机会,怎么解释,也定然是会大难临头的,忍不住抬起爪子捂住了眼睛。
    作孽啊。
    黑猫动了动,西乡玥也回过神来,见它用爪子捂着眼睛,以为它是猜到明禹承被人吸了精气才会如此,心中觉得好笑。
    她揉了揉猫头,对芊寿道:“后来呢?”
    芊寿见她方才出神,也没出言打扰,如今才继续说下去:“他很快便从道观出来,似乎赶得很急,回到城中后又细心打理了身上,使自己瞧不出什么痕迹,再去书斋转了一圈,这才回院子去。”
    “后来我们的人进道观打听,给了一些香火钱,那道人说,明公子是求了一道灭妖的符咒,据说是被什么妖怪缠上了。”
    灭妖的符咒他这般行径,难道说他忌惮着院子里的什么东西?
    西乡玥将牡丹花妖的嫌疑排除了。
    若是牡丹花妖,它本体在长公主府,以它的实力,只能趁夜去到别处,不可能白日还在外逗留。
    明禹承若是忌惮晚上出现的物什,白天只怕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西乡玥心思一动:“你说表哥上京之时,带了一位小厮?”
    芊寿点点头:“是。”
    “那这小厮可有什么异样?”
    芊寿想了一想,她派下的人还算可靠,虽只是叫盯着明家大公子,却对他身边的人也有所关注。
    “并未见有什么异样,”芊寿将派去的人的回仔细想了想:“他只是偶尔外出采买一些东西,像是蔬菜瓜果,或是一些文房之物,未见有其他动作。”
    西乡玥道:“这小厮是个什么样的人?”
    “似乎身材高壮,有些憨傻,眼角挂着两条烫伤的疤,所以与人接触时总是遮遮掩掩的。”
    西乡玥抿抿唇,心里越发觉得问题约么出在这个小厮身上。
    她又问:“除采买之外,这小厮可有做过什么其他的事?”
    芊寿摇头:“他每次只出来一会儿,买完东西便很快回去了,除采买必要之外,从不与人接触。”
    “没有做任何别的事?”
    芊寿听他这般问,也觉出不对来了:“的确如此确实有些蹊跷。”
    再如何孤僻之人,也不会如此。他这般,倒像是如非必要就不会出门似的,若是如此,那门中定然有什么秘密。
    “那——”
    西乡玥还要再问,却被趴在她腿上的黑猫拍了一记。
    黑猫的指甲收了回去,拍在腿上并不觉得疼,只是爪子和尾巴的轮番拍打,却也不容忽视。
    西乡玥低下头,将回头看她的黑猫抱起来,转了一个身,摆在面对着她方向:“怎么了?”
    黑猫被她抓着两只前爪的腋下,两只后爪蹬在她的双腿上。它抬着头,专注的看着她,随后张张嘴,“嗷”了一声。
    西乡玥听了不禁笑出声:“猫儿不都是喵喵的叫么,你怎的叫着不像?”
    这还是小萩头一次叫唤,没想到叫出来却是这样的,不像是猫,倒像是别的什么动物。
    西乡玥笑了一会儿,突然捏了捏它的爪子,“你该不会不是猫,而是一只黑豹子吧?”
    先前她还说,那雷豹的妖丹与她相合呢,难道说除了属性相合之外,品种也是相合的?
    黑猫也没否认,又“嗷”了两声。
    西乡玥看它这幅样子,觉得黑猫黑豹也没什么差别,就还当它是猫儿。又对芊福芊寿几个使了眼色,叫她们不要透露。
    若是黑猫还好,权当宠物养,但豹子是凶物,必然不会允许养在一个公主这里。
    反正小球是妖,总不会突然长大变成豹子的模样。
    旁的人她管不住,这四个却是她的心腹,这种事自然是不会透露出去的。
    黑猫嗷嗷叫的插曲过后,西乡玥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明禹承的古怪之处上。
    这让黑猫很是郁闷。
    这个玥儿的什么表哥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值得玥儿如此关注?
    先前还促不曾听玥儿提过此人,莫非玥儿对这个人有什么心思?
    想到此处,黑猫整个妖都不好了。
    万一,万一玥儿与别人好了,那它怎么办?它必然是不能接受的,玥儿只能是它的,怎么能跟别人好呢。
    那,把那个“表哥”杀了?
    不行,万一玥儿生气再也不理它了怎么办?
    又不能杀那它应该怎么做。
    要不,让那个“表哥”知难而退?找个时机悄悄吓吓他,叫他别打玥儿的注意?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容易露馅。
    黑猫很是烦躁,她的视线出神的望着自己的尾巴,脑袋无意识的跟着晃动的尾巴尖移动。
    猫儿看起来似乎要朝自己的尾巴扑过去了,西乡玥一把将它的尾巴尖捏住,拿来对着自己的手心画圈,一边道:
    “今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明禹承昨日去了道观,既然求了除妖的符咒,想来是打算与那忌惮的东西鱼死网破,若是如此,昨夜那小院应当有所动静。
    芊寿摇头:“并无。”
    西乡玥手上停了停,觉得她这位表哥没准是凶多吉少了。
    过了一会儿,她对芊寿道:“这样,你去同母后说,我前日在牡丹宴上见了这位明表哥,发现他独自一人在京中,也不知如今过得好不好,请母后派人去问候他一番,若是得空,可邀他进宫来叙叙。”
    皇后定然是希望她与明禹承多接触的,她的要求也不过分,肯定会同意下来。
    她就是想看着明禹承死了没有,作为公主,派人去自然是不合适的。若是母后的人,发现明家大公子死在自家院里,必然会想办法遮掩,再想妥帖的办法处置。
    不然,若是明家大公子被妖物害死的消息不小心传出去,明家脸上定然不会好看。
    明家好歹也是她这副身躯的外家,西乡玥还是要向着的。
    “是。”
    芊寿很快就去了一趟皇后的宫里,回来便说此事成了。
    “皇后娘娘听后,立马就派了人前去,殿下只管等消息就是了。”
    芊寿不知西乡玥想的是妖物之事,她只是以为明大公子是中了什么邪,殿下才会让皇后派人去看看。
    西乡玥将此事交给皇后也就不管了,至于明禹承的死活,她倒不甚关心。
    她先前虽说有考虑与他假成婚之事,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死了就死了,也不是她的错,她不觉得遗憾。
    不再关注此事,西乡玥便又与黑猫玩闹起来。
    黑猫原本因她关心那“表哥”之事而有些吃味,但见她不过吩咐了几句便抛诸脑后,那点不舒服就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没心没肺起来。
    不过,西乡玥却是低估了她这个表哥的生命力。
    皇后派出人后不久,她这位表哥还真跟人进了宫来。
    听宫人说明公子正在皇后处说话,皇后要请她过去,西乡玥心中不禁有些古怪。
    难道她猜错了,那妖怪与她这表哥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她不认为那等吸人精气的妖物,在看到明禹承去求来了灭妖的符咒之后,不会被激怒,还能待明禹承如常。
    至于那妖物不敌灭妖符咒,被明禹承灭杀,则更没有可能。那些道观是什么水准,西乡玥自小便接触过,吓唬小妖还没什么问题,别的什么用也没有了。
    或者,那妖物昨夜并没有与明禹承亲近,使得明禹承没有机会使出那灭妖的符咒?
    这或许是唯一的解释。
    西乡玥一边安抚因为“表哥”进宫而有些炸毛的猫儿,一边往宸极宫去。
    进了殿中,便见皇后正在同明禹承说话,她的脸上带着担忧:“你这孩子,也该请大夫看看才是,晚些来看姑姑也不迟,自然是身体更重要。”
    皇后说完,又对那派去的宫人道:“公子身体抱恙,你怎么也不劝着点,还将人带进宫?”
    宫人还没有说话,明禹承便开口替他辩解。大体是他自己执意如此,不关他人的事云云。
    西乡玥也是这个时候进来,她向皇后请了安,转向明禹承时却是吓了一跳:“表哥你这是怎么了?牡丹宴一别才几天,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明禹承正如芊寿所描述的那般,神色有些萎靡,挂着两个黑眼圈,好似几日几夜没睡觉。
    这般看起来,倒有些纵欲过度的模样。只是他眉目清明,不见邪淫之色,身板挺直,仍有一股不凡气度,倒是又叫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就连皇后的神色之间,也带着些许疑惑。
    只是西乡玥却还注意到,先前在长公主府里沾染上的妖花香,如今却已经是不在了。
    明禹承道:“多谢公主挂念,草民只是突然离乡身居异地,一时有些水土不服,想来若是再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西乡玥却不听他这些辩解,对皇后道:“母后,可有请御医?”
    皇后道:“早请了,约么已经到了。”
    果然,西乡玥前脚刚到,御医后脚便已经来了,给明禹承诊了诊脉,面色不变,眼中却有些古怪。
    皇后催问道:“怎么样?”
    御医医术高超,只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情形,更别说还把了脉,这公子分明是精血亏空的征兆。
    只是,宫中之人多是人精,这等事他也不可能明着对皇后和公主说出来,他又细细问了明禹承近日的症状反应,便说:“公子这是水土不服,又太过操劳引发的病症,臣这便开几服药,公子按时服用,不日便能痊愈。”
    这个“操劳”是什么操劳,就要看个人理解了。
    御医走后,西乡玥问明禹承:“表哥身边可有服侍之人?如今正生着病,没人照顾可不好。”
    她说完,便见明禹承的神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心下更是确定,果然是那个小厮有问题。
    明禹承道:“多谢殿下关心,草民带了家仆上京,有他们照顾,极是妥帖的。”
    而后那前去寻明禹承进宫的宫人站出来说:“奴才去公子府上之时,发现公子府上只有一个粗手笨脚的小厮伺候。”
    他一揭底,皇后就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怎的只带了一人?”
    明禹承自是一番辩解。
    西乡玥对皇后道:“母后,表哥府上就这么一个人伺候怎么行,不如您派些人去?”
    皇后觉得可行,明禹承却想要拒绝,又被西乡玥打断:“表哥若是不喜太多人伺候,就让他们侍奉表哥至痊愈便回来,也算是全了母后与本宫的一番心意。”
    西乡玥一说,皇后也与她配合默契,拍板决定,叫掌事宫女去挑些擅于侍疾,又会照顾人的宫人,叫明禹承带回去。
    如此这般,明禹承也无法拒绝,只得将人收下。
    只是,他这般不情不愿的,却叫西乡玥怀里的黑猫很是不爽。
    她的玥儿这般为人着想,她在一边看着,心里还酸水直冒呢。好嘛,人家还不领情,这叫她如何忍得?
    但她如今在皇宫,为了不给玥儿添麻烦,她这个向来无所顾忌横冲直撞的暴脾气,竟然还只能忍着。
    只是,忍着忍着,黑猫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频频往明禹承身上看,眼刀子嗖嗖的往明禹承身上飞,看得对方频频冒冷汗。
    只是看了一会儿,还真叫她看出问题来。那“表哥”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股极为晦涩的邪气,此刻正在他身上游移着,正在伺机脱离。
    这脱离,并非是要明禹承解脱,而是在不断试探,寻找机会,想要依附到别人身上。
    若凡人被那邪气附体,初时没有什么,随着时间推移,生机被逐渐蚕食,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死去也查不出病症,是极歹毒的东西。
    这皇宫中虽对妖邪之物有一定的克制,但那邪气依附于人体上,不容易察觉,就做了漏网之鱼,进入宫中。
    若下一个依附之人与携带之人却若有血缘之系,转移之事便更为容易。
    这殿中之人,除宫人,就只有玥儿和她的凡人母亲。这邪气的目标,想来也不外乎她们两个。
    黑猫变作了竖瞳,眸色极冷。
    好哇,那背后害人的东西竟敢将注意打到玥儿的身上来了!若是被她抓到,她绝不轻饶!
    只是现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黑猫也发现了,玥儿虽能感知到能量,却只是一些浮于表面的能量。而那些隐藏的,就像上次那个邪修,玥儿便未能发现。
    这伺机而动的邪气,玥儿没有察觉,眼看就要发作,她得想办法将之解决了才是。
    黑猫再看明禹承,这人虽是无辜,但因他将邪气带进宫来,先前又辜负玥儿的好意,令她心生不爽,不如趁次机会也教训他一顿。
    到时候,便是玥儿问起,她推脱是为除邪气之故便是。
    反正,她也没有撒谎,只是出手重了些罢
    这时皇后、西乡玥和明禹承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明禹承虽精神不济,但也硬撑着没有退却。他谈吐有度,言之有物,皇后先前虽对他有些怀疑,如今却也是心生赞赏的。
    正是这个时候,被西乡玥抱在怀里一直很是乖巧的黑猫忽然跳起,黑光似的落在明禹承身上,下一刻明禹承便吃痛皱眉,殿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皇后吓了好大一跳,好在她是皇后,见惯了大场面,如今明禹承只是被猫抓破了手臂,流了些血,便没有失态。
    她吩咐宫人:“再请御医来。”
    又对西乡玥道:“玥儿,你这黑猫是——”
    西乡玥对于黑猫突来的动作也有些惊讶,但她脑筋转得更快,看着明禹承的手臂略一皱眉:“母后,这表哥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后本想责问那只挠人的黑猫,听西乡玥一般问,却是顿了顿,“为何这样说?”
    西乡玥托着闯祸的黑猫的腰,将它捞起来:“母后你有所不知,这黑猫通灵,对邪祟之物很是敏感。先前女儿出宫,被一妖道袭击,正是这猫儿救了我。”
    “猫儿在我宫殿时安分不已,如今见了表哥却突然这般,女儿想,是不是这表哥也沾染了什么邪祟?”
    “表哥如今生病虚弱,说不定”
    余下的话也不必说,皇后自然是懂了。
    凡间时常有妖物鬼物出没,其中少数也不曾隐藏行径,凡人大多相信有妖鬼存在,对于这等疑似邪祟纠缠之事也十分重视。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看明禹承的面色,便对西乡玥的话信了六分,她也不顾明禹承的推脱,叫先前请御医的那人改道去请国师前来。
    西乡玥见明禹承神色中带有挣扎,后怕和一些庆幸,不停变幻十分复杂,不禁摇摇头,随即揪了揪黑猫的后颈毛。
    她本没有打算彻底插手明禹承与那妖物之事,叫母后派遣些许宫人去照顾已经是仁至义尽。后来怎么发展,也是看他的运道。
    谁知这猫儿忽然出手,她为了不让母后罚它,也只得将明禹承疑似有邪祟纠缠的事捅出来。
    罢了,若是能助这表哥解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只是回去之后,还得好好问问这猫儿,究竟为何要攻击明禹承才是。
    西乡玥不认为它会无故发疯,猫儿怎么说也是妖,具有思考之力,西乡玥相信她知道分寸,不会冲动惹麻烦。
    西乡玥相信猫儿,第一时间想的竟不是责怪,而是听它解释。
    皇后所说的国师,乃是朝廷供奉的一位上人,修行了仙法,据说道行奇高,便是皇帝也对其十分尊敬。
    这位上人独居在宫中特意修建的一座塔楼中,平日并不现身,只在宫中遭遇了邪异,或是推演一些事关国运的大事之时,才会请其出塔。
    寻常的妃嫔是没有资格请他出来的,只是皇后为一国之母,颜面不比皇帝逊色多少,她差人去请,这位荆川上人自然会赏脸。
    或许是明禹承运道好,这位荆川上人并未闭关,前去请人的宫人出去没多久,他便跟随一同过来了。
    这会儿明禹承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荆川上人带着一身清灵缥缈的仙气而来,一踏进殿中,视线先在琼芳公主身上扫过,后落在黑猫身上略顿了顿,这才将视线放在此时的主角明禹承身上。
    黑猫虽因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有些心虚,却也没将那即将到来的什么“国师”放在眼里。
    以她如今半步天妖的境界,这凡间的人她真不需要多戒备。
    但这荆川上人距离宸极宫十数丈之远时,黑猫就忍不住炸起了毛。
    仙人!
    这根本不是凡人,这是一个仙人,且实力至少在天仙境,比她还高出不少!
    一个仙人,怎么会在凡间?
    仙人修行,须吸收至灵至纯至净的清灵之气,而这清灵之气也只有仙人居住的清灵境才有。凡间灵气浑浊,根本不适合仙人久留,否则必会于仙体有损。
    这仙人不仅来到凡间,成为皇室的供奉,还离玥儿这般近,实在是难以让黑猫往好处想。
    莫非,此人是来此监视玥儿的?
    幸好它现在还是黑猫的模样,否则它也不确定会不会被玥儿看出什么端倪。
    此事还是先不要告诉玥儿的好,未免对方察觉端倪,还是等她偷偷将此人接近玥儿的目的查清楚再说。
    荆川上人前来的这一段路上,黑猫想了很多,它很快将自身外露的气息收敛起来,以防被对方察觉,随即乖乖当好一直普通的猫。
    只可惜,到底黑猫实力稍逊,从对方看过来的那个眼神,黑猫便知道,她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黑猫的心,不禁一沉。
    殿中的其他人未曾察觉一只猫的异样,只有西乡玥稍稍感觉到它的一丝不安,安抚的顺着它的脊背。
    “上人,劳您过来,请您看看我这内侄儿。”
    对这荆川上人,皇后也未用自称,可见尊重,也可见皇后对西乡玥的信任。她不过一句怀疑,皇后便将不能轻易请动的人都请来了。
    不用皇后说,荆川上人的视线已经将明禹承上下打量了个遍。
    随即他冷哼一声:“好一个歹毒的妖物,你这小公子未免也太好性了。”
    也不知这荆川上人指的是什么,明禹承似乎听懂了,他张了张嘴,却的不知从何说起。
    荆川上人见他如此,道:“你若是执迷不悟,也不必叫我救你,只怕救了你,你也仍会自取灭亡。”
    明禹承脸上泛出一丝苦意,随即又坚定下来,好像下了什么决心:“承如今已是想通了,这等害我之人,也不必顾念往日的情分。”
    也不知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荆川上人听后,满意的点点头,随手一抛,便丢出一个玉白的小瓶子。
    他来时两手空空,袖口虽宽大却也未见佩戴腕包一类的东西,也不知是从何处取出的。
    等明禹承接下玉瓶,他才道:“服下便可。至于你家里那个,待我为你画一道符文,若是他再与你接触,便会立时魂飞魄散。”
    这等事还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他画下符文,叫这人自行解决便足够了,至于后续会怎么样,也不干他的事。
    明禹承听到“魂飞魄散”几个字,有些怔愣,但终究还是未说什么。任由荆川上人以手作笔,在他背后虚虚画下什么。
    其他人看不到,西乡玥却是看清了,荆川上人以灵力为墨,在明禹承的背上画下一个玄妙的符文,符文在空中画成以后,就透过衣服没入他的背部,闪了一闪便收敛不见。
    做完这些,荆川上人也不在此处逗留,连皇后也未曾打招呼,唯独对西乡玥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就走。
    看得出他对这里颇有些嫌弃。
    皇后等人将视线放在了那瓶丹药上,倒没注意到他这异常的举动,唯独西乡玥怀里的黑猫注意到了。
    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以仙人的高傲,他不将这些凡人看在眼里不奇怪。但这人若是来监视玥儿的,为何会对玥儿示意?两人是相识的?
    黑猫抬头看西乡玥,却见西乡玥脸色平常,似乎并未觉得荆川上人与她打招呼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心里不禁更疑惑了,难道她猜错了?
    黑猫晃了晃脑袋,她不如玥儿聪明,此刻也觉得自己脑瓜不够用了。也罢,对方已经发现她,若有什么,对方应该会前来找她。
    只要等着对方上门就好。
    这边,荆川上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皇后本想派人去送,谁知还未反应过来,人都已经不见了,也只得放弃。
    这会儿,她正催促明禹承赶紧将那药丸服下。
    明禹承也没有扭捏,将那药丸倒在手心,随后仰头服下。
    几乎是立时的,那药丸便起了作用,只见他脸上的萎靡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好几倍,同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随后,明禹承便发现他身上的凝滞虚浮之感也消失了,似乎比他平日全盛时期还好上几分。
    明禹承对那位荆川上人十分感激,只是高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他都来不及感谢。
    西乡玥见到药丸的效果,不禁薅了薅黑猫的毛。
    这才是治疗的丹药应有的样子嘛,像先前那颗什么元合丹,分明是一颗妖丹,非但没什么疗伤的功效,还把她的小妖怪都给吓跑了。
    西乡玥将她的小妖怪没有认出她的一部分原因,划归到那颗妖丹身上。说不定是苍梧见她拿着元合丹,便对她心生戒备,所以才没有认出她来。
    可惜小妖怪已经跑了,元合丹也叫黑猫给吃了,想出出气都不成。
    西乡玥想着,怀里的黑猫打了个喷嚏。
    荆川上人未说明禹承究竟是不是中邪,但看他的样子,似乎与中邪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看样子明禹承的家中,似乎还有邪祟在。
    明禹承没有打算将他的事告知皇后与西乡玥,万分道谢后,便准备离宫回去了。
    皇后颇为担忧:“你这般回去打不打紧?还是姑姑叫人护送你回去,若是遇上什么,也好过一个人应对。”
    明禹承拒绝了,“我有国师的符咒,必然没有问题,护送之人却没有,他们去,反是叫他们涉险。”
    明禹承的话也有些道理。皇后没有强求,便放他走了。
    明禹承走后,皇后问西乡玥:“玥儿觉得,你这位表哥怎么样?”
    西乡玥心道,果然来了。
    她也没说什么客气或是贬低的话:“表哥倒是一表人才,为人处事也进退有度,只可惜发生了这种事,也不知日后会不会一蹶不振,不然”
    皇后想起明禹承中邪之事,果然也有些迟疑。后来再与西乡玥说话,却也没有再提起此事,西乡玥松了一口气。
    究竟是否要与明禹承合作,现在还不到迫在眉睫的时候,她暂时还不想做决定。
    她还是不愿嫁人,若是能多拖上一会儿,她自然是更愿意拖着的。
    今日宸极宫的事,事关明家的声誉,皇后自然是对参与之人一番敲打,索性因先前为明禹承诊脉之事,大多数宫人已经清出去了,留下的都是嘴严的,倒不必担心。
    皇后对宫人的掌控,比西乡玥这个公主自然要严密得多,请荆川上人之事也还算隐秘,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心透露出去。
    西乡玥从宸极宫出来,等候在外的芊寿虽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总归与明禹承有关,便小声道:“殿下,那我们还要继续看着明大公子吗?”
    西乡玥想了想,道:“不必了,叫人撤回来。”
    荆川上人本事不俗,有他出手,那作乱的东西想来也不会再兴风作浪,明禹成为无事,她也就不必再看顾。
    跟踪之人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若是被发现,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是。”芊寿应下了。
    西乡玥回了汀荷宫,就抱着猫儿径直入了寝殿,将门关上。
    她把黑猫放在床榻:“化形。”
    黑猫知道西乡玥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乖得不行。配合的化作半兽女子的模样,她伸出双臂想要抱着西乡玥,却被严厉阻止。
    西乡玥一手揪在小萩的一个耳朵上,作势拧了拧:“别想忽悠我,说罢,方才为何攻击他?”
    小萩扁扁嘴:“玥儿这么关心他”
    西乡玥拉了拉她的耳朵:“我在给你解释的机会,你再顾左右而言他,我就真的生气了。”
    小萩很快老实下来,将明禹承身上那古怪的邪气告诉她。
    西乡玥听后皱眉:“难道说,那邪祟不只是冲着表哥来的,还有可能是对准了我和母后?”
    她将手里的猫耳朵松了松,又揉了揉,一边喃喃:“若那邪祟背后有人指使,方才叫荆川上人出手,岂不是打草惊蛇”
    小萩小声道:“我是不是闯祸了?”
    西乡玥回神,顺了顺她的长发:“没有,小球做得很好,今日若没有小球,说不定母后和我就会中招。”
    她还真没想到邪气还会转移的,若是一个不查今日之事还不能放松得太早,日后还要多加注意才是。
    “谢谢你,小球。”
    西乡玥抱着小萩的头,亲了亲它的发顶。
    她是没什么想法,小球还是黑猫的时候,也没少抱着亲,如今不过是化成了人形,仍旧是以示亲近和奖励罢了。
    但小萩却是微微红了脸,玥儿亲她了,夸她了,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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