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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心脏像要爆炸了一样,一吸气就从喉咙里一直疼到胸口。
陆濛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 只知道鞋子已经跑丢了, 脚丫应该是起了水泡, 走起来路来像踩在刀尖上。
背后已经没有黑黝黝的村庄了,疯狂得让人胆战心惊的狗叫声也听不见了, 除了夜虫的鸣叫声,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安静。
我是谁我在哪儿?陆濛精疲力尽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天空里看不见星星, 没办法通过星座分辨方向。
没关系, 等天亮了就好了。陆濛安慰自己, 等天亮了,找到大路了, 见到人烟了,她就能想办法联系上顾建年了。
嗓子渴得冒烟,这周围全是丘陵地带,不可能有水源。即使有, 她也不敢喝。隐隐约约中,陆濛看到一条发白的小路, 心里一阵惊喜。有路就好说了, 沿着小路,总能找到大路。
陆濛打起精神朝小路走去,走了大概400多米, 路边开始慢慢出现绿色的磷火, 越往前走磷火越多……坟场!她走到坟场里了!
陆濛后背开始发凉, 冷汗沿着发根流进脖子里,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她调转头赶紧往回跑。
“呵呵呵……”黑夜中突然传来奇怪的笑声,仿佛有人在她身后盯着她!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唯物的,科学能解释一切诡异现象!陆濛在心里大声念叨着,脚下却跑的越来越快。
“呵呵呵……”笑声又响起来了!陆濛吓得腿发软,脚下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朝前猛蹿了好几步,小路旁边是一道陡坡,陆濛收不住脚,骨碌碌沿着陡坡滚了下去。
就在陆濛滚下山坡的一瞬间,她看到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了头,照亮了一只蹲在枯树上的猫头鹰。
原来刚才不是笑声,是这该死的猫头鹰在叫!陆濛抱住头绝望地想,果然是天要亡我吗?
还好,老天爷对陆濛还不是太坏,坡底全是厚厚的野草落叶,陆濛除了手臂和大腿被树桩蹭破了、脚崴了,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必须自救才行,这荒郊野岭里,万一有什么野兽过来就惨了。陆濛低头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只有一身衣服,没有手机,没有小刀,连个打火机都没有。
还好月亮出来了,四周没那么黑了。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棵树,陆濛决定爬到树上去,她的脚崴了,想爬到陡坡上去很困难,爬树的难度还小一点,呆在树上也相对安全。
吭哧吭哧,忍着脚踝剧烈的疼痛,陆濛终于爬到树枝上坐了下来。手心和脚心全都磨破了,陆濛却长长舒了口气。
老天待她真的不薄。这棵树的树枝生得又低又粗壮,算是很好爬了。
心力交瘁,陆濛靠在树干上正想合眼休息一会儿,忽然听见远处似乎有人声,那人声忽远忽近,听不清是在喊什么。
陆濛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是警察吗?警察和顾建年一起来找她了?
“陆濛!陆濛!”声音越来越大,离她也越来越近了。雪亮的手电筒光在空中晃来晃去,惊起一片片飞鸟。
是的,没错!是警察过来找她了!陆濛喜极而泣。“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想大声喊,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渴得快要裂开,发出的声音又嘶哑又低微,还没有虫鸣的声音响亮。
怎么办怎么办?她现在在陡坡的坡底,如果她不发出点声音,他们是不可能发现她的!
陆濛急得冒汗。身边没有任何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她该怎么办?
“继续往前走吧,穿过这片坟场,前面有村庄,陆濛有可能跑进村庄求助了。”刘队在附近搜索了一番,没发现陆濛的身影,准备继续向前推进。
顾建年忧心忡忡,跟着刘队和几个小警察,走在最后面。
分头搜索之前他们研究过了,这个方向是陆濛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按照她的体力来推测,跑到这里她应该已经精疲力尽了,再往前……他不敢想。
“嘘~嘘~嘘~”空气中突然传来细微而有节奏的声音。
顾建年开始以为是虫鸣,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又停下来侧耳细听。
刘队也听见了,跟小警察一起屏住呼吸,认真听。“嘘~嘘~嘘~”又是三声有节奏的哨音。
“口哨声!”几个人同时开口。很明显是口哨的声音,像小孩子调皮卷了树叶吹出来的那种。
“是陆濛。一定是陆濛!”顾建年内心激动万分,语气也只是稍微加重了一点点。
陆濛会用树叶吹口哨,他知道的。以前去上晚自习,他走在前面,陆濛走在后面卷了片杨树叶吹曲子给他听,一路送他到图书馆。当时没有感觉的树叶小曲,现在想来,却让他心口发酸发热。
陆濛从树上慢慢爬下来,在半空中掉进了顾建年的怀里。
一路上担惊受怕,被狗追被猫头鹰吓唬,蹭破了手崴了脚都没有哭的陆濛,一闻到顾建年身上清冽的香气,突然就委屈得不行,呜呜大哭起来。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乖,不哭了。我们回家去……”顾建年紧紧将陆濛抱在怀里,不停地摩挲她的头发,柔声安抚她。
“猫头鹰好可怕,我还以为有鬼……”陆濛呜呜哭着,口齿不清地表达着自己的害怕。
顾建年没有听明白,只是更加温柔地亲她的头发,“坏猫头鹰,明天拿把□□打死它,吓唬我们濛濛,太可恶了!”
刘队和几个警察都扭过头两眼望天,这对话真是太弱智太肉麻了,小夫妻自己不觉得,旁观者听得脸热牙酸。
回去的路上,陆濛在警车上睡着了,她的头靠在顾建年肩膀上,手紧紧抓着顾建年的衬衣,时不时在睡梦中抽噎一下,惊魂未定的样子。
顾建年轻轻把她的手从衬衣上掰开,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刘队扭头提醒顾建年,“那几个绑匪都抓起来了,现在羁押在派出所,明天你带你老婆来局里做个笔录,三天后我们会提请检察院批捕。”
“好。辛苦了。”顾建年点点头。终于要了结了,骚扰了他近四年的顾红兵,他的亲生父亲,他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里去了。
“你老婆还挺机灵的,胆子也大,一个人竟然跑出那么远。我们今天即使不来,我看她也能逃回去。”小警察在后面很放松的说了一句。
“是么?”顾建年扭头看看陆濛,她睡得正沉,睫毛上的泪痕还没干,脸蛋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的,手臂和小腿上都有擦伤,光着的脚丫子血迹斑斑。
顾建年帮陆濛顺了顺头发,心里充满了后怕。是他没保护好她,他作为丈夫真的太失职了。
陆濛再机灵再胆大,今晚这一出也一定把她吓得够呛。从小到大读书、工作都顺风顺水,生在城市长在城市,这辈子钱包都没丢过几次。今天却被人用绳子绑起来,被胶布缠住嘴巴,在人生地不熟的黑夜里逃命。
陆濛的坚韧,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让他更加愧疚。
陆濛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医院了。警察们各自归队,顾建年陪她来医院做检查。
“我没事,我要回家。”陆濛睡得迷迷糊糊,任性地扭着身体不肯进医院的急诊大厅。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是检查一下比较放心,”顾建年揉揉她的头发,“听话。很快就检查完了,检查完了我们就回去。我知道你困了,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他又拿出她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他哄她的语气,温柔得近乎宠溺。
陆濛惊呆了,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她只顾着委屈了,根本没听清顾建年是怎么哄她的,现在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顾建年这么温柔,是爱上她了吗?
顾建年看到陆濛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以为她还在闹脾气,看看四周无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去做检查,好不好?”
陆濛的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了,她假装淡定地问他,“顾建年,你这是美男计吗?”
哼哼,出卖色相,诱骗她去医院。顾学霸堕落了!
顾建年耳根红了,“你觉得是就是吧。”
陆濛在心里偷笑,用手抚抚头发,娇滴滴地哎哟,“可是人家脚痛诶,没办法走路……”
她的话刚落音,顾建年就伸出手臂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抱你过去。”
公主抱,这是公主抱啊!陆濛激动地抱紧顾建年的脖子,脸贴在他的下颌上,偷偷闭上了眼睛。太幸福了,她要闭上眼睛全心全意感受这一刻。
她还记得,高峰论坛那天,她的鞋跟断了,犹豫了很久,她都不敢对他说出那句“你背我好不好?”
因为知道他会拒绝,知道他不会答应。
可是现在,她就在他怀里,两个人亲密地贴在一起,他的心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从医院做完检查回到家里,陆濛精疲力尽,可是还得洗头洗澡,还得给伤口涂药,想想都头疼。
陆濛忽然觉得,有个老公也挺麻烦的。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她就这么瘫在沙发上先睡上一天再说。
正在纠结,陆濛忽然听见顾建年在浴室喊她,“陆濛,过来洗澡了。”
陆濛小心肝一颤。什么意思?顾建年要帮她洗澡?这也太……太惊悚了吧?虽然搂搂抱抱亲亲了,可是一下子跳跃这么大,她会不好意思的呀!
陆濛磨磨蹭蹭瘸着腿走到浴室门口,手抓着门框不肯进去。她看到浴室的地面全铺上了厚厚的浴巾垫,顾建年弯腰正在把最后一块浴室垫放好。
顾建年是怕她腿脚不灵便会摔跤吧?真是体贴啊……
陆濛不禁想起半个月前,她特意穿上情|趣睡衣勾|引顾建年却被他无情拒绝的事。“其实根本没有高冷的人,只是人家暖的不是你。”这句话的确很精辟。
不过,现在顾建年也开始暖她啦~~人生真是有奔头哇。
看到陆濛站在门口不肯进来,顾建年突然意识到什么,笑了起来,“没说要帮你,你自己洗吧。身上有擦伤的地方尽量不要碰到水。需要帮忙就叫我。”
顾建年把洗澡的东西都摆在她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揉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了浴室,还细心地帮她把门关好。
陆濛龇牙咧嘴地洗了个战斗澡,洗完澡一照镜子,陆濛差点没哭了。
镜子里的女人怎么这么丑啊!脸颊红肿,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下巴上还有一片刚结痂的擦伤,怎么看都像个猪头三,跟明艳照人,撩人妖精之类的词沾不上半点边啊!
她刚才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顾建年想帮她洗澡,是为了欣赏她的盛世美颜?这脸丑的,她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
陆濛怀着沮丧的心情摸索着走出浴室,顾建年就等在门边,见她出来忙扶住她。陆濛低着头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慢吞吞朝卧室里蹭。
顾建年把她带到梳妆凳上坐下,“我帮你吹头发吧,湿着头发睡觉容易生病。”
顾建年拿起吹风帮她吹头发,陆濛凝视着镜子里男人的脸,忽然醍醐灌顶般悟了,“顾建年,你现在对我这么好,这么体贴,是因为愧疚吧?”
不是因为爱她。
顾建年抬起眼睛,眼神在镜子里与她相遇。她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声音,“确实愧疚。濛濛,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受这些不必要的磨难。”
心重重地落到了谷底。陆濛承认她很失望,失望透顶,失望得话都不想再说了。
她很想问他,“那医院里那个亲吻呢?那个美男计呢?也是因为愧疚吗?”
但是她决定不问了。何必自取其辱呢?顾建年对她的兴趣,可能真的只有肉|体吧?毕竟,她和他关系的突飞猛进,的的确确是从两人睡到一张床上之后才开始的。
顾建年不知道陆濛为什么变得沉默,他以24k纯直男+理工科宅男的双重理性思维推测出一个非常合理的原因——陆濛累了。
陆濛也确实累了,心里的痛苦敌不过身体的疲劳,她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下午。顾建年叫醒她的时候,她还没睡够,听说要去派出所做笔录,才勉强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商业周刊》编辑部全体会议。
这是新任总经理第一次召集编辑部开会,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希望能给这位位高权重的高管一个好印象。
夏一琳坐在第二排,手里拿着笔记本,上面却一个字都没有记。她专注地凝视着正在讲话的宋明朗,满眼粉红色的小泡泡。宋明朗的长相刚好是她喜欢的那一型,第一眼看到他,她就动心了。
会议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涉及到具体的业务,讨论了行业动态和《商业周刊》下半年的发展方向之后,宋明朗强调了一下部门合作和团队文化建设,又勉励了大家几句,会就算开完了。
夏一琳正跟着人流往外走,忽然听见宋经理在背后叫她,“小夏,你等一下。”
夏一琳又惊又喜,每天早上在电梯口刷脸刷出效果来了,宋经理已经记住她了!还要留她单独谈话!
“小夏,你是记者组的吧?”宋明朗问夏一琳,“我看过你的报道,挺不错的,角度很独特。”
夏一琳高兴得结结巴巴的,“谢谢,谢谢宋经理,的肯定。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宋明朗表扬了夏一琳几句之后就开始转移话题了,“对了,你们记者组的陆濛,跟你关系是不是挺好的?她的稿子质量也很高。”
夏一琳点头,“嗯,我跟陆濛差不多同时进的杂志社,而且她曾经帮过我的忙,所以比一般同事更亲密一些。”
“哦?她帮过你什么忙?”宋明朗状似无意的问道。
夏一琳有点尴尬,但还是一五一十地把陆濛帮她对付郑斌的事说给宋明朗听了。
宋明朗听得笑起来,陆濛这丫头真是一点没变,做事不按套路出牌,有时候蠢的要命,有时候又挺聪明的。
“我听主编说她请了病假,她得了什么病,你知道吗?”宋明朗发现夏一琳性子软萌好拿捏,也不再兜圈子了,开始问他想问的了。
面对心仪的男神,夏一琳自然知无不言,“她不是生病,是脚扭了,宋经理,你不知道,好恐怖的,昨天陆濛被人绑架了,她趁绑匪不注意逃跑,结果掉进山沟里,把脚给崴了。”
宋明朗震惊了,“被绑架?逃跑了?掉进山沟里把脚崴了?”幸好逃出来了,听上去太惊悚了,他都觉得后怕。
“嗯,她超牛的!脚崴了还爬到树上去了!她老公跟警察找到她的时候,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夏一琳绘声绘色的。
“她老公?”宋明朗故意这么问,把话题往陆濛老公身上引,“她不是没结婚吗?怎么突然有老公了?”
夏一琳摇摇头,“其实她结了婚跟没结婚也差不多,她跟她老公根本不算真正的夫妻。他们俩……”
话说到这里,傻白甜夏一琳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赶快打住话头。
“他们俩怎么了?”宋明朗紧紧盯着夏一琳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夏一琳却只是低着头,“具体情况我也不好多说。总之,陆濛的婚姻不是很幸福……”
宋明朗的心情非常愉快。愉快得不能再愉快了。这是得知陆濛结婚以来,他心情最好的一天。陆濛婚姻不幸福,这真是个好消息。
他恨不得这个季度给夏一琳多发点奖金。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陆濛和顾建年两人顺便去吃了个饭,开车回家的路上,陆濛突然想起一件事。
“建年,一会儿车子经过我们杂志社的时候你停一下,我去单位把工作电脑拿回家,这段时间休病假,呆在家里还可以干点活。”
顾建年点点头,“好。”
陆濛这点他是非常欣赏的。他自己是个工作狂,也欣赏所有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在他看来,一个人对工作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对生活的态度,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对自己的人生也一定会认真负责。
到了陆濛单位楼下,看到她一瘸一拐地朝大楼走,顾建年不忍心了,“要我扶你上去吗?”
“不用不用。我们门禁是刷脸的,你进不去。”陆濛赶他回去,“你快回车子里呆着,我可不想让同事知道你是我老公。”
那她会被八卦的吐沫星子淹死的。
顾建年:“……”
这么嫌弃他……太伤人自尊了。他才貌双全的,从中学到现在,也是无数姑娘暗送秋波,各种示好。怎么到陆濛这里,就只能藏着掖着见不得人了呢?
同事们大多已经下班了,陆濛拿了笔记本电脑回来,正要朝停车场走的时候,宋明朗从后面追了上来。
“陆濛!”他叫住陆濛,眼睛从她脸上一直扫到她脚上,嫌弃地啧了一声,“怎么伤这么厉害?眼睛都肿得看不见了。”
陆濛紧张地朝右前方看,顾建年的车就停在那边,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和宋明朗在一起。
虽然她和宋明朗早就断干净了,现在只是单纯的上下级,说是朋友都勉强,但她还是有点心虚。
“嗯,不小心弄伤的。”陆濛胡乱搪塞着,只想快点回到车上去。
宋明朗哼笑,“真可怜,脚伤成这样,还自己跑到公司来拿电脑,你不是跟顾建年结婚了吗,他人呢?怎么没陪你过来?陆濛,他好像不怎么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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