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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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中的心也随同整个身体一起坠入了黑洞洞的坑洞。人心啊，人心！个人的生死，他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但更让他痛彻心肺的，是人心不古。/p
    隔了不一会，只听得“啪”的一声，那只定位器沿着坑沿滚落了下来，差一点砸在金中的左肩上。旋即又没了声息。是谁扔下来的？隐隐约约他感觉到了一丝生的希望。是呵，谁拥有了定位器，谁就掌控住了生命。扔下它的人，不啻于给予了他生的希望。他感动了，不仅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人性中不曾泯灭的善良。可会是谁呢？从刚才的举止来看，不大会是他们两个人的共同决定，更可能是某一个人的偷偷所为，以此来逼迫另一个人来一起施救。首先想到的是谈玉芬。芭蕉林事情发生后，她似乎变了个人，她执意要背定位器，是不是想在暗地里保护他。还有发现孙德才故意耽误上飞机，她也悄悄留了下来。/p
    正想到这里，上面孙德才探出了脸，“金镇，我给你根树干，你抓住它，后背和双脚都抵住坑沿，一点点往上爬。洪水还一时半会淹不上来。哦，千万把定位仪带上哦。”/p
    伸下来的是根简单加工过了的碗口般粗的树干，那些枝枝桠桠被处理过了，不再那么扎手。/p
    金中终于爬了上来，“谢谢你们了！”他由衷地说道。两人都尴尬地笑了笑，没言声。金中欲将定位器递还给谈玉芬。谈玉芬犹豫了片刻，说道，“还是你背着吧。”从地上拿起自己已经重新系好背带的单肩包挎到了肩上。金中也重新套上上衣。三人又出发了。/p
    俯身攀爬在泥泞的山道上，望着雨中孙德才步履蹒跚的样子，金中想起要不要提醒他他的手机他已悄悄塞进了他的背包，那段内容也已被删掉了。你就放心吧。但话几次都快到了喉咙口，又被他咽回去了。在目前这种境况下，他如这样说出来，似乎有种求饶讨好的意味。这他妈的可不是我金某人的为人。出了这档事，他还是没弄明白那两人刚才真实的态度。是谁扔的那个定位器，这是关键。可两人都没说，他也不便问。那根加工过了的树干既可以救人，也可以对付野兽。妈的，真烦人。看来梅梅没说错，我琢磨人实在不行。管他的了。/p
    山洪仿佛是追着他们来了，朝四下里望去都能看到浑浊而湍急的水流，应该是哪处高山堤坝溃塌了，否则哪会有如此巨大的水势。幸亏没往低凹处走。孙德才爬着爬着，眼看就要爬上山坡顶上了，突然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人一哆嗦，险些滑落下来。谈玉芬本能地闪过身，金中蹿上去，趴倒在地，撑住了孙德才的脚后跟。“怎么回事？”他小声问。/p
    “山、山鬼！”/p
    谈玉芬人就一下子软在了那里。/p
    “你别动。我上去看看。”金中四肢并用爬过孙德才身边，探头朝顶上望去。果然坡顶上一截枯树旁正蹲着一尊黑影。借着忽明忽暗的闪电，他分辨出了那是只幼年山魈，正瑟缩着。他心里居然闪过一丝欣喜。记得有一次在家，梅梅在看电视，看到两头河马救援一头被一条凶猛的鳄鱼已拖下水的野牛，眼泪汪汪地感叹，“你看，有时动物比人还有灵性呢。”/p
    他悄悄从自己包里掏出两根芭蕉，朝着山魈微微摆动。山魈发现了，先是往枯树后面躲，接着又伸出头朝这里张望。金中回头对俩人说：“我去试探一下，我不喊你们，你们不要动。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老孙，手机已放进你包里，那个也删掉了。关照你，对瘫痪的老婆好一点。”/p
    “我早知道了。我会向王书记交代我所有问题的。你当心点。最好别吓唬它。它们会游泳的。”是孙德才变了声的嗓音。/p
    脚后面另一条身影已支起了上半身，这回又悄无声息地趴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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