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天机在侧

1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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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前,琼华宗,杂物室。
    堆叠的拖把抹布后,徐纹织躲藏在墙角,正就着铁栅小窗泄露的一线暗光,紧张查看着捧于手中的留影玉璧。
    当世的修真界,尚无法炼制这种小型化,可追踪目标的留影璧。她手上这个,是魔尊赐下的仙阶法器,专用于查找白毛的动向。
    它能显示目标周围十尺的所有影像。
    过去的一夜,徐纹织一直观察着星云树海中的白毛,也就看到了捡到他的霁天璇,和后来加入同行的君如卿。
    现在,她手中的玉璧上,英俊的少年正怀抱着乖巧安睡的银发美人儿,与前方挥剑开路的美丽少女相顾而行,谈笑风生。
    正午的阳光从翠色枝叶间落下,在两位旅人的锦衣华服上折射出瑰丽的光泽。每一个镜头,都像一幅融汇人间贵气与自然之美的名画。
    委身于昏暗逼仄的杂物间,眼看着如此明亮干净的美景,徐纹织几乎感到双眼一阵刺痛。
    她飞速的合上玉璧,将自己在灰尘中蜷缩的更紧。因为这样的动作,她身上红肿未退的鞭伤受了牵扯,带着脓液的血水再度流出。
    原本美丽的女子忍着痛,悄无声息的擦去污渍,紧紧咬了咬牙。
    ***
    残暴的直属上司帷芳自作孽而死后,徐纹织以为自己从此解放了。
    两天前,已从重伤中恢复的魔尊亲自召见了她,赐予她珍贵的玉璧法器,并给了她一个轻松安全的任务——监察白毛。
    魔尊是个非常俊美的真仙。他爱穿一身白衣,手持玉扇,神情温润如玉,又总是眉目微蹙,仿佛身负着某种忧国忧民般的沉肃情感,足让人见之心折。
    正因为魔尊具有这种独特的“正气”,其温和的做派,又与残暴的帷芳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做了他奴隶的徐纹织已不仅敬畏他,还增添了一份不由自主的,强烈而真诚的认可。
    于是,魔尊交待她追踪白毛方位,以协助他将白毛顺利活捉的任务,徐纹织做得极其认真,尽心尽力。
    即使,她已深深震慑于白毛无上的神圣与美丽,本能的从心底生出强烈的尊崇感,甚至本能的想拼命保护他。
    她还是努力脑补了“魔尊既然要活捉,就一定会善待”,然后毫无折扣的执行了命令。
    并满心期盼魔尊满意她的表现,让她接任帷芳的魔君之位,从此只在魔尊一人之下,扬眉吐气。
    然而,魔尊似乎并不满意。
    他没有让徐纹织做魔君,反而另从当世的土著中找来一个人接任,又给徐纹织“空降”了一个直属上司。
    这个新的魔君,还恰巧是琼华宗弟子凤天娇。
    上一世,徐纹织就认识凤天娇。
    在做圣女的侍女之前,徐纹织是琼华宗的外门弟子。
    因为她容貌清丽,修为进步又迅速,当时已是内门弟子的凤天娇对她十分嫉妒,处处算计欺压。徐纹织在门派中受尽苦楚,几乎无法度日。
    直到有一日,徐纹织好心救了一个爱慕凤天娇的男弟子,却被后者恩将仇报。
    危急之际,正驾临琼华宗视察的圣女钦使恰巧看见,将她救走,并介绍她参选圣女殿侍女。
    徐纹织成功入选,地位高升,凤天娇的欺压行径,终于受到琼华宗千夫所指,据说,她的下场十分悲惨。
    但因为工作,徐纹织不能再随便外出。她至今很遗憾,自己没能亲眼看到仇人的下场,更没机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当面打仇人的脸。她甚至为此,有些后悔做了圣女殿侍女。
    于是,被魔尊安排进这个时代的琼华宗做内门弟子,又很快从帷芳手里解放后,徐纹织一度惊喜万分。
    因为这个时代的凤天娇,只不过是琼华宗的外门弟子,而她现在是内门之尊。
    徐纹织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弥补上一世的终身遗憾,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狠狠的打脸报仇了。
    然而,魔尊却在体贴的让她狂喜了一晚后,于清晨语调温和的通知:
    “徐纹织,为了行事方便,你不能再做琼华宗内门弟子,你明面的身份,必须降到新任魔君凤天娇之下。至于如何自然的降级,你的新上司自会安排,请你做好配合,稍安勿躁。”
    这一世的凤天娇不认识徐纹织,但她显然还是那么恶毒,还是那么讨厌徐纹织的美貌。
    于是,明明有千百种安全降级的方法,凤天娇却偏偏选了她最擅长的栽赃诬陷。徐纹织刚听闻魔尊传来的噩耗,脑袋上就从天而降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重罪。
    徐纹织的师父出离愤怒,将她一顿鞭打,降为杂役,指派了最低贱的洒扫重活,住到了谁都不愿靠近的肮脏杂物间里。
    一个时辰前,“揭发有功”,刚被赏赐了一套华丽法衣的凤天娇用留影壁给徐纹织传讯。
    “很抱歉,徐魔使,这都是为了主上的大局,你只能受些委屈。现在,主上有令,你需要在这个杂物间里召唤五十魔修,七百魔物,用于活捉【他】,至于【他】身边的圣女,还有那个青玉门亲传,请你直接将他们杀了。
    镜头里,并不很美丽的女人神气的甩着新法衣的亮色袖摆,尖锐的嗓音盛气凌人:
    “这是你第一次有机会亲手指挥魔物,是主上对你的信任和考验,请你珍惜机会,好好表现,只要你圆满完成任务,本君会为你在主上面前美言,回见!”
    徐纹织的修为只有筑基期,灵力不足,要指挥这等数量的魔物,必须要使用特殊的禁术-以身饲魔。以身饲魔的伤害极大,足以使她皮肉破碎,痛不欲生。为了避免痛苦情状引来骚动,她确实需要找一个僻静昏暗的无人之地来施法。降为杂役,入住杂物间,确实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但是,我们要捉的不过是个昏迷的伤患,要杀的不过是两个脑残的圣母,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努力平息下发作的鞭伤,徐纹织在角落里咬着牙暗想。这一定是凤天娇故意为难,故意找机会让她受毁容之痛,徐纹织越想越恨。
    “……果然,圣母最是可恶。”
    约定动手的时间到了,徐纹织咕哝着站起身来,开始画法阵。
    随着她的手势,玄色的光纹蜿蜒在地面,污黑的魔气沿着纹路蒸腾又凝聚,化作如毒蛇般的长索,一点点缠上女子的身体,所过之处,皮焦肉烂,脓血模糊。
    前所未有的剧痛中,她紧紧盯着追踪白毛的留影壁。
    留影壁上,结伴而行的三个小伙伴俱是容貌美丽,气质尊贵。少年少女清澈的眼神,行止间奕奕的神采,简直像自己会发光,比阳光更亮。
    此时,徐纹织的脸面已在魔气侵蚀下扭曲,歪斜的眼眶被脓血牢牢糊住。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却还是能捕捉到那些光。
    光芒让她本能的移不开视线,又仿佛它们并不存在,只是她自己的想象,所以才能看得如此清楚。
    “这些明亮的人,当真是最容易瞄准的目标……”
    已在疼痛中陷入恍惚,徐纹织不由自主的想着:
    “霁天璇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喜欢随地救人,就算她莫名拥有了强大的战力,本质还是一个愚蠢的圣母。你看,本来主上不想杀她,但是她偏要捡了【他】,今日,她就必须为此而死。
    还有那个君如卿,男子汉大丈夫,最是要杀伐果断,这个人却连只挡路的猫都不敢杀,怂得像个小丑……他怎能刚好被圣母救下,怎配被【他】喜欢,凭什么活得这么畅快!
    ……他该死,特别该死,我要杀了他!!!”
    随着法阵铺展,越来越多的魔修收到了召唤。魔物逐渐在徐纹织身边成形,狰狞的身躯几乎将她淹没。
    徐纹织却因为对君如卿尤其强烈的敌意,下意识的狠狠挣动手脚,从魔物堆中挣脱出来,刚好免于窒息。
    在之前用留影壁查看白毛三人时,徐纹织看到了君如卿逃离魔修追袭,又冒险救了小猫的全过程。
    少年眉清目秀,气质纯真又和善,徐纹织其实有点喜欢。她看他时,总忍不住为他担心。当君如卿为保护森林和周边村镇,差点被魔修杀死时,旁观的徐纹织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忧心不忍到一阵阵刺痛。
    “……就是因为我还存着这种妇人之仁,主上才对我不满,不愿赐予我魔君之位……!”
    现在,徐纹织这样总结道。
    在她几乎被禁术折磨得神志不清的意识里,君如卿的身影既让她想起当年那个对她恩将仇报的,爱慕凤天娇的英俊男弟子。
    又让她想起好心救助那男弟子,却差点自取灭亡的自己。
    双重的阴影包覆于脑中光明的击杀目标身上,在徐纹织心中点燃空前战意。
    “哪怕不是为了在魔尊面前立功,不是为了攀上高位,践踏仇人,我也要用这一战,用君如卿和霁天璇这两个脑残圣母的人头——
    彻底斩断过去……!”
    以前所未有的意志力忍住剧痛,坚持施法,徐纹织开启了空间法阵,数百魔物被瞬间传送到星云树海,汹涌的魔气将霁天璇三人团团包围。
    “使用这个数量的魔物,要圆满完成任务易如反掌……”
    受到心中意志驱使,第一次指挥魔物的徐纹织,就达到了奇迹般的良好掌控力。她渐渐适应了以身饲魔的剧痛,甚至在施法过程中,修为因为道心坚定连进两阶。进阶时暴涨的灵力作用下,魔气造成的皮肉损伤开始消退,徐纹织自信尤甚。
    “【他】身受重伤,无法行动,只要杀了保护他的两人,活捉他如探囊取物。
    君如卿只是个小小的筑基期法修,灵力又被星云树海的地脉限制,在元婴期群魔面前,他的战力可以忽略不计。
    这三个人里,真正棘手的,只有拥有剑意的霁天璇。”
    徐纹织开始理智的分析敌情:
    “但是,霁天璇的剑意固然堪称境界无效,当者无解,她却只不过是个凡人。她未经修炼的神识只有十尺,剑意范围,也就是区区十尺而已。
    ——只要魔物数量超过五十,能使用攻击距离超过二十尺的法术,就可以轻易的放风筝做掉她!”
    “……你们死定了!”
    挥手打下进攻指令,徐纹织长笑出声,仍有些扭曲的面容上,未完全愈合的骨骼咔哒作响,化作更为可怖非人的弧度。
    那些在她心里明亮到刺眼的脑残圣母即将走投无路,互相牵绊,然后窘迫又屈辱的惨死,她迫不及待的要看到。
    甚至只要想一想那样的场景,她就能笑得泪如雨下。
    ***
    同一时间,星云树海。
    面对徐纹织的必胜之计,空前数量的群魔围攻,霁天璇三人却完全不慌。
    先前,君如卿面对魔修的经验只有逃,但这一次,为了保护身后的白毛,他必须站在阵地上与群魔正面交战。
    如徐纹织所料,君如卿确实很不适应战斗,如果不是吃饭这样的正当需求,他连小动物都不舍得杀。作为一个男修士,的确可以说,温柔得有些怂。
    但另一方面,正因他对无辜生灵有这等春风般的温暖。
    对待残害他们的魔修,他偏偏就能拿出比严冬更残酷无情的超强斗志。
    此时,迎着群魔汹涌的咆哮,少年虽然难掩脸色惨白,却当真一步不退,一声尖叫也无。不再需要圣女画像和中二口号来壮胆,他以空前的冷静把白毛抱去安全的树下,然后迅速回身,麻利的准备起作战的法器。
    作为一个老练的战士,君如卿只能全心备战时,霁天璇却有足够的余力观察敌情。
    根据她的经验,这一次的敌人,她真的是打不过的。
    身为一个攻击全靠砍,位移全靠跑,必杀技范围只有十尺的纯近战物理职业,上一世领悟剑意后的每一次祭剑,霁天璇的结局,都是被这些数量巨大,又会远程法术的魔修十尺外放风筝玩死。
    如果要她总结上一世的作战经验,写成一本教科书,她只想起一个书名,书名叫《一个近战的悲哀》。
    但现在,君如卿加入了,他是正统法修。
    ——队伍里有远程了。
    正午的阳光下,霁天璇仗剑站在最前方,与身后的法修君如卿斜向而立,保持着不近不远的最佳策应距离。
    徐纹织操纵魔物扑来的刹那,但见少女自信扬眉,剑出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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