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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里放着周华健的《朋友》,正唱到“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中年秃头司机听得正high的跟着小声哼哼。
周明岑听着很烦。
“师傅,可以换首歌吗?”
“怎么了,你们年轻人不兴听老歌了?你要知道老歌才是经典啊。”司机非常自我,非但没有换歌,还教育起了周明岑。
这出租车司机,应该是唐僧的传人,blablabla说了一路,下车时,周明岑头也要秃了。
司机还笑眯眯朝他继续说:“小伙子,我觉得你有点孤僻啊,不要因为胖就自卑,要多交朋友。”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尾,周明岑特想脱了鞋,扔过去。
“去他妈的朋友,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朋友。”
就在刚刚,因为祁天一句话,邵一点就扔下他,跟着人跑了!
朋友都是狗屁!
他才是最可怜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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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这个怎么样?”祁天从橱窗柜上拿起一个模型飞机。
邵一点抠着柜台边缘的胶皮,愣愣看着玻璃柜里的并列的一排,各式各样的飞机,没有反应。
刚刚祁天说要选一个飞机模型赔给人,他不会选,让她一起来看看,说女孩子的品味更靠谱。
“品味”两字,邵一点觉得勉强苟活着的自己,并没有。倒是顾维琪是全校出了名的有品味,每次她的穿的用的都能暗地里在女生群里掀起风潮。
为什么找她,不找顾维琪?
到现在邵一点还是一头雾水。
“小结巴。”
祁天放下飞机,眉心拢在一起,看着橱窗镜子里映着的神游在外的邵一点的脸。
“啊,什么?”邵一点忙松开了手,发现胶皮被自己抠掉了一块,又小心翼翼地粘了回去,才望向祁天,“你、你叫我?”
祁天:“……”
祁天清了清嗓子,“你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祁天指着刚刚那款飞机,“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挺,挺好的。”
“那就这个吧。”祁天拿起飞机就朝收银台走,“你觉得好,那邵茁阳也应该觉得不错。”
“这是给邵茁阳的?”
“嗯,我上次弄坏了你给他做的模型飞机。”祁天用余光瞄向邵一点震惊的脸,“所以,我叫你来,毕竟他那么喜欢你做的那个,你选出来的,他应该也不会太挑剔。”
祁天走到收银台前,收银员正要扫码结账,邵一点走上来,抢似的拿过了模型,收银员一脸懵。
邵一点陪着笑说:“对不起,模型我们不要了。”
说完,拉着祁天的衣袖,逃难似的朝店外走。
祁天没说什么,走出店后,邵一点松开了手,才问:“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邵一点:“太、太贵了,好、好几百呢,不值。”
说完,又觉得擅作主张不妥,又补充,“那飞机,成、成本才20多,我、我可以再、再做一个,给那小屁孩,贵的,不值!”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祁天笑了,“小结巴,好像所有东西在你这里都明码实价,我就想知道了,在你心里,什么东西你能心甘情愿说声值得。”
你!
这一个字,在喉间辗转,可这个字,给邵一点一百个胆子,她也是不敢说的。
//
那天,邵一点带祁天做公交车去常去哪家手工店买了材料,再回到学校时,天都快黑了。
摔坏的保温桶,她还给了祁天,本又想说赔的,还没开口,祁天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瞅着她提着的一大口袋手工材料。
“你是不是想说赔我钱?我们的账正好算算。”祁天说:“这堆材料也才30多,店里的飞机300多,你帮我省了一大笔钱,那我应该要倒补你钱,而且你做模型,要花时间精力,我还要额外给你一笔劳务费。”
祁天唇畔有笑,“你不愿意占人便宜,正好,我也是,算来算去,和你欠我的医药费也差不多了,就抵消了,从今后你就是自由人了。”
那时,天边的云霞烧得很盛,暑气被晚风吹散了,锈迹斑斑的墨绿色公交站牌后的围墙上,冒出大簇大簇的栀子,雪白地缀在翠绿间,幽幽地吐露着馥郁的清香。
夕光照在两人身上,安静,和谐。
邵一点哑口无言,好久后,她轻声说:“……好。”
她知道,这是祁天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捍卫她顽固不化的尊严。
这份默不作声的好意,她无法拒绝,只得小心翼翼地接着。
也庆幸,这一世,能重新认识祁天,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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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晚上,住校的人都来了,冷清的走廊里闹喳喳的。
楼道里的人,看到她都诡异地交头接耳,视线还一直瞄着她看。
邵一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后背,并没有发现小纸条,盯了那些人一眼后,走进了405。
“我们邵一点公主回来了?”赵梦和莫岚坐在桌子边磕瓜子,见到邵一点,赵梦阴阳怪气地说。
邵一点没理她,自顾自走到自己床边,将塑料袋放到了桌上。正准备开始做模型飞机的骨架。
莫岚悠悠地冒出了一句:“不要脸!”
邵一点本来还忍着,哪知莫岚还变本加厉,“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样,你以为祁天会喜欢你?什么祁天不喜欢漂亮的女生,这是你编的吧,真的是丑人多作怪。”
邵一点猛地抬起头,瞟了莫岚一眼后,视线恶狠狠地瞥向了赵梦。
赵梦被那眼神吓了一跳,“怎么,做了事还不准别人说啊。”
忍气吞声太久了,邵一点不准备忍了,软弱了只能被人欺负。但要怎么做,她还真的没什么经验。
那一瞬,脑中突然闪出了在警察局里,祁天威胁邵军的事。
“啪”。
她重重将手工剪刀拍在桌上,气势如虹地瞪着赵梦。
赵梦:“你、你干嘛?你还想吓唬谁啊?”
很好。赵梦的反应,让邵一点很快意。
她扯出一个蹩脚的狠笑,“别惹我!我精神有问题,惹急了,做出点什么事来,我可不保证。”
祁天是真狠,而她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过这足以吓到赵梦了。那晚上,年琮琮没来宿舍。赵梦和莫岚两人一直指桑骂槐,但再也不敢直接挑衅邵一点了。
邵一点将两人视为空气,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做了一晚上的模型,好久没做了,手艺并没有生疏,晚上熄灯睡觉时,模型的大致轮廓已经初见雏形。
那晚,邵一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上一世的毕业季,她趴在阳台上,看着祁天拿着志愿表,走在空寂寥落的校道上,她叫了他的名字,祁天回头看向了她,然后朝她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第二天中午,邵一点一直在琢磨这个梦。
上一世的她,确实在填志愿那天,偷偷趴在阳台上看着祁天远去的背影,但她根本没有勇气喊他,即便是喊了,和他不熟的祁天也不会回头看她,更不会挥手,也不会对她说话。
到如今为此,她和祁天的关系,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但是梦里那句“再见”总让她有些不安,仿佛是某种预示似的。
电视剧里的好像都是这么演的,但凡说了“再见”的人,就再也不见了。
人都是贪心的,从前只是想帮祁天远离顾维琪,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但如今,好像她还生出来点别的不应该的念头。
“妈呀,邵一点你清醒一下吧。”
“清醒什么?”周明岑蹦了过来,盯着趴在桌上自言自语的邵一点。
邵一点不想理他:“你走开,我想静静。”
“你可能是静不了了,老王那个魔鬼让你去办公室找他,你保重啊。”
邵一点猛地惊醒:“他找我干嘛?”
周明岑也忧心:“我怎么知道,看他那拉得比鞋拔子还长的脸,我觉得恐怕不妙。”
//
“报告!”
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的老王,看到门口的邵一点,“进来。”
办公室里很静,此时只有老王一个人。
邵一点蹭进去,规规矩矩站在办公桌前,老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邵一点,你坐下。”
扯线木偶似的,邵一点端正坐在了老王对面。
“邵一点,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听话的学生。”邵一点没作声,等着老王的先扬后抑。
果不其然,老王殚精竭虑地将邵一点身上不多的优点夸了一遍后,终于转入了正题。
“今天二班和五班的班主任和我反映,说他们班上有两个学生和你同一寝室,说你威胁她们了,所以找你来,想听听你怎么说的。”
老王看着低眉顺目的邵一点,也是不太相信的。
说胆小话少的邵一点会威胁人,这无异于天下红雨,六月飘雪,根本不可能,但是他还是要走走程序,以便给其他两个班的老师交代。
“……”
“邵一点,你说话啊。”邵一点久久不开腔,老王越发觉得她有难言之隐,“你放心,如果她们冤枉你,我也不会任由这种风气传播的。”
“是真的,”邵一点抬起了头,眼尾下耷,“不过也不算是威胁,我只是告诉他们我妈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这个病可能遗传,我也许也有,让她们不要招惹我刺激我而已。”
这话说得很妙,避重就轻,既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也道出了是对方先惹事的。
如果她直接说,赵梦和莫岚撒谎,她们两张嘴,她一张,终究还是占了下风。
老王目瞪口呆,拿起保温杯正要喝,突然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那你这个……病,会有暴力倾向吗?”
“不会的,王老师,遗传没遗传还说不定呢,而且我妈一般不受特别大的刺激,和正常人也一样,你不用担心。”邵一点放软了声音,“当时她们说了写不好听的话,我一时情急就把这事说了一下,就想吓唬吓唬她们。”
老王叹了口气。
他看似是个糟老爷们,但是心特别软,又爱管闲事,邵一点这么一说,他就信了,邵一点那种软软的性子,以前就容易被人欺负,如今住校了,和人朝夕相处,加上这么一个由头作为保护伞也挺好的。
“老师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这事的。”随口又补了一句:“你可能有病的这事,我也会帮你保密的。”
“谢谢王老师。”
办公室门敲响了两声。
邵一点和老王同时看向门口。
祁天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邵一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轰的一声,邵一点脑子里像有什么炸开了。
祁天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消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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